尽管被闺女给咬了，但陆程看着闺女那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小脸蛋，心里依然软得一塌糊涂。“阿福，下个月就要做手术了，你要坚强啊。”
    阿福努力地理解她爸爸的意思，并不清楚做手术是什么东西。
    术前最后一个月，庄龙在陆程这里抽了好几次血，备在血液库里，为阿福的手术做准备。阿福的血型跟陆程是一样的，用自己父亲的血液，到底比别人的更适合。
    季微得知了阿福做手术的准确时间，提前安排好工作，在手术前第二天，乘坐飞机抵达纽约。
    阿福长高了许多，看着像是比上一次见面瘦弱了很多。
    “她怎么瘦了？”
    听到季微的问题，季饮冰说：“孩子前几个月个子跟脂肪都长得比较快，但是后期脂肪增长的速度会放慢。阿福个子窜得快，所以视觉上看起来会瘦一些。”
    闻言，季微这才放心。
    “这手术，危险性大吗？”
    尽管现在的小儿心脏病手术已经很成熟了，但只要是手术，就有风险。再说，心脏是多重要的器官啊，一旦出了差池，人就会...
    季微逼迫自己不准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季饮冰知道季微在担心什么，她想，这还不知道阿福就是自己的亲女儿，季微就这样上心，若知道阿福就是陆知微，只怕她会更加担心。
    拍了拍季微的肩膀，季饮冰对她说：“你可以不相信医术，但你要相信我跟庄龙。”
    庄龙，就是医学界的新传奇。
    季饮冰平时看着是个性子冷淡的人，但凡事一旦涉及到她的专业领域，她整个人都会变得自信飞扬起来。
    此刻的季饮冰，眼神中便带着一些疏狂之意。季微盯着季饮冰，也许是被她的自信感染，她也逐渐定下心来。
    爸爸妈妈都来了，阿福特别开心。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要经历多么危险的事。进手术室前，阿福还在陆程的怀里拍手玩，嘴里还叨念着：“粑、爸爸。爸爸。”
    阿福最先学会喊的是就爸爸，对此，季微还有些吃味。第一次听到阿福喊陆程爸爸，季微忙将阿福从陆程怀里抢走，一遍遍地叫阿福喊妈妈。
    季微让阿福喊妈妈，阿福开口却喊的是爸爸，总之就是不愿意配合。
    季微心里酸溜溜的，就跟陆程说：“果然是你的亲女儿，跟你亲。”
    “也是你亲女儿。”陆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认真，但季微没有多想。她冷笑，自嘲地说：“不，我是她后妈。”
    这会儿，站在手术室前，季微盯着在陆程怀里玩闹的阿福，一颗心也紧紧地揪成了一团。她忍不住将阿福跟陆程都抱在怀里。
    阿福察觉到妈妈把她和爸爸一起抱住，她更开心，整个人都在陆程的怀里动来动去，像条用力摆动身子的鱼儿。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庄龙的助理走出来，朝季微他们伸出双臂，她说：“陆先生，季女士，手术都准备好了。来，把孩子给我吧。”
    陆程跟季微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
    犹豫了下，他们还是将阿福递给了助理医生。
    阿福发现换了个人在抱自己，她有些心慌，她张开双手对着陆程他们的方向，大声地喊着：“爸爸。爸。爸爸！”
    这一次，阿福喊的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更标准。
    陆程鼻头一酸，很不忍心，干脆转了个身，不去看阿福被抱进手术室的样子。
    季微也觉得怪难受的。
    阿福进了手术室，季微跟陆程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两人都不说话，都是一副沉默的样子。
    许久后...
    “你想好，给阿福取的名字了么？”季微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陆程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看出陆程的欲言又止，季微便说：“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我...”陆程握住季微的手，她的手很凉，大概是太在意阿福的情况了。陆程亲吻季微冰冷的手指，对她说：“我觉得这孩子，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
    “所以？”
    “我，我想把知微的名字送给她。”
    看见季微申请微动，陆程又说：“然然，老天爷拿走了知微，又把阿福送到了我们的身边，我们，就叫她知微好不好？”
    季微就知道陆程要说的是这个事。
    事实上，她也产生过这个想法。
    可是...
    “她叫了知微，那我们孩子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样东西，不就都没有了么？”季微说起陆知微，就心痛不已。
    如果她的孩子没有被拿掉，现在也该有八个多月了，就跟阿福一样大。
    陆知微，是她的孩子留在这世界上最后一样东西了。把陆知微这个名字送给阿福，那她的知微，不就没了吗？
    陆程差点一时冲动就将真相告诉了季微，他很克制地朝手术室看了一眼，忍住了那股冲动，这才跟季微说：“然然，知微怎么会没了呢，她一直都在，就在我们的心里。”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她的。”
    季微扭头看着别处，过了很久，陆程才听到季微应了一声：“...好。”
    此时，手术室内，这一场繁杂的手术还没结束。
    陆程的血液，顺着输液管，一点点地注入进阿福的体内。阿福被打了麻醉，睡得很深，刀子划开她娇嫩的身体，她都没有皱一下眉。
    三十分钟后，手术顺利完成，进入收尾工作。季饮冰将阿福的伤口缝合好后，就让助理过来给阿福的伤口做最后的包扎。
    看见庄龙在盯着阿福的监护仪器看，还皱起了眉头，像是遇见了什么难题。季饮冰便问他：“怎么了？”
    庄龙说：“这孩子的心跳，在加快。”
    闻言，季饮冰也静下心来，盯着那个监护仪器看。果然，阿福的心跳，一次比一次更快。“这是为什么？”
    庄龙摇头，“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心脏手术是庄龙比较擅长的领域，这场手术处处都很顺利，所以阿福的异常情况在庄龙看来，也有些棘手。
    季饮冰同样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两人根本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