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程沉默下来。他右手捏着高脚杯，左手食指在杯子的高脚上面轻轻地抚摸，那种光滑的触感，陆程还挺喜欢。
    见陆程不吭声，万浪眉头一蹙，又问道：“怎么，不同意？傻子，你不会连上春晚的机会都拒绝吧，你不知道上春晚，是多少艺人求之不得好机会？”
    万浪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之意。
    “不是要拒绝。”陆程摇摇头，才问：“今年除夕，是2月几号？”
    万浪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日历看了一眼，才说：“12号。”
    陆程没头没脑地说：“那就好。”
    万浪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怎么了？你有别的安排？”
    陆程点点头，见万浪好奇地盯着自己在看，陆程这才解释道：“2028年的奥斯卡颁奖晚会，定在明年2月24号。”
    陆程看着万浪，笑了笑，他说：“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电影会入围。”
    万浪一愣。
    心里惊喜不已，万浪赶紧问陆程：“入围名单，什么时候公布？一月几号？”每一年奥斯卡都会在一月份公布去年奥斯卡各类佳片的入围名单，但具体的日子并不固定。
    “这个还不太清楚，估计是一月中旬。”
    现在是十二月底了，就快一月了，想到只有半个月，就能看见奥斯卡入围名单了，万浪心情特别激动。
    万浪压制住那份激动，假装平静地说：“不说获奖，只要能入围，你在圈内的地位，也将会水涨船高。”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一天来临。
    陆程微微摇头，“你可真没出息，对你家艺人就这么没信心？”
    万浪嘿嘿一笑，“奥斯卡耶，能入围已经是一份殊荣了。”
    陆程摇摇手指，“你可真丢我脸。”他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这才说：“我要的，从来就不只是入围。”
    万浪盯着他，缩了缩眼球。
    他听见陆程说：“我要的，是那座小金人。”
    万浪深吸一口气。
    “哦，那你登台拿到奖杯后，做演讲的时候，别忘了提到你小万哥的名字。”万浪开玩笑一样的说，他可真没陆程能拿到那个奖项。
    陆程搂住他的肩，把高脚杯里的酒倒掉，他倒握住杯子，把杯底放在嘴边，像是握着麦克风。
    陆程说：“如果你正坐在电视机前面，收看这个颁奖晚会，那从今晚开始，你所认识人的里面，将要增添一个新的名字。没错，他叫陆程，他来自中国。”
    “我不认为获得这个奖项，是奥斯卡评委会看得起我，我认为这是我应得的，谁让陆程这么优秀呢？”
    “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受过冷落与打击，但这没什么，我身高185，最重的时候是两百二十多斤，风都吹不倒我，流言蜚语又算什么？”
    “真要说，这一路走过来需要感谢谁的话，那除了成就‘程澈’这个人物的导演白洛琛之外，我唯一要感谢的，就是我的经纪人万浪。”
    “我的经纪人，别看他身材娇小，长得白净好欺负，但我告诉你，他是我很敬佩的人。他教会了我一个宝贵的东西，他让我知道，东山再起不是神话...”
    说完，陆程瞥了眼万浪，问他：“怎么样？陆哥这段获奖感言，是不是让你很感动？”
    万浪忽然笑了笑。
    他摇头耸肩，“陆影帝放个屁都是香的，更何况是你说的获奖感言呢？”
    两人相视一笑。
    笑完，万浪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陆程。”
    陆程嗯了一声。
    万浪说：“你可以对还没发生的事抱有期望，但期望不要太高。期望越大，绝望越深，这个道理你要明白。”
    他怕陆程现在畅想太多，真到了关键时刻，却没有获奖。
    他担心陆程会受不了打击。
    陆程摇头，“我像是那么轻易会被打倒的人么？”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个道理，陆程一直都懂。
    当天，家宴结束后，万浪他们都开车离开了。陆程将他们送来的那些礼物拆开，放进阿福的房间里，阿福将那些礼服都摸了一遍，然后咧嘴笑了。
    “喜欢么？阿福？”
    阿福点头，她最爱的是解云珊送的一只白绒绒的小兔子。
    那兔子很可爱，为了避免发生婴儿误食硬物的悲剧，解云珊挑的那只小兔子上面的眼睛没有镶珠子，而是直接用刺绣的布料替代。
    阿福拽着兔子长长的耳朵，在她的婴儿床上滚来滚去，嘴里还发出一些陆程听不懂的声音。
    陆程跟季微站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她打滚，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等她眼睛好了，我们给她买一屋子的玩偶。”陆程说。
    季微点点头，“好。”
    ...
    春晚彩排这天，万浪带着陆程亲赴滨江。
    陆程没有自己的单曲，也不会跳舞，得知陆程会吹陶埙，节目组便给他安排了一个演奏节目。他要在春晚上演奏一曲《楚歌》。
    陆程抵达现场，工作人员塞给他一套汉服，这衣服是按照陆程的身体数据定做的。
    也不知设计师是不是受到了陆程拍摄的《盛世王朝》里面秦鸠的影响，她为陆程设计的，是一套纯白色的直裾汉服，外面的袍子则选用了橘红色。
    为打破简单，设计师还在那橘红色的长袍上面，绣了一只白色欲飞的仙鹤。
    陆程换上那套汉服，没戴假发，就那样登台了。
    今天的彩排，主要是让陆程事先熟悉好登台方式跟走位。他的走位并不复杂，他只是负责吹陶埙的，跳舞的演员才需要注意走位。
    当陆程穿一身汉服登台的时候，台子下面，正在工作的那些工作人员同时间安静下来。
    他们抬头，盯着舞台上那个男人。
    陆程的长相硬朗，帅气而英武，古时候的王侯贵胄，也不过如此。而当陆程吹响陶埙，楚歌凄美悲怆的曲调在大厅里彻响之际，众人的灵魂，都像是受到了一击。
    那音乐，配上他那一身衣服，当真让人宛如置身在古时候，闻四面楚歌，见证霸王别姬的画面。
    万浪站在台下，盯着台上的陆程，心里特别骄傲。
    看看，他家艺人真优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