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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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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戈还在犹豫怎么解释这事,凌笳乐已经将手机抢过去,大致看了看,也沉默了,半晌后才又问道:“这样正常吗?”
    沈戈不由想起今晚的事,就是这个感觉,“不正常。”人们到了片场,就好像分不清现实和拍戏,都开始变得不正常。
    两人各自沉默思考半晌,凌笳乐说:“还有一个什么来着?打什么?”
    沈戈拿过手机搜索,脸色霎时比之前还难看。
    “是什么?”凌笳乐要抢他手机,被沈戈避开,“你别看了。”
    他越这样遮遮掩掩,凌笳乐就越好奇,跑到他那边和他抢。
    他的身体一往沈戈身上压,手一往沈戈胸膛上贴,沈戈立刻就输了,被他把手机“抢”走。
    “ ‘打真军’一词出自粤剧舞台,原意是武打演员不使用替身用真功夫对打。现引申为……”凌笳乐住了嘴,慌张地看着他。
    “导演说他不会这么过分。”沈戈忙安抚他,“你有替身,不会的。”
    凌笳乐讷讷地点头,还是一副消化不良的脸色。
    沈戈笨拙地转移他的视线,拿起那只桔子问他:“吃吗?”
    凌笳乐顿时露出无语的表情。他似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吐槽道:“你今天第几次问我吃不吃桔子了?你怎么老想让我吃桔子?”
    沈戈心虚地笑笑,低头剥桔子皮。
    “哎我都刷牙了——”
    沈戈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算了算了,你继续。”
    沈戈便将整只桔子都剥出来,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凌笳乐。
    凌笳乐接过桔子后没有着急吃,而是毫无征兆地问了他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沈戈,我们拍这种题材,你不会在拍戏的时候又喜欢上我吧?”
    沈戈低头掰下一个桔子,没有吃,只捏在指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问道:“还说我老问你吃不吃桔子,你怎么老问我喜不喜欢你?这么自恋?”
    凌笳乐松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不少,“不是,就是咱们这个戏,实在是……我就有点担心……万一真什么了,那咱们这戏就没法拍了,我也肯定会伤你的心的。”
    一般这种话题说到这里就可以终止了,这是成人之间的默契,因为再多说一句都会造成某一方的尴尬为难。
    一向有分寸的沈戈今天屡屡失了分寸,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追问:“为什么?”
    果然,凌笳乐为难了。可怜他不会同人兜圈子,费劲地解释道:“因为我不想再在圈儿里找了,而且……而且……”
    “而且你不是bi,是吧?”
    凌笳乐有些窘迫地看他一眼,承认了:“都是炒作,假的。”说完又赶紧加一句,“你千万别给我说出去,谁都别说。”
    沈戈稍显刻薄地冷笑一声:“又是秘密?”
    凌笳乐以为是自己的话哪里不得当,伤到了他的自尊,好声解释道:“我没有觉得你不好,也不是歧视的意思,我最好的朋友就是gay,我绝对没偏见的。”
    这下好了,就在沈戈以为他无依无靠、刚刚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他的时候,他又冒出一个“最好的朋友”。
    “沈戈,我真的特别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不是那种喜欢,你明白吗?我特别喜欢和你一起拍戏、一起看剧本,我从来没跟人这样聊过天,我特别喜欢和你说话,我觉得你也是一样的,是吧?我觉得你和我聊天的时候你也是挺高兴的,对吗?”
    “……嗯。”
    凌笳乐为着他这一声“嗯”而分外动容,诚恳地看着他说道:“这种喜欢就让我觉得很真实,喜欢和我说话,喜欢和我拍戏,喜欢看我跳舞,或者就是单纯喜欢我的长相,就都是有原因的,比那种平白无故的喜欢都有道理。那种凭空来的喜欢,最后肯定会失望的,喜欢就会变成不喜欢,甚至会变成讨厌,变成恨,我最害怕的就是那种,宁可他们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又是“他们”。
    生活大概没教给凌笳乐什么好东西,但是确实告诉他一个真理,就是生活总不会如你设想的那般进行下去。
    “意料之外”总在发生,有的是意料之外的好,有的则是意料之外的坏。凌笳乐肯定是没经历过什么好的,所以他碰到自己喜欢的,就不敢让它有半分改变。
    沈戈心软了,舍不得再为难他。每当凌笳乐一这样严肃地同他说话,他都会心软,他知道这是又笨又懒的凌笳乐吃够苦头后,逼着自己经过多少个茶饭不思和夜不能寐才总结出来的真知灼见。
    沈戈手里把玩着桔子,闻到的却是桔皮混了甘甜的苦涩。
    他洒脱地笑起来,好像刚才那严肃的对话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怎么突然这么正经,想起这个了?因为我给你剥桔子?那小李肯定是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了。”
    凌笳乐哈哈大笑,彻底放下心来。
    “你放心,我从来没对谁喜欢上第二回 的。”沈戈向他作出保证。
    这天晚上,沈戈梦到凌笳乐了。
    ……
    这天晚上,沈戈梦到凌笳乐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凌笳乐,第一次试镜和第二次试镜之间的那小段时间里,他几乎天天梦见凌笳乐,至于梦见凌笳乐干什么,或者说被他干了什么,他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的。
    这次的梦一开始就有点儿特别,虽然依旧是没穿衣服的,但不是在床上了,而是在片场,还是澡堂那场戏。
    拍那场戏他本来是没去看的,在梦里却栩栩如生,可见他背地里按捺不住地设想过多少回。
    凌笳乐浑身湿透,蹲在地上,背对着他,双手抱着自己,冷得瑟瑟发抖。
    他忙跑过去,视线情不自禁地沿着他顺滑的脊背往下滑,直到滑过半个屁股就不好意思再往下了,就又顺着脊背往回爬,最后定格在他颈后第二块凸起的脊椎关节上。
    在梦里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伸手就拿到一条干燥温暖的浴巾,披到凌笳乐身上,裹着他让他站起来,面朝向自己。
    凌笳乐将脸埋进他怀里,躲着旁边的摄像机。
    这姿势让沈戈英雄主义情节爆棚,一脚将那摄像机踹翻。
    凌笳乐抬头冲他笑了,对他说:“我想洗热水澡,夏天洗热水澡对关节好。”
    沈戈便拧开水阀,两人头顶的花洒立刻洒下热水来,如他心意的温度,让凌笳乐舒服得眯起眼。
    凌笳乐竟然在他怀里扔了浴巾,拉着他的两只手放到自己腰侧,收进去的两个窝,搁他的手刚刚好。
    沈戈的两只手掌立刻就活了,情不自禁地收拢手指,用了力,卡在那玲珑处。
    原来它们一直记得这副皮肉的好手感呢……
    凌笳乐很是大度地拿着他的手在自己腰侧上下抚弄,以这两处凹陷为中心,往上能摸到藏在纤薄皮肉下的肋,往下能摸到优美着向外拓展的胯。
    凌笳乐对他说:“你就这样,别有压力,拍戏就是这样嘛……你就是稍微起点儿反应我也不会生气。”
    尽管这条轨迹滑不留手,他的两只手像游乐场里的海盗船那样不需要操控就能自己来回甩摆,但沈戈依然极力克制着,匀速上下运行两趟就不肯再动了。
    他可知道凌笳乐只是嘴上说得好听,一会儿肯定是要翻脸的。
    凌笳乐不再管他,自顾自地仰起头开始洗头发,撩起来的热水溅到沈戈腿上,渐渐地凉了……
    第二天清晨,沈戈一脸困乏地站在水房洗内裤的时候,想明白了昨晚那个梦和之前那些梦的差别。
    之前的梦里,他在凌笳乐面前就是个坏蛋,什么坏事都敢做;可是在这个梦里,凌笳乐都主动把浴巾扔开了,他都不敢乱动,宁可让热水把自己裤子浇湿……
    他用洗一条内裤的时间想明白了两件事:
    一是之前轻易就说出口的“喜欢”其实算不得真喜欢;二是他以后八成要对凌笳乐食言了。
    第34章 少男杀手
    第二天凌笳乐和沈戈的戏分在两个摄影棚拍。
    沈戈和凌笳乐的替身去演那难拍的情x戏,凌笳乐则去拍江路和父母的日常生活。
    凌笳乐这边的戏比沈戈那边简单许多,所以王序亲自指导沈戈,凌笳乐这边就由副导演掌镜。
    演他父母的正是指导沈戈练习发声的田老师和冯老师。这两位皆是老戏骨,一换上装扮、拿起那个强调,立刻就把两个真市侩、假清高的小市民演绎得淋漓尽致。
    “燕儿姐,路路回来啦?孩子可真有出息,考上xx大学了……”邻居同他们母子俩打招呼。
    “哎呀出息什么啊,本来能去更好的学校的,报志愿的时候太保守,哪想到后来能考那么好。”
    “谭平!你看你路路哥,从初中起就是重点,学习从没让你徐燕阿姨操过心!你再看看你!”
    “哎呀快别说孩子了,平平也好啊,长得这么高了都。”
    “谭平,要向你路路哥学习啊!”
    “平平,学习上遇到什么问题就来问你路路哥哥,别不好意思。”
    “赶紧谢谢徐燕阿姨!”
    轻微超重的小男孩低眉耷拉眼地复读一遍:“谢谢徐燕阿姨。”
    “再谢谢你路路哥哥。”
    “谢谢路路哥哥。”
    一直没吭一声的江路也同样低眉耷拉眼地回一声:“不用客气。”
    徐燕带着儿子进了屋,门还没关好就已经卸下热情的脸孔,再把刚买的菜往桌上放时,就已经换成一副刻薄表情,低声道:“路路,咱们可不跟那个谭平一块儿玩,连一中都没考上,以后也没什么出息。”
    在自己家里的江路,和在学校的江路是相似的,沉默而游离,远不如同龄男孩那般朝气蓬勃,像个用功过度的书呆子。
    “听见了吗?别跟谭平一块儿玩,他们家跟咱们家不是一路人。”
    江路微微下撇的嘴角显出他内心极度的不耐烦,小嘟囔道:“本来也没一块儿玩,他比我小三岁呢。”
    “嘿你这孩子!怎么还顶嘴呢?妈妈说这个还不是为你好……”徐燕用她的唠叨成功地让江路为自己刚才那句话感到后悔。
    于是他又恢复了惯常的沉默。
    徐燕去做饭,江路坐在外屋的圆桌旁看书。
    那时的三口之家里,书桌和饭桌通常是不分的。
    过了一会儿饭做好了,摆上桌,江卫国也下班回来了。
    “路路回来了?学校里怎么样?”
    “挺好的。”
    江卫国便没再多问,去厨房洗手,之后和徐燕一起出来。
    “卫国,你猜我今天碰上谁了?”徐燕端着三个馒头上桌,和江卫国一起坐下来,将筷子分别递给丈夫和儿子。
    卫国问道:“谁?”
    徐燕的表情瞬时变得十分微妙,嗓音也压低了:“就是谭家那娘俩……”后面还跟了声含义不明的“啧”。
    徐燕和江卫国一起窃窃私语,语气和神态都无比神秘,好像家里被装了窃听器,而他们说的是什么重大机密,千万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同时又万分重要,不可不说。
    其实他们说的,不过是些流通于邻里之间的缺乏实证的流言蜚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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