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局打人，哪怕是家事，自然也是不行的。江建国只打了三下就被拦下了，他气得指着妹夫的鼻子骂，他是文化人，骂人不带脏字，却依然让乐益民羞得抬不起头来。
    江建国骂完了妹夫骂妹妹，“有你这样当妈的吗？果橙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若不想要给我，我就缺个闺女。你这样亏待她算什么意思？”
    “哥，我没有——”江雪委屈的分辩。
    直接被江建国镇压了，“你闭嘴，你要是对她好，她会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吗？我现在脑子疼，不想听你说话。”
    他也是气得狠了，尤其是听说这俩货抢了大外甥女的请柬给乐雨菲，乐雨菲是个什么玩意，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为了个抱养的孩子委屈自个亲生的，他真想劈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乐果橙嘴角微不可见的撇了一下，看，连上辈子劝她听话嫁给中年秃顶油腻男的大舅都站在她这边了，所以闹一闹还是很管用的。什么委屈都不说，别人还以为你过得很好呢。
    有了今天的这事，哪怕以后她和爸爸闹翻了，别人也不会一致认为是她的错了。
    就算没有江建国作证，乐益民夫妻一到，大家也都知道乐果橙是亲生的了，因为她和妈妈太像了，对乐果橙也更加同情了，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呀！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半夜了。果粒趴在姐姐身上睡得熟熟的，江雪要抱，果橙没给，她只好背着果橙的背包，一家四口上了车。
    江建国吐出一口浊气，也上了自己的车。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
    宋明睿一直看着乐果橙家的车子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他仍站着没动。
    “喂，明睿，你没事吧？”张一鸣很担心的碰碰好友。
    “没事。”宋明睿收回目光，心情很低落。他多想帮帮乐果橙，可他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心里憋着一把火，急切想要找个渠道发泄出来。
    “走，陪哥们去喝杯酒。”宋明睿把胳膊搭在张一鸣的肩上。
    张一鸣吓了一大跳，“不是吧，你？”
    借酒消愁，这还是他认识的宋明睿吗？要知道他所认识的宋明睿是最克制的人了。
    “心烦。”宋明睿紧抿的唇中吐出两个字，“一句话，去还是不去？你要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张一鸣还能说什么，“去！”明知道好友心情不好，他能让他一个人去喝酒吗？
    “走吧，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回头我要是挨骂你得负责帮我解释。”张一鸣半开玩笑的说。
    “好兄弟！”宋明睿给了他一拳，两个人相视而笑。
    乐果橙把弟弟紧紧抱在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乐益民在前头开车，心里正气着，也不说话。
    江雪坐在女儿身边，有心想说点什么，想想老公和女儿的脾气，怕哪句话再招了他们，于是也不说了。
    车里静的可怕，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回到家里，乐益民看着面无表情的大女儿，想起大舅哥不分青红皂白就揍他，还有他们明里暗里让他不要亏待孩子的话，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他乐益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狼狈难堪过，都是拜这个不孝女所赐。
    “你还有脸回来？离家出走，你怎么不走到天边去？还回来干什么？嫌我这个老子对你不好，你还回来干什么？”乐益民指着果橙的鼻子骂。
    “你当我稀罕回来。”乐果橙连犹豫都没犹豫，转身就往外走。
    被她妈给拉住了，“你上哪去？这是你家，你还想上哪去？”硬把女儿往楼上推，“上楼睡觉去。”
    转头就哭：“你是不是非把她逼死不开心？乐益民，她是你女儿，你亲生的女儿，不是你的仇人！”
    乐益民憋气，指着果橙的背影，“你看她有女儿的样吗？”主意这么大，哪是女儿？祖宗还差不多。
    “那你有当爸的样吗？她还是孩子你不知道吗？叛逆期的孩子本就不听话，你还逼她。你不会好好和她说呀？”江雪反问，“你要不抢她的请柬她能离家出走吗？”
    “那不是雨菲——”乐益民烦躁的抓了下头发，“你不是也同意的吗？”
    “我后悔了还不行吗？是我让你把她关在家里不许出去的吗？”江雪质问着，“乐益民，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我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现在是怎么对果橙和雨菲的？”
    江雪性子是软，可她不傻，女儿在警局那句“我肯定不是他们亲生的”刺痛了她的心，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呀！
    “你说雨菲的爸妈对你有恩，你要收养她，我说一个不字了吗？你说雨菲八字好运道好，让我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十七年了，我没把她当亲女儿吗？可你呢？乐益民，你把我的果橙送走，你现在还这样对她。你说，雨菲是不是你的私生女？”
    乐益民心惊肉跳，“你胡说什么？雨菲怎么会是我的私生女呢？咱们说好的，她俩都是咱们的亲女儿，你小声点，别让孩子听到了。”
    “我为什么要小声？你在怕什么？”江雪不依不饶，“乐益民，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呢？果橙到底哪里招你了？她平时不乖吗？一放学就回家带果粒，成绩又好，到底哪里不如你的意了？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小的了？把我们娘仨都逼死，好给人腾地方是不是？你说，你说呀！”
    江雪捶打着乐益民，披头散发，哭得歇斯底里。
    “你疯了？快住手！”乐益民又气又急，生怕惊动楼上的两个女儿，想要捂住妻子的嘴，可妻子情绪激动，他被挠了好几下也没得逞，“你，简直无理取闹，我不跟你吵。”一把推开妻子，转身往外走。
    很快外面响起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江雪被推倒在地上，她愣住了，连哭都忘记了。老公把她推倒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浑身发冷，一直冷到心里。
    她把脸埋进掌心里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