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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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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尔克遗憾地对雷斯垂德摇头,“抱歉探长,你猜错了,正确回答属于班纳特先生。果然,胖尼尔的昵称从未出错,有人能看透灵魂。”
    小心打开证物抽屉,取出一条染血的羊毛制大方巾。“就是它,随着第三位受害者碧丝卡一起被送来。当时围巾与衣服缠在一起,不瞒两位,我也没想过它不属于被害者。”
    羊毛方围巾看起很来旧了,好几处都被蛀了洞,而编织图案有点复杂。
    雷斯垂德认真回忆,“我去现场时,这条围巾就在碧丝卡手边。它染满了血,是女士围巾,难道不是碧丝卡的?”
    巴尔克问,“碧丝卡是英国人,这点没错吧?”
    “对。”雷斯垂德肯定,“被害的五人中,两个英国人,三个从东欧来的移民。怎么了?”
    “当时,我也问过e.e同样的问题。e.e指出这条围巾来自波兰,是二十年前当地的花样。现在,不只伦敦,欧陆其他地方都很少见。”
    巴尔克让雷斯垂德细想,“我们都没在市面上见过这种花纹,不是吗?关键是围巾上的证据。”
    巴尔克又取出一个小塑料密封袋,“这些是e.e仔细检查围巾后从上面取下的头发。
    一共七根头发,棕色,大约3.34英寸,也就是中指长。被害的碧丝卡深棕发色,发长12.1英寸,注意围巾上没有一根长发。”
    凯尔西感到可惜。如果是在痕检仪器先进的时代,检测围巾头发与血迹的dna,就能判断它们分别属于谁,加速锁定犯罪嫌疑人。
    一旁,雷斯垂德满脸不可置信,从未想到这种可能。
    “你说上面的头发都是男人的?也就是说,女士羊毛方巾是凶手随身携带,然后被留在了犯罪现场。”
    巴尔克点头,“只要向碧丝卡的合租者核实围巾不属于她,那它是凶手携带的可能性就极大。
    其实,我们都知道一条老旧的波兰制围巾,又是女款,但没戴在英国籍被害女性身上,偏偏出现在犯罪现场。它属于被害人的可能性很低。”
    雷斯垂德不明白了,“结合已知的分析,可知凶手的女性长辈从事性工作,这点深深影响了凶手。一个月前,他开始报复杀人,一周前又在作案后留下围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巴尔克摊摊手,“我不知道,但第一封威胁信就是在碧丝卡被杀后寄到警局,这里面总有关联。
    e.e建议,查一查来自波兰的移民。首先着重调查棕色头发,尽管这并不是一种特殊的发色。第二,调查与碧丝卡面部有相似点的人,最可能是眸色相同,尽管褐色也是一种常见眸色。”
    当时,巴尔克觉得e.e的建议还是太宽泛,但现在结合了凯尔西的侧写,他完全不再如此认为。
    “探长,笑一笑吧。你把s与e.e的推论综合起来,凶手的范围已经很小了。”
    凯尔西忽略奇怪的昵称又又又增加了,将第三位被害人的冷冻柜打开,仔细观察碧丝卡的尸体。
    凶手选择将围巾留在碧丝卡身边,而非其他受害者,其中一定有原因。“长相是一种可能,也有可能一周前受到某种刺激,促使他留下围巾后发出威胁信。”
    “受了刺激?”雷斯垂德的不解更多了,“这太宽泛了,有很多可能。这点最可能推理出什么新线索吗?”
    “共犯。”
    “共犯。”
    凯尔西与巴尔克异口同声地说到。
    巴尔克对凯尔西耸耸肩,“喔!这不是我的认为,是e.e的想法。应该恭喜他吗?能有人与他想法一致。”
    **
    四月三日,上午八点,新闻社收发亭。
    编辑助理麦克睡眼惺忪地打开信筒,指尖的黏糊糊让他瞬间清醒。
    “主编,不好了!”麦克抱着包裹匆匆跑入新闻部,“又有自称开膛手杰森的人来信了。这次是一个包裹。我的上帝,它有血!里面不知是什么。”
    新闻部主编拿咖啡杯的手一颤,“慌什么慌!拆开就知道了。你来拆。”
    “我?”麦克不太情愿地拿着裁纸刀,划了几下打开包裹,里面的东西让他当场干呕起来。
    ——是一封信与一团血淋淋的内脏。
    『本报讯,开膛手杰森杀戮升级!』
    『特大新闻,开膛手杰森公然寄出被害人肾脏示威!』
    『苏格兰场究竟何时抓到真凶?以下将详细报道开膛手杰森的连环杀戮。附,信件与被挖肾脏照片(警告:血腥!慎阅!)』
    四月三日,黄昏来临。
    开膛手杰克挖出肾脏示威的消息,通过大大小小各家报社传遍了伦敦,占据了晚间新闻的头版头条。
    白教堂区,街巷肮脏不堪。雷斯垂德正带领着警员,抓紧排查对凶手的排查。
    前天,在剑桥大学解剖室,他做了十几页的记录。从分析凶手特性,到如何缩小范围锁定疑犯。
    凯尔西最后基于两点,指出需要共犯存在的可能性。
    先是必须要问凶手作案时衣服去哪里了?那些衣服大面积染血,一出现必然引人注意。
    19世纪,洗衣服很麻烦。除去自带家佣的富贵人家,伦敦人只要有一点闲钱,都已经习惯衣服交给洗衣房。或大或小,全伦敦有数千家洗衣房可供选择,几乎没人会在此方面省钱。
    对此,雷斯垂德深有体会,他的衣服曾在犯罪现场被血渍污染。
    当时的住处没有自来水,从出门接水到彻底洗净衣物,要历经浸泡、涂肥皂、搓洗、晾干等等步骤,消耗了一个多小时。还不包括衣服晾干后的熨烫。
    目前,白教堂区及周边没有发现可疑的血衣。贫民窟没有安装自来水管道,而在合租房洗血衣,几乎不可能不被旁人发现。
    如果杰森藏着血衣,他的房间势必有血腥味,这会引起同租者怀疑。
    如果他选择烧了衣服,烧一套就是烧了一周的房租,表明他的经济状况比白教堂的平均线要高。同样,选择独居也表明经济水平较高。
    排除了以上可能,必须就要怀疑共犯的存在。
    凯尔西根据开膛手第三次作案时的异常,推测他受到某种刺激。可能是被害人碧丝卡带去的刺激,也很可能是凶手的亲密接触者带去的。
    如果是后者,那位亲密接触者是否教唆犯罪尚不能定论,但是能肯定其隐瞒不报。
    今天,雷斯垂德从侧写的几个方向着手,将手下分成三队分头探查。正要准备交接晚班,他被召唤回了总部。
    ‘啪—’
    总警督将一沓报纸狠狠摔在桌上,严厉地扫视一圈被召集来的探长们。“十天了!从第一封威胁信出现起,到今天是整整十天了!你们查出什么来了吗?”
    专门刑事部办公室鸦雀无声,没人敢撩虎须。
    “没有!你们没有!上周二开始,每天都有自称开膛手的信件送到苏格兰场。
    你们都知道,那不是第一时间送往苏格兰场,‘杰森们’先给报社寄信,由报社转交警局。现在所有人都在骂苏格兰场无能。”
    总警督越说越气,“要让报社闭嘴,只有交出凶手。你们不仅没做到,还让更恶劣的情况出现了。
    早上,一颗肾脏被寄到新闻社,下午所有报社都闻到了血腥味,加班加点印刷头版头条。全伦敦都认为开膛手越发疯狂,人心惶惶,都怕成为下一具尸体。”
    “咳。”雷斯垂德不小心轻咳一声。
    他保证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十天来报纸刊登了一大堆杰森来信,在凯尔西一一查阅后,从多角度指出那些很可能是伪造。
    甚至,至今也不能确定第一封信威胁信,一定是杰森亲笔。
    总警督闻声目光一冷,落在雷斯垂德脸上。“你有话说?”
    “不,长官,我没有疑议。”
    雷斯垂德习惯了不去顶撞上级,但还是低声说,“今天的报道很可能也是假的。我们都知道,那么多笔迹不同的杰森,不可能是真的凶手。”
    “确实如此。所谓的杰森威胁信,加起来都有一百多封了。现在的报纸只要加了「开膛手」做标题,就能卖出超高的销量。”
    另一个探长格雷格森接话,“眼见仅仅刊登威胁信不够惊悚,今天报社学会配上内脏照片。这一出,不是报社的敛财手段,就是一群唯恐不乱的人在制造新闻。”
    “需要多谢告知吗?呵呵,你们俩平时不怎么热络,现在居然有同话题了。”
    总警督重重再度拍桌,“所有人弄清楚重点!今天是周三,还有两天又是周六,又到了杰森周末作案时间。我不想再见到一具新的尸体!”
    总警督冷冷一笑,“我知道没办法将你们都革职。但是,假设两天内仍看不到实质进展,我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工资都会大打折扣。散会!”
    掌握钱,能为所欲为吗?
    回家后,雷斯垂德忍不住向现任室友一吐苦水,“班纳特先生,你说有钱很了不起吗?你不会信那些惊悚报道吧?”
    凯尔西放下报纸,“第一,尽管我不认为有钱能为所欲为,但你的上级显然有偏向性,你逃避也无用。或者,你可以取而代之,请努力。
    第二,虽然新闻报道鱼龙混杂,但第一次出现人体内脏被寄往报社,很有必要正视它。”
    客厅里,一盏煤油灯,灯火微橘。
    凯尔西坐姿笔挺,越显精瘦颀长,神情清冷。换上新买的暗纹马甲与衬衫、长裤后,她与布置简单的房间多了几分格格不入。
    雷斯垂德半晌无语,他不该吐苦水的,差点忘了这位可能比总警督更高一阶层。“好吧,你正视出什么结果了吗?”
    “目前,晚上七点十八分。”
    凯尔西看了一眼怀表。昨天等到另两具的尸检结果,两人才在夜间回到伦敦。今天上午,她用一些奖金购置了部分生活用品。下午独自在家,静下来将原主十几年所知的一切梳理清晰。
    现在是时候出门了。“马车已经约好,八点出发去白教堂。记得,出门前也给我一把左轮。”
    “什么?”雷斯垂德深吸一口气,“我什么时候答应的?你别忘了,整整一个白天,我都在外面排查。”
    “如果没记错,你说过苏格兰场下午四点半交班,而你已在室内休息了好一会。”
    凯尔西微抬下颚,示意雷斯垂德快回房。
    “抓紧时间,还能再歇歇脚。别抱怨,不是我压榨你。不想有新的被害人,我们只有两天。当然,你有权拒绝,我并不是你的长官。”
    雷斯垂德静默了整整一分钟,终究没法说出不去,憋着气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卧室走。
    “别忘拿桌上的热可可与蛋糕。” 凯尔西依旧语气淡淡,“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些。”
    雷斯垂德脚步一顿,没有想到餐桌上的食物是买给他的,这些比他请的炸鱼薯条贵了不只三倍。
    再看凯尔西,那人已经又在认真翻阅报纸,丝毫没多话的打算,似乎前一瞬的安慰压根不存在。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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