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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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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里头很快传来脚步声。
    陈殊闻声,又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飞上齐府门前繁密的槐树。
    门很快被打开了。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出来查看状况,很快发现横躺在地上的人。
    家丁俯身看去,随后才察觉这是一具尸体,惊惶地往后跌了一步,连忙爬起来往府里跑去。不过一会儿,齐府的管家出来了,见到尸体后脸色也是一变,又着人跑回府内。再隔了一小会,有人匆忙地从府上跑出来,这一次来的人对于陈殊来说倒是熟悉,正是白天见过面的齐康。
    齐康看见尸体后脸色显得很难看,他俯身拉下尸体脸上蒙着的布,整个人都仿佛僵住了。
    “怎么回事?”齐府内,又有一人走出来。这人年约五十,身材高大,留着络腮美髯,模样和齐康有八分相似,应当就是传闻中的齐太尉——齐言储。
    陈殊在枝头上眯起眼睛。
    齐康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头上还有人盯着,此时已经乱了分寸:“父亲,焌四死了。”
    原来来刺杀自己的人名字叫做焌四。
    陈殊暗暗在心里揣度,府门口的齐言储已经一脸阴霾,他将齐康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看了眼周围,让管家将尸体抬进齐府。
    齐府的门很快合了回去,陈殊在树上看到齐府的人提着灯笼,在门院内匆匆行着,将尸体抬进院子深处。
    继续在树上待着已经看不到什么,陈殊略一思索,随后将木制匕首拿在手上,纵身一跃,披着夜色飞入齐府。
    齐府内并不像林家一样只有几个丫鬟和家丁在府内干活。陈殊刚进齐府,便见到有一队护卫巡来。
    齐太尉手上握有兵权,府上有些护卫并不算奇怪,但陈殊一眼看去,只见远处布防也甚是紧密,心中微微沉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躲避护卫,终于潜到齐府安置尸体的房间。
    房间内,一具尸体,三个人影。
    其中一个人影蹲着,检查了尸体的伤口。
    “怎么样,查出死因了吗?”有人在问。
    “焌四死于一箭封喉,被人一击毙命。”蹲着的人回答道。
    旁边齐康的声音响起:“这怎么可能,焌四不是高手吗?他怎么会、怎么会……”
    “难道是解臻有所察觉?”
    “不可能。最近皇帝并无动作。”蹲着的人皱眉道,“齐康公子,你是最后一个和焌四见面的人,你知道他最后去哪了吗?”
    “我、我……”
    “齐康,不要着急,慢慢说。”齐太尉的声音传来。
    齐康的声音这才稳了稳,他看了眼旁边的人,咬牙道:“我让焌四去杀林辰疏了。”
    “什么?!”旁边两人同时低声惊问。看尸体的人站了起来,皱眉道:“林辰疏昨日不是已经被焌四一刀砍死了?”
    “我知道……”齐康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看着地上的焌四道,“但我在科举放榜的时候又见到他了,他不仅没死,还取代了我的榜眼位置,还冲着我笑……”
    房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齐康情绪有些崩溃,低声道,“不然我能怎么办?林辰疏他看到我们从刀库搬出来的东西,知道我们要谋反,他只能死……崇三,你当时也不是看到他了?”
    第8章 马上就来
    昨日,林辰疏一个人来到齐府。
    他被赶出林家家门,断袖名声也已经在京城传开,无论去哪落脚都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白天不好上门,林辰疏想趁着晚上天黑下来的机会见见齐康,问问齐康自己写给他的书信为什么会落到别人的手上。
    他来到齐府,很快听到了齐府后门的动静。
    齐府后门停着两三辆马车,那时夜深人静,马畜低低地打着响鼻,有一群蒙面人从齐府府中抗出一捆又一捆的东西放置在马车上。这些东西也都和搬东西的人一样蒙着黑布,叫人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
    他要找的齐康此时也在马车边,手中拿着账本,在凝神核对着。
    林辰疏看见齐康一阵欣喜,却又觉得哪里似乎不对。
    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也就在这时,前面搬运的一个黑衣人手落了空,有一捆黑色货物从空中落下,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
    声音乒乒乓乓地刺耳。被布裹着的东西也散落了一地,在夜色下折射刺眼的寒光。
    “!”林辰疏骤然一惊,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
    齐康沉着脸,正在命人将一地的箭矢捡起来。
    林辰疏慢慢地后退了一步,他想快点离开齐府,可慌乱的脚步却触碰到了身边的青石。
    ……
    ……
    谋反?
    陈殊眼中眸光骤然缩紧。
    “昨日确实有人撞见我们行事。”被叫做崇三的人回答了齐康的话,“但我也只见过林辰疏一面,并不能确定那人就是林家嫡子。若真如齐公子所说,或许我们昨日杀的人恐怕并非是林辰疏本人?”
    已死之人怎么可能重新复活,而且昨日焌四那一刀抹得干净利索,他是亲眼看见的。
    “可那人声音和林辰疏的一模一样。”齐康面色微白,心中却反复回想起昨日被焌四杀死之人临死之前说的话,“父亲,就算那人已死,但是我们却找不到他的尸体。这事很蹊跷,我们的计划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吗?”
    暗夜里,屋顶上伏着的黑色身影纹丝不动,与夜色融为一体。
    房内齐太尉闻言冷哼道:“狩猎的事情我们筹备已久,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贱民而暂停。解臻早就不满我多时,这次即便不是我们先动手,将来这狼崽子也会对我们下手……我看这次科举,他故意将你踢除榜外,恐怕早是隐忍已久。”
    “父亲,那林辰疏将我取而代之,岂不是皇帝要重用的人?”
    “呵,皇帝会重用那个断袖?解臻为人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不过是看林辰疏区区一个商贾之子,臭名远扬,见他无权无势没有党派,又孤立无援,是个不错的靶子。”
    “……”
    房间里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起身而立,有人来回踱步。
    隔了一会儿,齐言储的声音复又响起:“林辰疏现在已经是榜中题名,杀之恐怕会惊了解臻这条毒蛇。秋场围猎就在眉睫,我们布局已久,此时不宜多生事端。”
    “那、那我们要怎么办?”齐康问道。
    齐言储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只觉得齐康今日一惊一乍,委实让他失望。他冷笑道:“就算不杀林辰疏,林辰疏他现在不过是一介草民,以他的人脉能告到御前?哼,新科进士面圣需走在吏部考核之后,但秋场围猎三日后就开始了,只要在围猎中暗杀解臻,到时皇帝驾崩,权柄一样落入我手中,届时我堂堂护国重臣,还治不了他一个贱民?”
    齐康闻言,心下终于稍微安定道:“若是父亲得到天下,合该将此人千刀万剐。”
    “小小贱民,还能闹出什么风浪。”
    见父亲胸有成竹,齐康呼出一口气,随后又提心道:“那焌四护卫他……””
    “齐公子放心,杀死焌四之人恐怕另有其人。”房间内,名字叫做“崇三”的人已经到答道,“我看焌四伤口,恐怕此人手段极高,应当是江湖录中之人,只是不知他出于什么目的……”
    江湖录中人?
    齐康和齐言储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崇三说到此处,亦是忽然变了脸色,没等房间二人反应,他人已飞快地提刀踹开房门,身形一晃,整个人如同飞禽一般飞上房上瓦顶。
    瓦顶上传来几声瓦片踩踏的声音。
    齐康、齐太尉父子也连忙跟着走出房间,夜色下,两人只见崇三一个人站立在房顶,身形冷冽,冰冷的有杀机一闪而过。
    但房顶上却也只有崇三一人,并无其他人影。
    “有人?”齐言储面色微变道。
    崇三目光环视四周,抽出的刀慢慢地重新落回刀鞘:“可能是我多疑了。”
    房下父子两人面色稍缓。
    而此时在齐府外,一道身影轻轻跃出,又回看了一眼背后灯火通明的府邸。
    这道身影刚刚本想看看齐康父子口中所说的“崇三”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想尝试掀开瓦片,结果竟然被崇三察觉。
    好在系统给的轻功也足够快足够轻,在崇三冲上房顶的时候,他迅速反应过来先行遁走,这才没让崇三抓到自己的踪影。
    想看崇三的脸已经不大可能,但今天房顶上偷听的内容却委实让人心惊,证明他这一趟没有白来。
    既然已经有了情报,陈殊不再在齐府多做停留,几个起落回到林府,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从白天封闭到现在都一直没有人进入,房间内还保留着自己和焌四打斗的痕迹。陈殊回房看了盖过尸体的床褥,嘴角轻轻扯了扯,最终还是将蚕丝被褥通通一股脑拿开,自去衣柜里翻箱倒柜,随便换了身衣服,又取了些厚重的衣物扑在床板上,合着衣躺下。
    “谋反”“秋场狩猎”等词一一在他脑海里回温。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阖眼睡过去。
    然而夜深寒露重,一晚萧索,来到异世的第一天睡得并不安稳,陈殊入睡没多时,在梦境中便见一个女孩轻轻地扯着他的衣服,怯生生地抬起眼来。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女孩向他问道。
    “……”想开口,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
    陈殊蹙眉,拢着衣服翻了一个身。
    第二天清晨,鸡鸣三声,林辰疏的房屋外也传来敲门的声音。
    古人的作息和原来的世界果然不一样,陈殊躺在床上意识迷茫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有了一点焦距,起身前去开门。
    刘伯早早地在房门外守候,见房门打开,便赶紧陪笑道:“大少爷,今儿不早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等过半个时辰就该去中书省过堂了。”
    昨天家宴时候林和鸣早就安排了今日的行程,为怕林辰疏中途放弃,便叮嘱刘伯今日一定要盯紧自家的大少爷。
    陈殊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做过多表示,只是让刘伯派人过来清理房间。
    听到这个要求,刘伯不禁往林辰疏的房间里看去,只见昨日刚刚打扫得焕然一新的房间此时一片狼藉,原本上好的茶具在地面上碎得四分五裂,而那床全棉的蚕丝被也被人揉一团乱,被人嫌弃地放在角落里。
    “大少爷,你怎么……”看到好东西被人如此糟蹋,刘伯心中大痛不已。只是他刚要说几句,忽然又想起现在林辰疏现在乃是府上身份最高贵的人,连忙又忍了下来。
    陈殊没做理会,去膳房拿了点馒头吃了,等回房之时,下人已经清了大半的房间,看上去干净多了。
    刘伯还在房门外,不过他脚下已经摆了几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手上还捧着布锦。
    “大少爷,这是老爷今天特地给你准备的衣服。”刘伯道。
    陈殊顿下脚步,只见刘伯手中的布锦素衣浅色,上有银丝绣边,在初升旭日下隐隐闪着丝光,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模样。他想起昨夜在衣柜中翻找的那些又旧又朴素的衣物,微微蹙眉:“不过是走个场子,无须这副装扮吧?”
    “大少爷此言差矣,老爷说了,过堂虽然寻常,但有宰相亲临现场,大少爷是榜眼,站得前面,自然要打扮得体面一些,好给宰相留下印象。”
    “……”见人印象讲究精神气,在林和鸣那,恐怕要多加个“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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