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冲到抢救室门口的时候，何越已经赶到了，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沈慕白上前，一把攥住了何越的衣领，“她怎么样了？”
    沈慕白声音暗哑的厉害，其中夹杂着轻颤与无力。
    何越眼睛里还含着泪光，对上沈慕白那双赤红的眸子时，心中一痛，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滚落下来，流进嘴里。
    咸得要命，苦得要命。
    “医生说，让有个心理准备。”
    何越颤抖着嗓音刚说完这句话，就见沈慕白身形猛然一晃，已经站不住脚了。
    何越连忙扶住了他，哭着道，“沈先生，您一定要撑住啊，医生只是说情况不大乐观，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可是不一定就……我相信太太不会有事的，她人那么好，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
    何越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止是为宋小西，更为命运多舛的沈慕白。
    沈先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疼他爱他的女人，又马上可以为父母报仇了，眼看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谁能料到会忽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他真的害怕，害怕宋小西有什么三长两短。
    何越知道，宋小西不仅是沈先生爱的女人，更是支撑了他这么多年唯一的信仰。
    宋小西，就是他沈慕白的命啊。
    要是这条命没了，他沈慕白，还能活着吗？
    沈慕白借着何越的力量才站稳了身子，目光落在还亮着的手术中三个醒目的大红字体上。
    媳妇儿，你一定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你不能这么残忍，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你不能，不能……
    明明早上分开的时候，媳妇儿还笑着跟自己吻别，还说要一起吃中午饭的，这才不过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竟然就要面临生离死别。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视线不知何时，已经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透过不太明朗的眼帘，沈慕白忽然看到靠在抢救室门口墙壁上的宋小北。
    宋小北颓废的靠在白色的墙壁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死寂般的冰冷气息，他的白色短袖上还沾染着属于宋小西的血。
    红得刺眼。
    沈慕白胸中所有的怒火似是找到了宣泄口，他‘蹭’的一下子冲到了宋小北的身边，扬起拳头，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
    宋小北被沈慕白一拳打倒在地。
    沈慕白弯腰，一把将地上一动不动的宋小北给再次拽了起来，瞪着他低声怒吼，“宋小北，是你把她带出去的，你为什么不能护她周全，你为什么要让她受伤，为什么……”
    一拳又一拳，不断打在宋小北那张了无生气的脸上。
    宋小北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任雨点似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身上，他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也不做出反抗。
    即使这样，也没有让疯了般的沈慕白停下手中的拳头。
    最后还是何越看不下去了，上前抱住了沈慕白。
    “沈先生，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沈慕白剧烈的喘息着，望着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宋小北，咬牙道，“他该死，要不是他回来，小东西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宋小北，你就是个祸害，要是小东西有个三长两短，我沈慕白一定亲手结果了你。”
    何越还算理智，看着余怒未消的沈慕白，安抚道，“沈先生，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太太，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
    沈慕白也算清醒了一些，慌忙掏出手机，“你说的对，要救小东西，救小东西，我打电话给陆沉，让他赶紧过来。”
    陆沉是有名的外科医生，他的医术，沈慕白信得过。
    何越在一旁开口道，“我已经打过电话给陆大少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何越话音刚落，就见走廊那头，陆沉带着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朝这边快步走来。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从医院直接过来的。
    陆沉也顾不上跟沈慕白打招呼，在中心医院院长的带领下，领着几名专家直接进了抢救室。
    陆沉这边前脚进去，陆瑾跟乔颜昔匆匆走了过来。
    乔颜昔伤还没有好利索，一瘸一拐的在陆瑾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两个人也是从网上看到新闻后立马赶过来的。
    乔颜昔路上应该已经哭过了，一双杏眼红红的，“沈慕白，小西西怎么了？她伤得重不重，碍不碍事啊？”
    沈慕白无力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小西西是你老婆，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你当初不是说过，要永远护她周全的吗？”
    乔颜昔的话像是利剑一样刺在沈慕白的胸口。
    是啊，他说过要护小东西一生周全的，可是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躺在里面，什么都做不了。
    都怪他，如果他今天硬要跟过去，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是不是，她也就不会在生与死的边缘拼力挣扎。
    都怪他。
    他真是好恨自己啊。
    陆瑾扯了扯乔颜昔的袖子，“你别怪沈慕白了，他比我们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小西这样，他心里已经够难受了。”
    乔颜昔回身，忍不住抱住陆瑾哭出了声，“我也不想怪他的，可是小西西怎么会忽然这样了呢，陆瑾，我真的好害怕啊，我害怕啊……”
    陆瑾忍着也泛着泪意的眸子，拍了拍乔颜昔的肩膀，“我们要相信小西，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我相信，她一定会挺过去的，她一定舍不得我们这些爱她的朋友，她不会那么狠心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瑾不知道是在说给乔颜昔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
    ————
    那边的医院里到处蔓延的是悲伤、沉重的气氛，而这边警局的审讯室里，气氛也没好到哪里去。
    盛煜看着坐在椅子里，表情麻木的卡车司机，真是恨不得上去一枪毙了他。
    可惜他是警察，就算这会儿心里恨他恨得要死，也不能上去动他一个手指头。
    盛煜气得只能一拳狠狠砸在审讯桌上。
    五死二十三伤，还有六名重伤。
    这得怎样冷血的人，才能做出开着卡车，在疯狂闹市区撞人泄愤的事情。
    不想活了？
    你特么不想活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跳河算了，为什么你不想活却要这么多无辜的人替你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