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或年迈或年轻的太医恨不得手脚并用地进去，岁岁看着也要跟进去，却被苏巴鲁一手拉住胳膊道：“你慢点儿跑。太医进去还得诊治一番，你凑过去是能帮上忙吗？”
    岁岁是这会儿自己父皇醒过来了，倒也不像刚入宫那时心浮气躁，听了苏巴鲁的话，颇为乖巧的“哦”了一声。
    待苏巴鲁松开她的胳膊，她才跟在苏巴鲁身后进了内殿，布固紧随其后。
    岁岁站在苏巴鲁身后，个头显得额外娇小，就听的那几个太医掉了一堆医书袋子，险些额托里刚醒来又要动怒，被顾轻舟握住手扯动了下，这才堪堪消停。
    顾轻舟在那儿默不吱声，等太医说完了病症，用药以及日后调理，她又细致多问了几句。
    这才算是让额托里彻底没了火气，没等寝殿内就剩帝妃二人，额托里便问道：“你在这儿守了朕多久了？”
    顾轻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搭这话。
    一时间，额托里靠着榻坐着，顾轻舟站在一旁由着他反握住手，就让他们几个做子女的，看着极其多余。
    待额托里同苏巴鲁布固询问商讨一番边塞要务后，一碗药也就煎好了。岁岁正觉得自己无所事事，接过药碗就送到了龙榻边。
    “父皇，喝药。”岁岁一脸严肃道。
    额托里面色虽还不太好，但看向岁岁那故作持重的模样，还是笑道：“你怎么还待在皇宫里？上次朕与你说，无事少回皇宫，你也不听，叁天两头想起来就回宫的。”
    “哪有啊。女儿很久没回宫了，少说也有十多日，这不是听到父皇……就赶紧回来了嘛。父皇，你这眼里只有母妃和兄长，哪儿还看得到你最小的女儿呦，你都不疼岁岁了。”岁岁贪恋自己同父皇之间的撒娇嗔怪，尤其是经此一遭，她突然觉得，这世间的老去和离开真的太过可怕，她年岁太小，尚且承受不来。
    “朕还不疼你？朕看你是要朕拿个登天梯给你去摘月亮才够。”额托里哼笑一声，把岁岁笑的腼腆起来，抬头看苏巴鲁同布固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岁岁噘嘴一撇，催促着额托里快喝药。
    等额托里一口气灌下药，外头天也已经蒙蒙亮了。
    “苏巴鲁，送你妹妹回去。”额托里道。
    顾轻舟似乎有话要说，看了看笑的没心没肺的岁岁，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你有心事？”等寝殿内再无旁人，额托里问道。
    顾轻舟微微扯动嘴角，淡淡道：“没什么，只是以后有沉家二郎，也不必再麻烦顺王。”
    额托里却没多在意道：“苏巴鲁和布固都很疼岁岁，何来麻烦一说。你如今倒是尤其中意沉二郎。”
    顾轻舟抿了抿唇，瞥了他一眼，将手心里一颗蜜饯顶进了他口中。
    岁岁跟着苏巴鲁身后，寅时，外头天灰蒙蒙，停了一夜的雪，又零星下了起来。岁岁吸着气，突然打了个喷嚏。
    听雨快步跟上，正要替岁岁拢紧大氅，却见顺王停下脚步，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裹到了她身上。
    岁岁抬头，看着和自己格外贴近的长兄，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苏巴鲁一双粗糙温暖的大手捂住她冻得通红的耳朵和脸颊，她也彻底不知一双眼该往哪里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