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澜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如果说之前林枫亭说的故事他还算有些了解的话，那么对方最后一句话无疑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生命金属只有一块，凶兵同源，都来自那一块生命金属。
    这是黑暗世界所有势力都知道的事情。
    哪里来的第二块？
    如果真的有第二块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第二块生命金属在哪？”
    李天澜直接问道。
    “准确的说，不能算是第二块，应该说是另外一半。”
    林枫亭笑了笑：“我说过了，那块金属有着非同一般的智慧，我们完全可以将它当成是另外一种生命，有智慧，也就意味着会恐惧，恐惧被毁灭。”
    “所以当初那场秘密战争中，生命金属虽然被打碎，但金属破碎之前，它激发了自己所有的能量，保留了最核心的一部分，并且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所谓的第二块，就是最初那块生命金属的核心。”
    李天澜微微皱眉：“这么说的话，当初北海不应该会找得到它才对。”
    “这跟生命金属的能量循环模式有关系。”
    林枫亭摇摇头：“生命金属的生命，意志，还有智慧都来自于它的能量，比如无情。能量充足的情况下，它是无情，但没有能量的时候，它就变成了轩辕锋，或许依旧有灵性，可以跟你做各种配合，但显然达不到现在这种程度。”
    “当年生命金属破碎后，它的意志基本上也等同于被打碎了，核心虽然隐藏起来，但自身的能量所剩无几，它需要隐藏，需要休养，慢慢的吸收能量，但因为金属并不完整，只是一个核心……所以当能量充足之后，它的意识也变得不完整，从人体生物学上来说，这相当于失忆，不过在生命金属的角度来说，只有一个核心的生命金属，它的能量循环之下，产生的应该是一个新的，有些懵懂的新意识。”
    “当这个意识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它的本能几乎可以战胜一切。”
    林枫亭缓缓道：“渴望完整的本能。”
    李天澜眯了眯眼睛：“所以它自己找去了北海？”
    “是的。”
    林枫亭点了点头：“因为那一次我们林族的先祖正在北海做客，人皇和无尽长空的气息将它吸引到了北海，但那次战斗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生命金属的新意识只能勉强完成自我循环，所以当时林族和北海的两位先祖联手，很轻易的再次切割了生命金属的核心。”
    林枫亭停顿了下，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北海王氏会放弃救世者计划？”
    李天澜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是北海发现一块生命金属需要的能源并不能够真正完美的永恒循环？”
    “不，一块生命金属其实已经够了，理论上，它已经可以制造出真正用不顾枯竭的循环动力，只是……地球的环境不好。”
    他的笑容有些奇异：“各国都在发展航天事业，寻找所谓的外太空生命，关于外星人的猜测各种各样……生命金属的来源就是天外陨石，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生命金属就是真正的外星人，它不能算是人，但确实是有生命有智慧的外太空生命。”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生命金属是一个外太空种族，不过他的生存条件和人类明显不同，地球的环境显然不是它喜欢的，它不需要水，不需要氧气，多年的研究表明，它似乎需要一种很特殊的宇宙辐射……”
    “只有在那种辐射状态下，它的能源循环才是无限接近永恒的，在地球上，如果救世者计划真的启动，才生命金属能量全满的情况下确实可以运行一段时间，但很快能量就会透支，再一次陷入至少百年的蓄能期，没有那种宇宙辐射，这样的计划就是不可行的。”
    李天澜突然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如果有宇宙飞船之类的东西，生命金属完全可以做飞船的引擎？”
    “大概吧，没人去刻意关注这些，宇宙飞船，呵，这东西……由引擎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的技术远远达不到要求，不可能有人愿意将生命金属重新放逐到太空的。”
    李天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相对于虚无缥缈的外太空世界，握在手中的力量无疑才是更真实的。
    “然后呢？”
    “再然后……”
    林枫亭轻声道：“因为核心引发的战斗动静很小，所以除了北海和林族，没有任何人知道核心的存在，当时北海和林族的先祖决定将生命金属的核心变成两族最核心的底蕴。”
    “两族用了很多秘密技术彻底分解了金属核心，如此一来就可以让它形成新的意识，在新意识诞生之前，两族模拟了理论上那种宇宙辐射的能量，一定程度上活化了金属核心。”
    “活化？”
    李天澜反问了一句。
    “具体情况，资料上都有记载，简单地说，是改变它的部分性质，将它变成类似于能量体一样的东西，然后用特殊的手段建立一个秘密基地，专门用来维持它的存在。”
    李天澜嘴角抽搐了一下。
    现在似乎真的就是在听故事了。
    “初步工作完成之后，为了彻底保险，两族将金属核心一分为二，一半留在了北海，另一半，则被带回了林族，这样即便今后新的意识有了意外，两族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它掌控着在自己手中。”
    李天澜这下听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即便是到了现在，林族和北海依旧掌控着生命金属的核心？”
    “那是底蕴，谈不上掌控，不过它们确实一直都在北海和林族，被一分为二的核心，北海那位先祖将自己那份命名为无忧，而林族先祖将之命名为无虑，这意思很简单，有这两个东西在，北海和林族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
    无忧，无虑。
    无情。
    李天澜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无情。
    “你看看你两位同行。”
    他忍不住开口道：“比起人家，你这名字有点太差劲了吧？”
    林枫亭：“……”
    无情呆呆的转头，无声无息的看着李天澜。
    风衣下那团凝聚至极的剑气开始一点点的消散，那张跟李天澜一模一样的脸庞变得模糊，风衣一点点的软了下去，最终搭在李天澜的胳膊上有气无力的开始装死。
    “如果可以的话……”
    李天澜捏了捏胳膊上的风衣，迟疑了一瞬，开口道：“我想见见林族的那位无虑。”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见不到。”
    林枫亭苦笑道：“它们是能量体，近似于虚幻，它在林族，但我也不知道它在哪，能量没有具体的外形，也许很多时候它就是漂浮在网友山庄里的一团空气，也可能是自身用能力模拟出的一颗树木……无论是无忧还是无虑，它们对于北海和林族其实都不算友好，但现在我们将它们变成了能量体，所以它们只能依附我们存在。”
    “北海和林族内部都有一座专门可以维持无忧无虑能量体存在的秘密基地，这是只有族长才知道的最高机密，也就是说，它们大部分时间都应该是在基地里休眠，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可是当我们两族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机的时候，它们也必然要出面，否则我们两族一旦灭族，维持它生存的秘密基地也将无人维持，到时等待着它们的一样是消亡，可是在没有重大危机的情况下，除非它自己露面，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它。”
    李天澜静静的听着。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感慨道：“真是神奇，无忧无虑是不是不能离开北海和林族？”
    “当然。”
    林枫亭笑了起来：“最初创造他们的时候，对他们的定义就是两族最核心的底蕴，这种东西不可控，如果它们能够离开北海，那么我们两族根本就找不到它们，还怎么指望它们成为底蕴？”
    “而且……如果它可以离开北海的话，当初的摩尔曼斯决战，就是另一种结局了，你现在也许就不一定会有轩辕锋了。”
    林枫亭缓缓道。
    李天澜猛然一惊，抬起头来，沉声道：“什么意思？”
    很显然，这才是林枫亭今日见他要说的主题。
    “生命金属的核心啊，那种活化的能量可以很大程度上压制所有凶兵的威力，如果说单独一把凶兵的话，无忧的能量可以在一瞬间让凶兵完全失控，变成它的傀儡，轩辕锋，嗯，无情是多把凶兵的合体，而且状态有些特殊，但核心对它的压制依旧有效，目前我不清楚这种效果会到什么程度，不过如果核心对无情出手的话，那么无情根本不可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最关键的是……”
    林枫亭无奈道：“这种情况是不可控的，即便是北海王氏也控制不了，而且有一说一，无情的强大有目共睹，即便北海王氏能够控制，恐怕也不会去刻意阻拦核心去吞噬无情。”
    “正常情况下，无忧是能量体，这种能量体基本只有一击之力，但在特殊状态下，无忧的能量可以短暂的依附在一些特殊金属上，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更进一步，彻底一些的话，那么就是人体接受改造。”
    “北海的恶魔军团就是个例子，但却是不是太成功的例子，现在的情况下，如果北海真的穷途末路，王圣宵，夏至，甚至王天纵都可以与无忧的能量体融合，从而变成一种类似于半人半机械的怪物，以王圣宵举例，如果他很无忧融合，可以在一瞬间达到巅峰无敌境的战斗力，如果他进入了无敌境的话，这样的融合可以让他突破巅峰无敌境的限制，达到我这种层次……”
    “不过这样的融合也有限制，首先就是会给被融合的人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除非是被人逼到绝境而自身又没有高端战力的时候，否则北海不太可能做这种选择，不过即便无忧不跟人融合，它对无情的压制也是很致命的，你在北海的敌人不止是东岛教廷这些黑暗世界的超级势力，甚至还有无忧，这样的局面……”
    林枫亭摇了摇头。
    李天澜沉默了一会，缓缓道：“北海王氏，他们敢吗？”
    “不跟人融合的情况下，无忧很难被控制，而且如果有机会的话，北海当然也想要拥有无情，只要无忧压制了无情，它就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抹杀掉无情的意识，让它形成忠于北海王氏的意识，至于你，双方如今虽然是合作，但也并非亲密无间的，拿到无情之后，北海王氏也不至于在忌惮你，即便是他们不想撕破脸皮，大不了给你补偿就是了，他们家大业大，很多补偿，都是你拒绝不了的。”
    李天澜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顿了顿，他轻声笑道：“谢谢。”
    “你我不必客气。”
    林枫亭摇摇头：“其实说到底，同样从林族走出去的你们这一支虽然姓李，但在本部的眼里，跟其他分支没有什么区别， 林族的本部和分支之间没有上下，谈不上谁领导谁，你们有问题，我可以帮忙的，自然义不容辞，无忧无虑的事情，李老也是知道的，甚至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李老知道这件事情，当初他反对李狂徒的行动未必就会这么坚决。”
    沉默了一下，他摇摇头，自嘲一笑道：“你有什么打算？”
    “无论如何，北海还是要去的。”
    李天澜摇了摇头，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去北海不止是为了帮帝兵山，还是为了彻底的打掉陈方青最后的底牌，他与陈方青已经是不死不休，错过这个机会的话，万一让陈方青有了喘息的余地，今后难受的就是东皇宫了。
    所以即便知道帝兵山可能对无情不怀好意，李天澜也只能走一趟。
    “没事。”
    李天澜笑了笑：“北海王氏打无情的主意，未必就真的可以如愿。”
    “你心里有数就好。”
    林枫亭点点头，看了一眼咖啡馆的时钟，简简单单道：“走了，这份资料，有时间你可以研究一下。”
    “当然。”
    李天澜站起来，用力跟林枫亭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