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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替身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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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房内,你看我、我看你,好不容易等到十二点,自窗口望出去家家户户都开始熄灯,整个眷村慢慢暗了下来,鼎沸的人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夜晚特有的虫鸣。
    司马昂这才推推柳昱,作贼似地踮着脚尖悄悄地下了楼,从车里取出挖坟必备的道具后,躡手躡脚地前往和鬼风水师罗先生约好的地方。虽然已经从鬼头处听说卢海没死的消息,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必须亲眼确认,毕竟这关係到柳昱的生死,况且那幕中说不定藏有什么玄机。
    凌晨的风吹着有些萧瑟,捲着落叶低低在地面盘旋,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行动要低调进行,本该彻夜嘶鸣的昆虫意外地禁了声,四周渺无声息,一种奇异的寂静氛围团团围绕着他们。
    暗处,虽然看不见实体,但彷彿有无数双眼睛偷偷观察着他们,像是对这两名外来人深夜在外徘徊感到好奇,仅管没有恶意,可那被窥伺地感觉仍让人感到寒毛直竖。
    约莫一盏茶时间,两人顶着浑身鸡皮疙瘩来到了村外坟地附近,罗先生老早就等在那里,倚着树干悠哉地抽着七星,那烟还是司马昂下午特地烧给他的。
    罗先生看见他们走近,热情的挥了挥手,不料力道一个没拿准,整隻手臂倏地飞了出去直扑柳昱面前,后者的脸色剎时白了一下。罗先生尷尬的抓了抓头,飞身第一时间将手臂接回身上,动作快如闪电,彷彿方才所发出的意外只是幻觉。
    二人一鬼粉饰太平的乾笑几声,简单寒喧过后司马昂和柳昱依照罗先生的指点开始认真挖掘起来,两人一左一右从午夜月兔高掛挖到清晨金乌升起,足足工作了七个小时,两条胳膊又痛又麻,连抬起都有些吃力。
    可怪异的是两人几乎挖遍了所有罗先生觉得可疑的坟地,却除了几具毫不相干的棺材,愣是什么也没见着,若不是罗先生和司马昂熟识,柳昱真要以为他们遇上了个鬼骗子。
    「你确定是这几个地方吗?」司马昂抬起头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眼神写满了不满。
    「喂喂!我是谁?可是鼎鼎大名的风水师,你居然质疑我的专业,实在太过分了。」罗先生一听司马昂说得话,顿时吹鬍子、瞪眼睛的跳了起来,整个头发上衝,乍看下颇有几分怒发衝冠的味道。
    「可是……」柳遇瞧着被挖得坑坑疤疤的地面道:「这里面确实什么也没有呀|!」
    「不可能,我是照你们给得资料找,除非是你们自己资料有问题!」罗先生的反应还是很大,他绝不允许有人质疑他的专业。
    「这资料当然是有问题的,不然我找你帮忙干嘛?又不是吃保撑着嫌钱多。」司马昂翻了个白眼,脸上神色极度无奈。
    两亿的冥币折换成阳间纸钞,可也是个不小的数字呀!若不是临时想不到方法,他犯得着花这一大笔钱吗?
    罗先生尷尬地挠了挠头道:「也许是他们请来的风水师功力比较差,所以看得没我清楚,自然而地点然就会有落差了啊!」
    听他这么说,柳昱本来是想反驳的,但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他话中还有几分道理,只是周遭卢姓亡者的墓地几乎都挖过了,可除了几具棺材和白骨,那有什么骨灰罈的影子,或什么可疑的东西。
    罗先生很是无辜地耸耸肩指着前方最后一处貌似有些荒废的孤坟道:「那是我找到的最后一个水穴风,若是仍没有线索,我也没法子了。」
    两人拎起工具很是无奈地往下挖掘着,本来以为会和先前一样徒劳无功,可挖着挖着,却从土中传出一声轻脆地金属撞击声。
    司马昂和柳昱互望一眼,双双丢下手上工具用手翻播土壤,果然在棺材底部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暗黑色的小瓮,瓮口上还贴着一张符纸,那符纸上的咒纹是司马昂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这图案好特别,和你平常画得都不一样呀!」柳昱好似发现新大陆般的说着,拿起黑瓮上下翻看着,司马昂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些不放心,正要开口阻止他,不料柳昱一个不小心,竟将瓮掉在了地上。
    两人一鬼同时脸色一变,紧张得看着那瓮口冒出了淡淡的烟雾,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可老半天过去,除了一开始的烟雾外,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最后司马昂索性走上前去,将那破瓮给拾了起来,却发现里面果真如鬼头所说并没有类似任何骨灰的粉末,仅有一个乾草札成的稻草人,上面有一大片乾涸的暗褐色液体,还写着卢海的生辰八字。
    「这是什么东西?」柳昱一头雾水的将稻草人拾起,充满疑问的问着司马昂,不知是不是他太过敏感的缘故,那草人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似乎充满了邪祟之气。
    「该死!」司马昂接过草人,口中数地标出一连串脏话,「卢海这混蛋居然用替身术诈死,难怪鬼差和怨灵用尽各种方法都找不到他,因为他的确根本就没有死。」
    「什么?居然连地府都敢骗,这傢伙好大的胆子。」这次不只是柳昱,连罗先生都吓了一大跳,偽造生死的刑罪在所有罪状内是重中之重,大多数的生灵连想都不敢想的。换句话说,也表示卢海肯定是做了什么害怕承担后果的事情,让他连死亡都不敢面对。
    「哼!」柳昱从鼻中发出一声哼道:「我猜这个卢海肯定是个大混蛋,不然根本不需要躲躲藏藏的,那些鬼魂说的绝对是实话。」
    「只是……」罗先生双眼盯着那草人道:「若他没有死,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的?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又能凭空消失到哪里去呢?」
    「让我想想。」司马昂说着双手环在胸前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思路通畅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有合理的解释,就算是和灵异的不分扯上关係,也必有其源头。如果卢海并没有死的话,依照那些鬼疯狂寻找的程度,他势必是将自己藏在这个世上的某个地方,而且还做了防范措施,那究竟……
    司马昂脑中光一闪,猛的睁开眼睛拉住柳昱的衣领道:「小昱儿,我问你有什么地方最适合安置老人,又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的?」
    「这还用想吗?老人院不就是最里想的地方。」柳昱想也不想的回答。如果想要藏起一棵树,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树放进一片森林里。
    话一出口,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老人院确时是个非常里想的地方,很少有人会特别去调查一个神智不清的老人,只是台湾的老人院少说也有几十家,茫茫人海该从何找起?
    ***
    「我们不知道,但我想有鬼是知道的。」罗先生突然双手一拍,兴奋地说道。
    「你说有鬼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柳昱不明所以的问,连鬼差都找不到卢海,一般的鬼怎么会知道他躲在哪?
    「你说的是卢海的后人吗?」司马昂想了想瞬间明白了过来,卢海既然没有娶萧云柔,八九不离十便是和宋家小姐成了亲,看他们努力维持卢海秘密的作法,目前当家一脉自然还是落在他子孙身上。
    柳昱为难地皱眉道:「这方法听起来很不错,可若是我们贸然闯进卢家质问他们卢海的下落,说不定还没问出任何事就会被警察给以私闯民宅的名义抓起来了。」
    「这个不用担心,」罗先生插话道:「我记得我那些鬼朋友说卢家的二爷葬在前面的高级墓园里,也许我们可去打听看看,说不定会有线索。」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两人在罗先生的引领下来到了墓园。
    此刻天色快亮了,只有零星几隻鬼在那飘来飘去,罗先生简单和他们点个头后,远远就看到前方有个异常雄伟的建筑。
    那坟不亏是当家的坟墓,宽阔的水泥建地足足比其他坟墓宽敞许多,虽然因家道不如从前兴盛而堆积了灰尘和杂草,可从那精巧的设计还是可以感觉出卢家的财力。
    罗先生因为考虑到鬼界的礼貌,所以并没有陪他们往内走,两人穿过一个拱门状的设计后,看到一个椭圆形的墓碑,下方有一道五、六格的阶梯。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往前走到阶梯前方,柳昱试着朝墓碑方向喊了一声。
    仅管知道就算有回应也不会是人,但柳昱还是用人来称呼对方,听起来比较习惯一些。
    两人稍稍等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的鬼魂从内中飘了出来,他面色倨傲,一双狭小的双眼很是瞧不起人的在他们身上游移,那带着算计的眼神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卢家二老爷,你好。」司马昂站到柳昱前方,朝他非常正式地鞠躬。
    「你是天师,有什么事情吗?」中年男鬼声音听似平淡,彷彿没有什么起伏,可望向司马昂的双眼透着戒备,显然平日里见过司马昂的同类不在少数。
    「我想知道卢海现在人在哪里?」司马昂豪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看见那中年男鬼的身子震了一下,眼中有不明的光芒闪过,但很快就消失了,「我父亲早就已经死了,这点连鬼差都确认过了,不管你们来问多少次,我都是同样的答案。」
    中年男鬼不自然加快的语气,透露出一丝心虚的感觉,但司马昂并没有直接揭穿他,而是默默地挑出从黑瓮中找到的稻草人。
    「虽然很遗憾,但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父亲吧?」司马昂用手指拎着那稻草人在男子面前晃了几下,中年男鬼一张脸变得很是难看。
    「你竟然擅自动了别人的坟,真是太可恶了。」中年男鬼气愤地指着他们,鬼脸顿时化为扭曲变形的骷髏,黑色眼洞中燃烧着两簇象徵愤怒的火焰。
    下一秒,从两旁冒出许多穿着家僕衣物的鬼魂冒了出来,眼露兇光的瞪着两人,柳昱脸色白了一下,反射性拉住司马昂的衣角。
    司马昂环视着鬼群道:「欠债还钱、欠命还命,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他害死了萧家小姐和陪嫁的人,以为能够当作什么都没发声吗?就是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我劝你还是坦白说出他的下落。」
    「就算他有错,但我发过誓绝不说出我父亲的藏身之处,」中年男鬼陌然道:「你想知道,就得先打赢我们。」
    「喂喂!你太过分了,现在是仗鬼多欺负我们人少就是了?」柳昱探头出来不满地抗议,当然如果他不是缩在司马昂身后,会更有说服力。
    「那又怎么样?」中年男子得意地道:「这个世界谁有能力,谁就有资格说话,不想死就滚出去,这地方不欢迎你们。」
    「看样子想要善了,是我太过天真了,你就别过我出手太过毒辣。」司马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从怀中挑出缓缓八卦镜,清晨的署光聚在镜面上往周遭反射开来。
    那光线看在两人眼中并不强,但对于那些鬼魂来说就全然不是这回事,只见他们口中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哀号,身趋开始出现焦灼的痕跡,还有些能力较差的鬼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
    「如何,现在可以告诉我卢海在哪里了吗?」司马昂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手上的镜子却一刻也没有间下来,每隻鬼都让他给好好「照顾」了一翻,现场仅能用哀鸿遍野来形容。
    中年男鬼起初还嘴硬怎么也不肯说,但随着惨叫一声高过一声,他脸上高傲的姿态终于粉碎,求饶的举起手,「拜託你住手,我说、我说就是了。」
    「早这样合作不是很好,何苦要伤了和气呢?」司马昂立即笑容满面的收回了八卦镜,彷彿方才整个这些鬼魂死去活来的人不是他似的,「还请告知我们,卢海人上哪去了?」
    中年男鬼沉重地叹息,「家父多行不义,因果循环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不过他是我父亲,于情于理我都要替他挡一挡。今日我是挡不住了,也该是他孽缘终了的时候,他人就藏在花莲的老人之家,你们去找他吧!」
    「你没有说谎?」
    「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既打不赢你们也躲不了,」中年男鬼口气很是沉重,「只不过我父亲已经中风卧床多年,而且脾气古怪又口不择言,就算你们找到他,怕也没什么用了。」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我的目标就是把他找出来,到时候天理自然会还给受害人一个公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莫言不报,时候未到。」
    司马昂说着和柳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卢家墓园,按照那中年男鬼的说法卢海显然已经受到了报应,但这仅是初步的恶果,等到那些受害鬼魂找上门,他所必须面对的将是百倍、千倍的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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