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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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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静苦笑:“你以为学习是件很容易的事吗,嘴上说说就可以?”
    孙慕施还真是这么以为的,他这小半辈子就从没吃过学习的苦。沉默了一会儿,“那你需要怎么做?”
    “按部就班地来呀,”许静轻轻掰着手指,“刷题看题,查漏补缺,举一反三……”
    “这些你在我旁边不能做吗,我坐你身边难道很影响你学习?”孙慕施打断了她,俊脸上愤愤不平。
    “不是,”许静垂着脑袋,看着自己和孙慕施相对的鞋尖,“我想尽全力去做,”微微叹口气,“学习氛围来说,特殊班肯定比原班好啊。”
    孙慕施望着许静圆圆的黑黑的后脑勺,对她的心情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许静常年第一的好成绩不是白来的。每天早上别人还处于混沌昏睡中时,她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专注来早读。
    笔记本上详实地记录了每一个知识点,用不同颜色加以区分延伸,内容含金量不亚于市面上任何一本参考书,而且经常翻阅至边角卷曲。
    每一次考试过后的试卷,都会在错题旁边认认真真地订正,类似的错题记在一侧。晃眼一看,雪白试卷上笔迹鲜红地覆盖了一大片,他想拿来画插图都无从落脚。
    如果说许静的试卷将有限的价值燃烧到了极致,那他字迹潦草大片空白的试卷简直是废纸一张。虽是同一厂家印刷出品,却踏上迥然不同的卷生路。
    如此种种他虽不以为然,却都看在眼里。过去常常在心里暗笑她小小年纪就成了老学究,还曾经跟那几个讨人嫌的男生一起打赌她嘴上什么时候会长出白胡子来。
    后来两个人经常在外面开房时,也遇过好几次她在完事儿后,套着他的t恤只穿一条内裤,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来趴在茶几上写。
    害得他玩游戏的时候只能静音玩——还不能带耳机,因为激动的时候嘴里无意识发出了声音也会打扰到她。
    知道学习这件事对她有多么重要,孙慕施像一只炸毛发飙后被主人赶到柴房关禁闭的笨老虎——“道理你自己想”,而他在冷处理中琢磨着琢磨着,自己个儿把毛发抚平了。
    取代了内心愤怒的,更多是沮丧和失落。
    他蹲下身,比坐在马桶盖上的许静矮了一点点,正好能看见她刘海下面低垂的眼睛,目光和语气带着控诉:“那你也没必要瞒着我!”
    不是瞒着你,是——许静嘴角嗫嚅两下,诚恳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是你自己的事情,”孙慕施烦躁地呼出一口气,伸手在她发顶处揉了揉,“但是说出来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呀!”
    比如——“我可以给你请家教,我妈认识好多很不错的资深教师,都是从前线刚退下来的……”
    “不用。”许静就这么两个字轻飘飘地打发了他。
    孙慕施悻悻地住了口。他蹲得腿酸,索性站起来,把许静纤瘦的身子挤到一边,占去马桶盖上一大半的位置,疲惫地弓着背,算是勉强接受了她转班的事实。
    反正最长不过一年,中间还有国庆、元旦、寒假各种假,而且只不过一个在北门一个在南门,又不是天涯海角那么远,想来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他用肩膀推了她一下:“每天中午一起吃饭可以吧?”
    许静平静地摇头:“不行,不管是我去北食堂,还是你来南食堂都太浪费时间了,我想节约时间用来午休。”
    “那下午呢?放学后一起吃晚饭总行吧。”
    “也不行,晚上有晚自习,中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休息时间,哪里来得及慢悠悠地吃饭。”
    孙慕施越听越不是滋味,眉毛渐渐皱了起来:“周末总可以出来吧!”
    “周六一整天要考试。周日也没时间。”许静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总之——“这段时间都不太有空。”
    “哪段时间啊?”孙慕施接连被否定拒绝,没好气地问,“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为止?几几年几月几号?几时几分几秒?!”
    许静被这么逼着也来气,他那意思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一样,“可我就是不行啊!”她给自己排了学习计划表,每天都是满满当当的一张。
    “忙到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国家元首都没你那么忙!”真是的,糊弄傻子呢!
    许静胸口起伏两下,脱口而出:“你要实在这么急,干脆去找别人吧!”
    可怕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你说什么?”孙慕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静别过头,脸埋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表情。
    “我只不过想在你有空的时候跟你见一面而已,你让我去找别人?”他吼道。许静深吸一口气,目光闪动地看着他暴怒的眼睛:“是我说错了,我收回这句话。”
    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没想到他会勃然大怒。
    “收回?呵,你已经说了……”孙慕施木然地摇摇头,直觉从未如此透亮过,他狐疑地眯起眼睛,“学习什么的都是借口吧!你是不是……想甩了我?”
    狭长的眼缝中,盈动着受伤的眸光。
    许静咽了一下口水,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逼视的目光下缓缓地低下头,最后也只憋出一句:“你说话不用那么难听。”
    她没有否认,孙慕施只抓到这一个关键点。他感到眩晕,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幅度震得胸腔发疼。
    她不是第一次表达想要抽身的意愿,但这次,好像跟上次不一样。
    上次闹别扭,她好几天不接电话,一见面就冷脸冷言,鬼打墙一般把“我要跟你结束这段关系”挂在嘴边,但她的表情始终是活的,亦嗔亦怒,亦爱亦怨。
    所以他知道自己做错,那感觉就像拿着竹签在火上烤棉花糖。一不留神把表皮烤焦,慌一瞬后便镇定下来,只要花功夫把糊掉的脆皮撬开,里面仍是香甜绵软白生生的糖心。
    但这次,她的眼神里没有怨。反而像是下定了离开的决心,剩下要考虑的就是减少对他的伤害——就像她对学习的态度那样,一旦做出决定,就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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