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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欲绝但为君 29 影儿替主代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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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蒔松就站在翠华斋大门口,殷殷盼望着;门前经过的梆子声告诉他戌时已过,回过头,斋院里却是不见聿珏的身影。
    夜里为求宫内安寧,本来就有宵禁;除非任何要事,或是特地摆驾啟行,否则就算贵为公主,一个弄不好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
    「这不……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他正愁着是否要冒险出外找人,眼角处偶然瞥见一道身影,悠悠地窜过了外墙,直朝里头斋院奔去,他眼色一沉,立马便追了上去。
    湘君负着聿珏好不容易摸回自个儿院落;聿珏一脸忌惮的四处张望,把帕子连同灯笼交给湘君。「把汗抹一抹,待会儿本宫差知更她们再给你烧水沐浴。」那张望模样,活像是闯进别人的院落当偷儿。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个儿来。都这个时候,两位姊姊八成歇下了……」湘君眼角瞥见一条人影忽地窜过来,登时收了口。
    「也是。」聿珏拉着她从暗处走出,还不知道大难就要临头。「柳蒔松不在么?奇怪了,没见到人……」
    「若殿下是在找奴才,奴才可不就站在您身后?」
    老太监那凉薄语调让人听了刺耳,聿珏像是被惊着地跳了一下才回头,「喂!柳、柳蒔松你是想吓死谁呀你!」
    「殿下与湘君若再不回来,奴才可就要差禁军来替咱找人了!」他白眉倒竖,语调是远较往常急切许多。「奴才好奇,殿下方才上哪去了?」
    她昂起下巴,眼神却是飘忽不定。「去四处散散,顺道给湘君熟习熟习环境。」
    「可知戌时已过,已到了宵禁?」他忽地转向湘君,眼色又是锐利几分。「拜你之赐,打从上回你擅闯宫闈后,宵禁的罚责又加重了,咱说过没有?」
    从原先的杖责二十变成了五十。湘君自知理亏,头低低的不敢直视着他。「公公说过,湘君铭记在心。」
    「上哪去了?」
    「本宫就说了……」聿珏一手拉过湘君欲护着,柳蒔松却是忽地狠瞪两人一眼。
    「殿下,奴才是在与湘君说话哪!」他语调陡硬,瞥见那熄了的灯笼。「连灯也不掌……说,带着殿下去哪儿了?」
    声若蚊蚋。「文图阁……」
    「咱问你带着殿下去哪儿了!」
    湘君深吸了一口气,慷慨来答:「文图阁!湘君带着殿下……上文图阁去了。」
    柳蒔松连看都不看聿珏一眼。「上去了?」文图阁除了藏书,做为皇子们日课之用,还包括了一部分御藏珍宝;没人带领,万一丢了什么,或是给人蓄意栽赃,就算是公主也得惹来一身腥!
    「是,上去了……」
    「没给人发现吧?」
    「没有!」湘君战战兢兢的答来,脸色苍白。「咱们熄了灯,从外头翻上去,之后一路摸着暗处穿过凰寧宫、长乐殿回来,没给人瞧见!」
    他板着脸,眼神森冷,「你带着殿下上塔去,安然无恙便罢;不过宵禁了才偷偷摸摸地回来,明知故犯,这可不能轻易了事。」
    柳蒔松不知何时取出短鞭,聿珏瞧了登时倒抽了一口气,「念你初犯,且未惊动禁军侍卫,还可从轻发落,鞭二十;把官服脱了受罚罢!」
    「等、等等!」湘君当真要解下官服,聿珏方寸微抽,赶忙死死护住湘君。「柳蒔松!是本宫要湘君带我上去的,你要罚便罚我!」
    「不管是殿下的主意还是湘君自作主张,这鞭可都得打在她身上。」柳蒔松当真铁了心要罚,纵使是聿珏也拦他不住。「奴才还道湘君年长几岁,脑筋清楚不会犯错,却不想带着您登高犯险;您可知文图阁藏了多少东西,万一给人知道您不请自入,那会有多麻烦?」
    聿珏还欲辩解,「只是登高瞧瞧,没真的进去塔里……」
    「这算不上理由。」柳蒔松摇摇头,「殿下!您真该学学长公主了,明年您就要及笄,再也不能把年少轻狂当作藉口;恕奴才直言,要不是您是娘娘与陛下亲生的掌上明珠,早就不知道受了多少教训!」也就因聿珏受宠,才会到了这个年纪仍是无法无天!
    「你说什么……」
    他转向湘君,她已褪去官服,摘下乌纱帽,一身素白襦衣的立于两人眼前。
    她当真要挨打!「湘君……不可以!」
    「公公说的有理,湘君甘愿受罚。」她欲往门前,就给聿珏死死拽住。
    「知更、画眉,来把殿下请回房里!」柳蒔松大喝一声,两个宫女奔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把聿珏给架开。
    「柳蒔松!你不能这样!错的人是我你就打我,有种你就打我,不要拿湘君开刀!柳蒔松!」到底是个小姑娘,一个宫女架不住,两人齐心合力还是能行;聿珏哭喊的声调渐远,他这才扬了扬短鞭。
    柳蒔松重重的叹了一声,手心紧紧攥住了鞭头。「咱家会抽得俐落一些。」
    湘君拨过一头乌亮青丝,坦然的敛上眼,「嗯,有劳公公了。」
    那短鞭长约三尺,由柳蒔松这等高手使来,直是威力无穷,一时间鞭声四起,全都扎扎实实抽在湘君背上;就算湘君身强体壮,依旧被打得皮开肉绽,襦衣破了几处不说,沁出的血水更染红了衣衫。
    湘君死咬着唇,直是强忍着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厢房处传来的叫喊渐渐成了哭声。
    她不能喊。
    要是真喊了,聿珏只怕更要心疼,而这段期间与柳蒔松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要毁在她身上。
    柳蒔松收起短鞭,取来官服替她披上。「没事罢?有药么?」
    她苍白着脸颊,面对忧心不已的他仍是露出笑来,不过开口时,嗓子已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没事儿……这一点伤湘君能忍,殿下赐给我的药还在。」
    柳蒔松皱着眉,张了张唇,似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谈起。湘君心领神会的握住他,要他不必多言。「公公的苦心……湘君明白,若是殿下问起,我会尽可能说给她理解;这回错,当真是在湘君身上。」她敛上眼,脚步一个不稳,是他赶紧扶住。
    「受了罚也好!如此给了个警惕,下回才不敢再犯。」
    触及湘君一手冷汗,柳蒔松却是红了眼眶,他逕自掏出帕子来擦拭,「殿下身边有你,真是她的福气了;以后谨慎点便是……快去上药吧?」
    她披着衣裳入内,知更跟画眉两人好不容易才自聿珏身边脱身;瞧两人给她折腾的跟疯婆子般,饶是背上的伤依旧热辣难当,湘君竟是不由自主的同情起她们来了?
    「湘君你、你没事吧?」方才劈劈啪啪个一连十数声,着实听得人胆颤心惊。
    「没事!公公手下留情了。」其实柳蒔松那手鞭来是又急又狠,湘君也不甚确定他是否留了气力。「殿下呢?」
    知更扒了扒头发,指着门缝,「在里头哭着呢,瞧那副模样,好似公公这顿鞭子是砸在她身上。」
    「明白,我进去瞧瞧!」湘君正欲推扉,却给画眉阻了。
    「你好歹把伤口给止了再去见殿下……」
    湘君摇摇头,「这点伤不妨事。」见她态度坚决,画眉拦她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揹着伤进去了。
    「本宫叫你们滚开!耳朵聋了是不?」聿珏道是两个宫女这般不识相,一怒之下,棉被枕头什么的全给丢了出来。
    「殿下,是我。」伤口全落在背上,稍有碰触便疼痛难当,湘君走近几步,而聿珏泪眼汪汪的,听见是她,便赶紧上前来迎。
    这么快?聿珏瞥见她嘴角的笑意,还以为柳蒔松只是唬她。「他真打了?」
    湘君微点了点头。「疼么?都打在哪儿?」聿珏不敢轻举妄动,怕是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她褪下了官服,让聿珏看见那血淋淋的鞭痕。「这柳蒔松……本宫要给他革了差事!我明天,不……现在就去给母后说!」
    「欸!殿下且慢,公公这都是为了您着想哪!」湘君赶忙拉住她,「而且这回确实是湘君带着您犯险,又误了时辰;公公罚得有理,您别真的到娘娘面前说去,只怕酿出更大的事儿来。」
    「他分明是找你麻烦!本宫跟他没完……」
    「殿下!」湘君难得吼了她一声,聿珏两行泪珠还掛在眼角,却是僵住了身子。
    湘君先是揩去了她的泪,紧握着她说道:「湘君不是特意给公公讲话;咱们出去散散,时辰到了未归,担心的人是他,要是捅了更大的篓子,真担起过来只怕也得算上他一份。娘娘之所以让公公过来照顾您,不就是因为他太清楚宫里的规矩?这回是湘君错了,好在没给您、公公造成更大的麻烦,他只是抽了几下鞭子给个教训,不妨事的……」
    她抿嘴一笑,把聿珏轻轻揽在怀里,「湘君方才不是说了,要做殿下的影儿?」
    聿珏闷闷的「嗯」了一声,她又道:「您就当是影儿代替您受这回过罢!往后咱们在宫里,小心一点儿也就是了,殿下莫要真的去跟公公过不去,好么?」
    她仰望着湘君,又是气又是心疼的哭了一阵,最后在湘君的凝望之下,很是勉强的点了头,「说了这么许多,你究竟疼不疼呀?」
    「还行!」湘君脸色发白的勾了勾唇,聿珏一个不注意触及她腰上的鞭痕,登时惹得她轻抽口气。
    「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上药!」聿珏不由分说地扯下她的官服,在瞥见她满是血丝与鞭痕的背时,清泪是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把襦衣也给脱了!我拿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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