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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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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过了一半,许软软嚼着叶子,慢悠悠地想着,那再玩半天,就可以出去了。只是这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甚是无聊。
    晡时,许软软走到下游想找个地方洗洗吃过的盘子,再沿着来的路径回去,差不多就到时间了。她刚走到岸边,水面就多了一层泡泡,一上一下地浮动着。突然从水面上冒出一个头扬起的鱼头,斜着眼瞧着她。
    嗯嗯?鱼头也成精?
    不过在这种地方,什么诡状殊形的东西都有。许软软往前走着,没有管那个鱼头的动作。
    “宿主,那个鱼头好像在跟着你诶”
    许软软一转头,那个硕大的鱼头确确实实还在跟着它,一直保持着那个奇怪的姿势,跟着她到了岸边。然后拱了拱岸边的一小块泥土。
    这鱼头…好像在给她什么暗示。
    见许软软不动,那鱼头着急了些。尾巴一甩一甩地打着岸边,激起啪啪啪的声音。
    许软软福至心灵,跑上前去挖了会儿那块崎岖的土,这土黏黏糊糊,湿哒哒的,摸起来有些滑,许软软往里探了探,隔着湿湿的泥堆,手指触碰到一个软乎乎的团块。
    “看起来好恶心啊。”382第一次用了表达强烈情绪的词,因为它也被恶心到了。泥糊糊的一团看起来就脏脏的,宿主还捏着它不放,就这么好奇吗?但凡她把好奇心匀一些给自己,她们就不会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早就能找到那个玩意了。
    许软软把那团东西放进水里,一寸寸抚摸着表面,把它清洗干净,裹附着的泥浆进入水里,很快水里也变黑了一片,那鱼头也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不过,手上的一团东西倒是越洗越白了,呈现出了泥污下的纯白色泽。这是一团类毛线物,缠绕在一起,很漂亮。许软软把它放在光线底下照了照,透出些银亮的光泽。
    “这是万花族掌门的小子,是有些本事”水幕上,俊俏的男子站在一队人的中心位置,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自的任务,他衣袍扬起,颇有领队风范。应渊记得他前不久才和那老头同游过祁凉州,言谈之间,都透着对犬子的喜爱。
    现在看来,这小子应是觉醒了攻击性天赋。虽破绽百出,仍算得上这群人中的佼佼者。他不一会儿就解决了一只一阶凶兽,精准地找到了它的妖丹,剖开取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水幕里的画面变化着,似乎又被什么新奇的东西吸引,然后调转方向,又锁定到之前那个女孩身上。她徜徉在湖边,时不时蹲在地上,有些没有章法地拨着地上的泥土,脸上多了几道浅浅的泥印,衣袍上的下摆也沾湿了。她似乎是单独一个人,周围没有其他的面孔,双眸追随着纷飞的蝶翅,淡棕色瞳孔映照着的阳光。
    “这小姑娘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估计连第一关也过不了。只能失望地回去。”应渊记得这张脸,这姑娘有罕见的净化天赋,却同样地,一点都没有能力对抗试炼里最低等的妖兽,更别说一个人,从何能拿到最简单的通关门槛----妖丹。而且,她现在所在的密林,放眼望去,除了林木就是草丛,远离妖兽最多的谷地地形,几乎没有有价值的妖兽,无法从他们体内找到妖丹,这场试炼从一开始就宣告了结束。
    “刚才她竟然还找到了一个隐藏的红鱼妖,那妖懒惰成性,不爱露面。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竟被那小姑娘捉了来吃。不过,除非她能剥下它的妖丹,不然吃进肚子里也是没有用的。”应渊笑着,拨了拨水幕。
    容倾凝着眉,那种未知的感觉又浮现出来,眇眇忽忽。一个灵力匮乏,对这里的坏境一无所知,浑身透着天真的女子。究竟为何会被选中来对付他?还是说…容倾指尖碰了碰玉床,发出脆响。她只是一个棋子,存不存在并不重要。
    “有缘人们,时间耗尽,此轮淘汰的名单已经出来,切莫悲伤,有缘终会再见。”
    日晷指向酉时时,一行黑字浮现了出来,密密麻麻溢满了天空。
    许软软从昏昏欲睡中抬起头来,睁大眼睛,一行行扫过去,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一排,两排…
    直到十排都还没看到自己。
    她有些不想看了。所幸不远处就有一道树林中的小门。应该走出去就可以了吧。
    自由了,世界。
    许软软背起包,脚步轻快地走向小门。
    然后白光一闪,许软软就被传送进了另一头。
    “她拿了个什么东西?居然通过了”
    应渊惊诧地扫了一眼试炼门,许软软刚才没有阻碍地从门里穿过,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应渊狐疑地望着门里,想确认这扇门有没有损坏。下一个排队的弟子手上握着一枚一阶妖丹,这是通过试炼门的最低条件,他走进门内,试炼门闪过一道白光,笼罩住弟子的衣袍和妖丹,没过一会儿,就放行了弟子。
    容倾抬起头,注视着水幕,视线触及到她的手腕。那截温玉般的手腕上缠绕着一圈白色的绒毛,服服帖帖地紧挨着她的皮肤,她正举起手腕饶有兴趣地查看着这圈绒毛,眸子亮晶晶地。
    “这不是你遗落在试炼里的尾巴吗?二师侄,我想起来了。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挖到了这东西。你寻了几次都没有寻到的。”
    女孩摸着那圈绒毛爱不释手,又在脸颊上蹭了蹭,白色的绒毛微微有些泛红。
    “是。”容倾支起身子,尾骨上传来一阵酥麻,他迅速切断尾部和自己神识的连接。
    “这就巧了,有意思。”应渊感叹着,连连称奇。
    空旷的草地上聚集了不少的弟子,大都神色轻松,互相攀谈着,这第一关试炼,只淘汰了三分之二的人。大多数进入试炼的,都是有些修为的弟子,第一关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难。
    “哦?是你。”常远冷冷地看了许软软一眼,不怎么相信她凭借自己的能力就能到达第二重关卡。这样的柔弱女子他见多了,像他姐姐那样实力至上的却是少数。不知是攀附了哪位弟子,才能拿到妖丹的。呵。
    许软软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陌生的一张脸,面露三分讥诮,她完全没有印象,只当他是认错了人。掠过他便走了。
    常远站在原地,脸色愈发难看。
    第二重关卡只能十人十人进入,上一批人出来了下一批人才能进去,许软软和其余的人坐在原地等着,过了一阵子,应莲出来了。
    “诶哟”应莲还摸着手腕,整张脸皱巴巴挤作一起,这关卡是幻境,她选了一只小黄鸡带上舟,结果一到湖心,幻境就变成一大群长着各种各样人脸的黄鸡在树林里追逐着她。应莲抚着腰,想起那个情景,还觉得愁眉苦脸,大声地埋怨着“软软,我再也不想养鸡了,你不知道我刚才被啄得,简直要生出魔障了。”
    “噢,但是万花族的人好像很喜欢鸡。”
    许软软幽幽地说着刚刚听来的八卦。
    应莲顿时一脸铁青,快速捂住嘴巴。不好,她是不是声音太大了,得罪了贵人。
    幸好只有几名万花族的人看过来。
    门里不断有新的人出来,开始的速度很快,十几个十几个的出,慢慢地便只有一两个,大多数之前聚在幻境门的弟子们都没有出来。出来的弟子们大多都花了好些时间整顿休息,一边吃着饼和冷肉,一边和同伴回忆着刚才遇到的事。互相一串联,便知晓了个大概。
    “别说这里还挺体贴,还能让休息”应莲小口喝着水,给许软软分着薄饼,试图弥补她之前的事。薄饼烤得酥酥脆脆,里面放了牛肉碎和葱花,虽然凉了些,吃起来仍有滋味。“对了软软,第二重之后就更难了,你别逞强,实在不行就放弃”
    许软软咬着牛肉饼含含糊糊地应下了。她连第一关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好吗!许软软眼神失焦地凝视着不远处的小门,想着等出去之后,先搞清楚自己的情况,如果可以,能问到那男子的身份,再去想以后的事。
    “许软软,万云,姜瑶…”
    面前的门一个个报着名字,招呼着弟子们。
    许软软走进那小小的一道门,眼前骤然一亮,就被传送到了一个地方。
    烈日悬空的空间里,这里四下无人,四周都是席卷凌空的黄沙。很像…那片黄沙。许软软在地上摸摸索索,顺着那里的足迹,慢慢挖出一个小小的坑,给自己的用茎蔓做的壶里装一些水。
    “他是宗门的罪人,自然要依宗门规矩处罚。”
    悬崖边,一群身穿华服的老者聚集在一起,手上正往一处地方施着法,法阵中金光阵阵,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许软软拨开帘账,凑近了那处。目之所及是一狐狸白绒的双腿,像烂肉般拨弄在一旁,腿上是皮开肉绽的淋淋之物,它的双目近乎无神,被烈阳刺得眼睛微眯,身上的白色绒毛都被零零星星的血迹沾湿。随着阵法的进行,它额上更多地渗出汗液,滴滴点点坠入尘土里。
    他们在伤他。
    “它做了什么?”许软软从帘账后出来,走到那一圈人身后。
    “这位姑娘,你是谁啊?这地方居然还有人”拿着水晶盒的弟子伸臂挡住许软软,脸上带着惊愕。“这里不是好玩的地方,掌门们正在做事,你还是去别处歇息吧。”
    又是一道黄光闪过。
    白色狐狸的脊背被击中,在黄沙地里翻了几下,滚落到了悬崖边沿。它似乎无知无觉,连唇畔渗出血也不知道,血滴在地里,很快被黑色的浊物争先恐后地吞吃干净,还在意犹未尽地舔着狐狸的四肢。白的绒毛混着鲜红,刺目得很。
    “可是为什么这么对它?”许软软还想说话,被长老们施了个隔音咒,便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地商量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狐狸的毛发尽湿,肚皮被利刃割开,躺在阵眼中,被一群小虫子抬着往崖壁边走。它突然睁开了眼,翡翠色的瞳孔里满是悲绝。
    许软软心里一沉。无数的念头涌进脑海,最终汇聚成一念。
    不行,它不能就这样…
    “抓住我”
    许软软用力爬到崖壁边,握住狐狸的一只腿。它的爪子很凉很瘦削,没什么肉。此刻因失了过多的血,温度失衡,气息微弱,握住她的手没有什么力气。许软软把头上的束带取下,小心翼翼地包扎在它的手腕上。许软软不知道这狐狸是谁,只是觉得它的气息没来由的熟悉。
    屋内静静的,不染一尘的桌上摆着一个小碗,碗里盛着棕褐色液体,传着药材的古朴苦气。摆饰很简单,一床,一画,一屏风,几株小竹,一架书柜,尽是素淡色,和屋内的帘账搭得和谐。
    白色衣袖往上空一挥,水镜换了幅画面,又回到了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个视角。容倾撑起身子,移过目光,视线落到水镜上。水镜里的女子,抱着一只银白色的狐,缓慢地抚摸着它的皮毛。
    是她。
    水镜颜色慢慢变浅,更清晰地呈现出镜中人的举动。女子正清理着白狐身上的伤口,血迹零零散散地蹭到她的薄衣上。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层层厚厚的草药,又打来一盆水,一点点给伤口处清洗干净,再敷上草药。
    “这姑娘的心魔有点意思,竟和你的元身一样。看这绒毛,让我想到了第一次见你的样子。”应渊放大了些画面,也看得入神。
    距离那时,已过去了数十年。
    “或许只是相似。”
    “是啊,她又未曾见过你,应该是以前在山野间捉的野狐。”
    这只白狐很乖,静静地让许软软清洗身体,偶尔触碰到了伤口,疼得抖动一下,其余时候都眯着眼睛任她处置。白狐的眼睛是荧绿色的,像吸取了月泽日辉,苍松翠柏摇曳其中。
    “没事的,很快就好了。那些人都走了,不会有人伤害你。”许软软心疼地碰了碰它的长尾,说得有些心虚。其实她也没底,不知道那群人还会不会找到小狐狸,但在此之前,她想好好地保护它。
    许软软取了块长布,包裹着小狐狸,把它装进了篮子里带回了家。“回家就有吃的了,跟我回家吧。”白狐偏了偏脑袋,像听懂了似的,歪了歪头。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移地望着她,像是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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