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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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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他继续道:“五岁时,爹爹拿了启蒙书本想要给我开蒙,那时我不懂事,便将书本撕了半页,夫人非但没有责骂于我,反而教我将书撕着玩儿,那时我很高兴,以为夫人才是对我好。可是,夫人你说,你是否是真心待我好?六岁时,爹爹问我要什么生辰礼物,我说我想要一匹小马,是你说现在京城里的哥儿都时兴玉带钩,爹爹便换了玉带钩给我,夫人想让我学着攀比富贵,你可是真心待我好?八岁时,爹爹想要带去我外书房教习,还是二月天的时候,是夫人早早给我换上了春衫,我伤寒发烧后,是夫人跟爹爹说,我不想去外书房,况且我身子不济,还需调养。从此,我在夫人嘴里就成了身弱多病之人,夫人是觉得,如此是真心待我好?夫人所谋,我已尽知。夫人养育我这么多年,待夫人去后,我会好好待弟弟,以报夫人养育之恩。”
    赵氏跪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回老家来了,老家什么都好,山好水好空气好,就有一点儿不好,总爱断网,嘤嘤嘤,今天终于弄好了,我会努力按时更新的。
    我早就想写这段了,这一部分终于结束了。
    ☆、第53章 雪色
    赵氏被拉扯走的时候,已经不再高声嚎哭,眼睛空洞洞,现出灰败。
    谢晋一直坐在窗下的椅子上,颇有些颓唐,谢安琅唤了他两声,他才回糊过来,嗯了一声,示意谢安琅继续。
    谢安琅却是停下了话头儿,瞧瞧谢琳琅,谢琳琅对谢晋道:“爹爹,等过了年,小弟弟又长了一岁,他竟还没出去门过,爹爹不如让宛姨娘抱着小弟弟,带着他们去常山别院住一阵,那里有方温泉,比京城里暖和多了。”
    谢晋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不要再想赵氏的事情了。便喟然一叹,点头道:“也好。只是安哥儿要去西北营上,我还是不大放心。”
    谢安琅便道:“戎羝老汗王刚去,又没立下嗣子,他们又没有嫡长子继承的说法,老汗王的几个儿子定要掀起内讧,借着戎羝大乱出击是个绝好时机。祁大哥也会去,但我年纪尚小,只能求大表哥将我调去西北营上,哪怕只是随行也可,我想出去见识一番,祁大哥只比我年长了几岁,见识却远胜于我。也是大表哥特意让祁大哥带着我,这些时日他教了我许多,跟着祁大哥同行,爹爹不用担心。”
    谢琳琅想了想,“可是祁弘锦?”
    谢安琅咧嘴一笑,这才有了几分活泼样子,“正是,上次姐姐让我打探祁大哥的人品,哪里还用得着打探,我们日日在一处,再熟识不过!祁大哥很有担当,上次我们营里平安侯府的狄二公子,他逃出去喝花酒被逮到,大表哥正巧遇上,便罚了全营,祁大哥原是校尉,不用罚的,但是祁大哥却跟我们一起挨了。”
    谢琳琅听说祁弘锦很好,也颇欢喜,正好明天给成福郡主送年礼时跟她说一说,想必成福郡主听了必然高兴,她当时并没有对谢安琅说起成福郡主这一节,因怕不成反倒有碍女家名声。略一思虑,旋即又道:“祁校尉去西北这一趟,想来少则一年半载才能回京,岂不耽搁婚事?”
    谢安琅道:“祁大哥已经定下婚事了,是他嫡亲的表妹,便是多等一年想来也没什么要紧。”
    谢琳琅讶然。
    成福郡主瞧上祁弘锦时,他还并没有定亲,这才几个月?他是不知道成福郡主之意,还是知道了才特特提早定了亲事?
    谢琳琅顿时愁眉苦脸起来,她若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她知道了,可要怎么跟成福郡主说才好?
    谢安琅却没在意此事,又说起了西北之事。这段时间他确实明白懂事了许多,虽然待谢琳琅还略有疏离,但是已经开始试着同她亲近,谢琳琅也知道这急不得,只要肯亲近,感情逐渐热络起来也是快的。
    到了年根儿底下,雪确实多了起来,眼看着大雪将至,玉泓承便来接谢秋琅回府。
    谢秋琅正在跟杨姨娘坐在炕上说话儿,杨姨娘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如今谢秋琅有孕,她就像又有了指望一样,闲时尽挑拣着她得的好料子给谢秋琅肚里的孩儿做些襁褓和小衣裳。赵氏如何,宛姨娘如何,甚至谢晋如何,在她眼里一概都不要紧,她坐在热呼的炕上,支着绣花棚子,在小襁褓上绣着密密的锦绣繁花。
    听到玉泓承来接谢秋琅,杨姨娘心中虽然不舍,却是笑得合不拢嘴,急急的就将东西收拾了,交给谢秋琅的丫鬟,催着她走了。
    谢秋琅出来时,谢琳琅才缓缓的跟她说了赵氏之事,并不是怕她难过,凭她跟赵氏的关系,想来也不至于难过,只是怕事情突然,难免会有些情绪上的波动,影响到孩子。谢秋琅惊愕倒是有的,过后也只是神情淡淡,心底隐隐的松了口气。
    不说其他,单说若赵氏真的又重新在侯府立住脚,搓揉姨娘便是一定的。如今侯府没有主母,宛姨娘得宠些,她虽说嘴皮子利害,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杨姨娘去串串门子,再瞧瞧小哥儿,不用在赵氏眼皮子底下活得小心翼翼,眉宇间都明显看上去舒缓许多。
    如今赵氏去了,又是自己作死的,实在是好事一桩。
    谢琳琅上马车时已经开始落雪,整方天穹皆是灰茫茫一片。她坐在车厢里的厚绒毯子上,碧桃递了个手炉放在她手里捧着,青杏掩好车帘子,忍不住嘀咕:“大姑奶奶都有姑爷来接,这大雪荒天的,王爷怎么就没想着来接王妃……”
    嘴里的抱怨还没吐干净,就见马车停了下来,青杏掀开一角帘子探出个头去,便瞧见萧慕骑着马立在车畔,她登时忘了刚刚舌头尖上还议论着人呢,雀跃道:“王爷来了!”
    碧桃也立时钻出头去瞧,两人欢喜的便要下马车往后面那辆坐着仆妇的马车上去,好留了空闲让王爷上来。却见萧慕摆了摆手,他跃下马来,行至车辕处,对车厢里面的谢琳琅道:“现下街市上许多商家都关门闭户准备过年去了,又下了雪,街上人稀少,跑起马来也有趣。”说着便递过一只手来,道:“我载着你跑一段。”
    谢琳琅心头一热,瞧着那只白净修长的大手,有丫鬟在旁,她的脸瞬间滚烫起来。碧桃和青杏都笑嘻嘻的背过脸去,她才红着颊把手递上去。萧慕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眉宇间便带了笑影儿,将她托上马去,两人坐好,他用自己的大氅将她裹住,只露了一张绢秀的脸在外头。
    萧慕虑她头一回骑马会害怕,便掌着缰绳,马跑得并不很快。只是有雪片迎头掼来,打在脸上生疼,她却舍不得将脸埋进大氅里,这样的经历她从未有过,只觉万分新奇。街道两旁的店铺自眼风里节节倒退,天色苍茫,碎玉坠落,身后靠着他火热的身-躯,他一只大手扣在自己腰间,她虽然觉得这样十分不雅,并不是一家主母该行之事,可她的小心思里,却希望这条路更长一些。
    他颊上笑靥隐隐,问道:“你可冷么?”
    她不妨他突然出声,不由得仰起头看他一眼,复又低下来,眼里也掠上笑意,道:“不冷。”
    萧慕瞧着她白净的小脸上,鼻子头有些发红。
    雪下得不疾不徐,却有闷声下大的势头,不说鹅毛大雪,也差不离。
    他骑马惯了,风吹雪掼并不打紧,如今瞧她眼波虽然鲜活,嘴唇却是发紫,心下倒底不落忍,将她脑袋按进大氅里,一提缰绳,马嘶鸣一声,便四足发力奋跑起来。
    到了王府,早有下人撑过伞来。
    脚一落地,她就觉得在他的大氅里不像话了,离他远了些,换上了一副正派模样。
    萧慕瞧着她倒有些好笑,市井里有一句话倒是贴切,什么叫提上裤子就不认帐他可是知道了。
    进了谨兰院,绿蕉迎出来,却见只是王爷跟王妃先回来,忙捧了熏炉来,谢琳琅解了外罩,便搬了个小杌坐在熏炉旁,她额前的发有些湿,被火炉一熏,冉冉冒出热气,衬着她白皙粉登的俏脸,十分可人意。
    萧慕一撩曳撒,坐在炕上,定了定心神才忍住没过去一把将她捞起来,想起今天的事情,略暗了神色对她道:“父皇今天上朝时咳了起来,李贵全拿过帕子时脸上明显有惊惧之色,虽说只是一瞬,我却瞧得清楚,不会错。”
    圣体不躬并不是秘密,只是到了什么程度,除了太医想来没人知道。
    谢琳琅也一惊,她显然是想到了,若非帕子上有血迹,李贵全那种修炼成菩萨脸的人怎会露出如此神色来,她忙坐到萧慕对面,道:“父皇的病情严重了?”
    萧慕点点头,“只是父皇隐着不说,便是太子也不能近前侍疾。如今太子在江南虽没得着太多好处,但西北粮草一事却有了着落,这也是他的一件大功。粮草要经户部,我便往户部安插了人手,有人盯着,消息也能通灵。”他又顿了一下,像是不豫,道:“阮年挑的人我都瞧了一遍,其中有一个却不大妥当。”抬起眼睛问她:“你知道是谁?”
    谢琳琅正听他说呢,不妨他突然一问,怔了怔,老实道:“不知。”
    他似笑非笑,“是平安侯的大公子。”
    谢琳琅奇道:“平安侯的大公子我也听说过一二,都说是个俊朗之辈,才学品格也好,怎么会不大妥当?”
    听她夸着狄慎白,萧慕也不知怎么竟不大痛快起来,压一压火气,瞥了她一眼,道:“你是记性不大好么?狄大公子不是与你说过亲事?”
    当他不知道呢!
    他那时可是都已经向皇上求了赐婚,只是还没下发圣旨罢了,偏平安侯府还敢去抢他的人,若不是有赵氏那个蠢货在其中横生了枝节,只怕他就要出手了。如今狄慎白还敢往他跟前儿凑?
    他气着了,便不说话。
    谢琳琅着实是没想到这一层,便有些不大自在,讨好似的给他倒了盏茶,他也并不接,心里不由得也有些气恼,当初他捧出一个周侧妃来,她不是也没说什么,如今这么一点子小事,他就生干气。她把茶盏放在桌子上,只低头瞧手,也不说话。
    碧桃和青杏刚回来,兴头头的一进来就遇到这场面,疑惑个不住,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想,刚还共乘一骑,这会儿就吵起嘴来……也不对,没有吵嘴,就是干瞪眼。
    碧桃真是把自己个儿的伶俐劲儿都使出来了,陪笑道:“王妃娘娘还没用饭,刚才听墨烟说王爷也没用,王爷王妃可有什么想进的,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做去?”
    萧慕缓了两口气,道:“今天冷,刚才肚子里又积了风,上些暖胃的吃食罢。”
    碧桃两个忙应了声出去了。
    其实是她咽了风才对,她并不是一个矫情小意的人,便抛下肚子里的不快,拿过那件已经做了个大概的中衣,道:“王爷试一下么,看哪里不合适了,我好改。”
    萧慕想起那日她说要亲手为他做件中衣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道:“我瞧着没什么不合适的,今儿就穿这件!”
    谢琳琅不禁抿起嘴笑道:“才只做了个大概,连花儿都没绣一朵呢,竟着急起来。”
    萧慕脸上讪讪,端起那盏茶呷了一口,问道:“今天侯府出什么事情了?”
    谢琳琅本来正打算跟他说这桩事的,便就着等传饭的空当,将今日之事跟他说了一遍。等摆上了吃食,两人对坐着用饭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被收藏弄疯了``
    ☆、第54章 祁弘锦
    第二日一早,谢琳琅亲自往睿亲王府走了一趟。
    成福郡主的院子不似一般闺阁小姐的那般灵秀小巧,倒有几分庄肃开阔,院门所对便是廊圜,一进门的地方还立了一方小小的琉璃影壁,此时影壁上挂了薄薄一层雪,剔透晶莹,宛似冰雕。
    成福郡主一直迎将出来,挽着谢琳琅的手臂,笑道:“今年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还知道记挂我,亲自来给我送年礼,每年不都是派下人送来的?做了王妃,不但没养出款儿来,倒更加纡尊降贵起来!”
    谢琳琅笑道:“真是给你脸子了!嚼说人有意思么?我什么时候不记挂你了?有好事不都是第一桩想着你!”
    成福郡主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你记挂我,我感激得很呢!怪冷的,快进屋去!我新得了两个铜胎珐琅的小手炉,正好你拿一个去。”
    两人挽着进了屋坐下,成福郡主又命丫鬟倒了茶水端了小点来。
    谢琳琅拿起针线笼子里的几个描花样子瞧了瞧,笑话她,“你竟也认真学起女红来,瞧这花样子描的,倒精细的很。等明儿我一定告诉大表姐去,让大表姐亲自来笑话你一回!”
    成福郡主就着她手里看到了那花样子,黯了黯神,才抬头笑道:“是我看走了眼,这些都不作数了!”
    谢琳琅一怔,再瞧那些个花样子,不是松菊就是流云纹――她原还苦恼着该如何对成福郡主提起此事,看来她是已经知道了。
    想要安慰她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干干道:“我也是昨天从安哥儿那里听说的,祁校尉已经定了亲了,便想着今天亲自来告诉你,却不知其中倒底有什么原委?”
    成福郡主哀怨的瞟她一眼,“原来你是跑我这里来打听八卦的。”
    谢琳琅都已经显出愁绪,被她这一瞟,成功破功笑了出来,“难道这里还真有八卦不成?”
    成福郡主气鼓鼓道:“可不是么,还是个大八卦呢!瞧你那两眼睛亮晶晶的,一准儿想听罢!也罢,反正又不是我丢人,我倒要替我那个好姐姐遮遮掩掩?”
    萧玉贤?
    谢琳琅想起那日情况,萧玉贤的亲娘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谢琳琅笑道:“萧大姑娘又怎么得罪你了?”
    成福郡主撇嘴,“谈什么得罪?她只要肯消消停停的过完一天,我就是烧高香了。那回赏梅非但没赏成,结果还闹了一场,爹爹就把钟夫人禁了足。我那大姐光投水就投了四回,还附带着绞头发上吊,终于把爹爹磨得没法子,便让她进去瞧钟夫人了。也不知道这两人都商议了些什么,第二日我大姐就谴人送了封信去祁府。你瞧瞧我是一个多么聪明伶俐的人,怎么竟会有这么一个蠢的大姐?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私下相授通信也就罢了,她竟还在底下款了自己的大名!直把祁夫人吓个半死。”
    这会子还不忘捧得自己呢!谢琳琅笑着拿眼风瞥她一眼。
    闺阁女子与男子私通信件比私相受授还要严重些。萧玉贤是怎么想的?
    成福郡主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气愤道:“祁家也算是厚道了,只是让人又将信悄悄送了回来,也没惊动旁人。此事把爹爹气得不行,展开信来瞧,竟是一首玉蹊生的诗,是什么我也没细看,真是有多大脸都能被她丢净了!我瞧她是唐传奇话本子看多了,还想着成就一段佳话呢!只是佳话没成,她被爹爹关起来,和钟夫人一起禁足去了。但她又岂是个能消停的,今儿撞墙,明儿投缳,后儿刃腕,花样多的很!”
    谢琳琅叹口气道:“难不成是祁家因为此事才急着给祁弘锦另定了亲?”
    成福郡主不屑道:“也是巧了,祁弘锦有位表妹,泪珠子一掉跟不要钱似的,手段跟我那大姐简直一个样。只是祁弘锦这位表妹不大认得字,诗就更不会写了,没这么诗情画意,却也更直接,直接就绣了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偷偷塞到了祁弘锦的枕头底下。祁老太太心疼外孙女,不欲张扬,怕损了外孙女的名声,便拍板将亲事定下了。”
    成福郡主瞅着谢琳琅目瞪口呆的样儿,忍不住抿嘴笑了笑,道:“你自己个儿照照镜子去,活像是吞了个鸡蛋在嘴里!平日里一副端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摆出来的,你们家王爷要是见到你这副模样,还不得后悔找他爹求这门亲事!”也不给谢琳琅反应的机会,连珠炮似的道:“祁弘锦那个表妹,想来你也该知道的,你不是有个婶娘是严家女么?那个表妹也是严家的,与你婶娘家的二姑娘还十分要好。”
    谢琳琅倒还怔忡着赐婚之事,她并不知道这桩赐婚竟是萧慕去求的。听成福郡主说到三婶娘,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婶娘家的二姑娘,那不是谢瑶琅?严家表妹年纪也不大吧?”
    “听说是及笄了的,也是家里的嫡女,不过严家姑娘多,她已经行八了,柔柔弱弱的模样,很得祁老太太喜爱,早就想谋划着嫁给自己孙子,可是祁夫人并不大情愿,祁老太太便想着若是自己孙子情愿,再求一求他娘,就没有不妥的了。于是严八小姐就十分敬业的将这后宅里的招数都使了一遍:假山后面丢帕子,湖心亭里噙泪告白,头晕恰歪到祁弘锦怀里,那么多的下作招数偏她都会,可不是伶俐透了!祁弘锦也是个木头,竟一点儿没发觉,还客客气气的表妹叫着,真叫严八小姐将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这些招数都没成,这才想着直接拿着荷包栽脏算了,有祁老太太作主,竟也成了。”
    谢琳琅叹息一声道:“既然事已至此,也确实再无它法。”
    成福郡主笑道:“你打量我难过呢?我才不难过!我若是难过还能乐呵呵的跟你说这些么?”她又笑了两声,连声道:“他自己被人算计了也挺着,怪谁呢!”
    谢琳琅还是小心宽慰她道:“我原也觉着祁弘锦那样的身份于你是够不上的,既然他定了亲事,你便再挑个好的也是一样!你可是圣上的小堂妹呢,除了公主,也就你敢自己挑姑爷了!”
    “可不是么!我再挑个好的,有什么难!”成福郡主笑了好几声,却忽敛了神色,默然半晌,嗫嚅道:“反正我还小着呢,过段时日再说罢。”
    眼圈蓦地红了。
    谢琳琅过去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你若真舍不得,咱们再算计回来,有什么要紧?”反正若真退了亲,还是严八小姐受损更多些。
    “我不稀罕算计来的!”成福郡主分明笑着,却泪盈于睫,“若他也爱慕于我,就不会接受这桩定亲。”她掖了掖眼睛,坐端正了,用手捋了捋裙摆,开始不正经的胡咧咧,“都说多情女儿负心汉,我瞧着我们倒像是多情女儿木头汉!我尽了心思将他们家都打探透底了,恐他连我的模样都不知道呢!不知道也罢,省得见了我这样花容月貌,后悔不迭。”
    谢琳琅捏着她的手,垂首道:“原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能做到举案齐眉就可以了,女人不妒不苛,男人尊敬爱重,他便是有几个宠妃也不打紧,我只不放在眼里也就是了。可是时间长了,我才发觉有感情渐生,如今周侧妃都料理完了,偏我却后知后觉的不能释怀。只是想得透了,在这后宅之中,一生不过转瞬,似水流年很快就过完了。若能遇上相爱之人是造化,若是遇而不得也好过,只要万事不放在心上,也就是了。你若能忘了祁校尉也是好事,若是忘不了,谁也不能迫你,你便将他放在心中,走哪儿都能带着,再也跑不了了。”
    成福郡主沉默半晌,道:“我都知道,只是单放在心里,凭白更加煎熬。王爷待你好,你便好好过着,两个人被扭在一起,这就是缘份,挣脱不开的。倒是还有桩事要说与你知道,前儿我去堂姐家玩儿,恰遇了平安侯夫人,闲话时她总是若有似无的跟我打探你大表姐,我知道她家的大公子年岁到了,想来是有意向,你提前知道,总归是亲表姐妹,你去说一声也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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