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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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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嘁。”老板娘到底不敢对他太过放肆,“哪里敢当你宋少爷的夸奖。”
    唐鑫告状:“看到没晴好,老板娘特殊对待,回去让宋峥清睡阳台。”
    “不舍得。”她笑眯眯地说,“他的脸是我每天好心情的保障。”
    “呵呵,也就你那么说吧。”唐鑫抖了抖,故意夸张地说,“换别人一大早起来就看见他,心脏病都要犯了。”
    孙晴好瞪他:“说,你老黑我们家宋先生是什么心态?是不是嫉妒?”
    唐鑫恨不得吐血三升以证清白:“我黑他,他本来就是黑的好吗?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还倒打一把,有没有人性?”
    孙晴好不乐意了,扭头问宋峥清:“到底谁没人性?”
    “唐鑫。”宋峥清含着笑意,“不要欺负我们晴好。”
    唐鑫这会儿真的要吐血了:“你们,你们两个!”
    骚少幸灾乐祸道:“傻了吧,人家小夫妻当然是帮自家人,谁帮你啊,傻!”
    “欺负我没带人来是吧。”唐鑫气哼哼道,“我一人顶两。”
    “对。”孙晴好飞快赞同,“体重。”
    唐鑫觉得不会再爱了。
    这顿饭在欢乐的气氛中开场,老板娘是调节气氛的好手,虽然没有其他莺莺燕燕,但是光凭她一个人,笑声就没从房间里消失过。
    因为屋里就她和孙晴好两个女性,她们喝酒的次数多一些,杏花酿的度数并不高,但是喝得多了……会想上厕所。
    “在那边。”这次吃饭的地方是个暖阁,孙晴好没有来过,老板娘体贴地为她指明地方。
    孙晴好掀了帘子出去后,宋峥清唇边的笑意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笑容一消失,好像整个房间的气氛都一凝,喝得兴头上的唐鑫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突然噤声,整个房间顿时半点声息也无,唬人得紧。
    唐鑫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宋峥清旋转着手中的酒盅:“阿梅,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老板娘的如花笑靥还来不及收:“什么?”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你。”他凝视着这个女人,在圈内数一数二的名媛,竟然也会被人收入麾下吗,“因为什么,肯定不是钱,也不是地位、权力……是爱情啊。”他了然。
    唐鑫想问什么,但是刚张嘴巴就被骚少在大腿上掐了一把,他只能悻悻闭嘴,顺便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
    “你还会相信爱情吗?”宋峥清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是你呢?”
    老板娘凄然一笑:“因为当年,你选择了牟若水,而他选择了薛如湄。”
    薛如湄是老板娘的本名,眸若水,雪如梅,所以人家叫她阿梅,但是实际上她的名字,是更好听的那个湄,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第89章 双姝
    十二年前,薛如湄和牟若水都是杏花村的脸面,牟若水是真正的贫家女,陋室明娟,因为家中欠债无数,最后不得不和原来的老板娘签下了极为苛刻的合同,在杏花村里打工,弹琵琶,陪达官显贵喝酒聊天。
    薛如湄的身世还要更坎坷一点,她是落魄的大家小姐,祖辈也曾出过高官,但是政治生涯本就充满着不确定性,随时可能从云端掉进泥沼。
    她的爷爷就是如此,倒台了,匆匆几十年间,已经在京城里消失了姓名,不会有人再记得曾经的谁谁谁。
    原来的老板娘是她的远方亲戚,家族里出了名的名媛,本是为家人所不齿,到最后反倒是她一人平安无恙。
    她收留了薛如湄,告诉她权力和女人之间不可分割的关系。
    “很奇妙吧,你的父亲,祖父,辛辛苦苦,经营大半辈子才能得到的东西,你也许花一点点时间就得到了,男人掌控世界,而女人……控制男人。”她到今天还记得她抽着烟神秘莫测的模样,“我这辈子,唯一失败的对象,是霍随风,坐那个位置的人都是冷心冷骨头,永远别去碰。”
    当时的薛如湄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后来,她和牟若水同时遇见了宋峥清和秦少延,她在弹古琴,牟若水在弹琵琶。
    宋峥清挑了牟若水,秦少延就挑了她。
    这是一段陈年往事了,这两位富家少爷也不过是喝喝酒聊聊天,薛如湄也听说了这两位少爷同时追求何家小姐的事儿,堪称京城一段佳话。
    薛如湄还记得自己那时有多么嫉妒何楚韵,不过也很正常,恐怕那时没有一个人不羡慕她吧。
    出身良好,天真无邪,容貌美丽,还得到了最优秀的两个男人的追求,夫复何求?
    但是后来才知道,也许这两个男人的真心也是不一样的,一个一片赤诚,全心全意,而另一个呢?她说不出来,却也知道肯定不是真心。
    如果真心喜欢何楚韵,为什么还会和她在一起呢。
    是的,薛如湄在很早以前就和秦少延在一起,甚至也早已发生过关系,一开始也不过是少年人的气盛好强,后来倒是慢慢发现,两个人挺有共同之处的。
    都是没落家族的孩子,原本他们应该是万千宠爱的少爷小姐,但是现在呢?薛家早已被遗忘,秦家只胜秦少延一根独苗。
    而秦少爷说起来好听,人人都说他与宋峥清比肩,但是若要真的计较起来,秦少延不过只有一个秦方仪而已。
    可宋峥清是宋家大少爷,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薛如湄多少明白他的心情,她甚至对这个男人产生过一点同病相怜的感情,这段关系断断续续的,维持了下去。
    再后来,何楚韵选择了秦少延,宋峥清出车祸,再回到大家视线的时候,他已经成了霍随风的接班人。
    他把牟若水救出了这个烂泥沼,她现在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而秦少延被囚十年,何楚韵怀了他的骨肉。
    薛如湄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也许是嫉妒,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别的什么,谁知道呢?
    “看你那么胸有成竹,何楚韵现在肯定不在那里了吧。”
    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杏花村你选好接班人了吗?”
    “杏花村没有接班人。”薛如湄把杯中酒喝尽,“我跟你走。”她笑得妩媚灿烂,恍惚间忆起,很多年前,他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笑盈盈地说:“那就麻烦那位弹琵琶的小姐给我倒杯酒好了。”
    呵。
    不是她。
    就是那个时候孙晴好推开门进来,看见薛如湄的样子一愣:“我错过什么了吗?”
    “唐鑫说有事要回去,散场了。”宋峥清平静地回答。
    唐鑫觉得膝盖好痛,但是作为好基友,他还是附和:“对,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去相亲,必须去,不然就和我断绝母子关系。”
    “……”孙晴好哦了声,“好吧。”
    老板娘自然有人专门带去秀园,他们坐车的时候孙晴好说:“何楚韵对我说了句话。”
    “什么话?”
    “她问我,凭什么你可以幸福地结婚,而我的孩子却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你猜我是怎么回答她的。”
    “怎么回答?”
    “我说,那是因为你当初没有选择宋峥清。”
    宋峥清笑了:“这就是你一定要见到她的理由?”
    孙晴好早就知道今天何楚韵会到杏花村里来,也知道薛如湄的事情,宋峥清并不瞒着她,但是当她知道何楚韵想要在杏花村的厕所里挟持她的时候,她的表情真的很微妙。
    然而她坚持想要见一见她,所以她才出去了。
    “我想让她知道,她之所以有今天,全都是因为她没有选择你,选你是对的。”孙晴好分外认真,她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很久了。
    宋峥清则笑着摇摇头:“傻,爱情里面,从来没有对错,喜欢一个人,选择他,就是对的。”
    她凶巴巴地说:“我说是错的错的错的,你觉得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宋峥清机智地改变了答案。
    孙晴好睨他一眼:“我不在的时候,老板娘说了什么吗?”
    “说了一点往事。”宋峥清自己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点的了,好像是旁边的人都在起哄,非要老板娘把最漂亮的两个姑娘叫出来。
    他依稀记得牟若水穿了一身天水碧,而薛如湄似是一身胭脂红,他喜欢清淡的颜色,所以选了牟若水。
    压根没看清那姑娘长什么样。
    回头一想,十多年了,往事如梦呵,怎么能不叫人感慨呢?为什么薛如湄非要牵扯到秦少延的事情里呢,有意思吗?因为爱情吗?
    何苦呢。当年的旧人少一个没一个,他希望大家太太平平,安安分分的,这样以后如果暮春时节有空了,还可以来杏花村喝一杯杏花酿。
    那里的杏花开得多好呀。
    “晴好,我把杏花村买下来送给你吧。”他突然说,“你喜欢吗?”
    孙晴好其实对杏花村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她一共也不过去过两次而已,虽然觉得漂亮,但也不过如此。
    但她知道这是记录了他们青葱岁月的地方,彼时大家都年轻,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所以她微笑着说:“我好喜欢。”
    宋峥清拥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好,我们买下来,以后去那里喝喝酒,见见朋友。”
    “好啊。”她也微笑起来,心里无端端对这个男人痛惜起来。
    他生命里那曾经缤纷灿烂的颜色都在渐渐退去,那些和他相伴的少年记忆逐渐陌生,无比眷恋的故人正在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离开。
    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如果是那样,那实在是太可悲了。
    孙晴好觉得她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少年,他正风华正茂的十八岁,他停留在了宋峥清的心底,与杏花、美酒、少女、朋友、美食、胭脂、跑车、香水……与那些缤纷五彩的颜色组织成了他眷恋不舍的岁月。
    如果人的一生是一幅画卷,那么他十九岁之前是彩色的,随后便是一片黑暗,直到遇见她才开始重新鲜艳起来。
    然而……如果只有她,岂不是太寂寞了一点吗?
    她希望他可以抓住多一点的颜色,那他会开心很多,然而不能,从前的鲜艳正在偏偏凋零暗淡,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实在是难以预料呢。
    但是孙晴好觉得她可以预见,那将染上血色。
    虽然相隔十年,但是事情到今天,还远没有结束呢。
    她想对他更好一点,她希望那一天如果真的来临,她在他身边的话,至少他不会有那么难过。
    “至少,我会在你身边的。”她紧紧握着他的手。
    宋峥清低声道:“我并没有觉得悲伤,我只是觉得无奈,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执着,我原本想着,如果他知错了,安分了,我就把他放出来,软禁在秦家,那样至少楚韵可以陪他,他可以有孩子,虽然没有自由,但是……我其实是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的。”
    “你们并不是同一类人,你渴望平凡的幸福,但是他不。”
    宋峥清自嘲地笑一笑:“也许那么多年来,他每一天都在恨我,他每一天,都在想着要如何向我复仇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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