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西风这番阐述。符合楚云对整件事的判断。
    包括先生与叶公馆有仇，楚云也隐约猜到了一些。
    看来靳西风的确掌握了一些关键信息。就是不知道有多深。
    “所以你在骗我？”楚云目光冷漠地扫视靳西风。
    “如果我说是。你打算怎么办？”靳西风微微眯起眸子。脸上，写满仇恨之色。“你刚刚也看见了。这层楼起码有三四十个枪手。只要我一声令下。靳寒的仇，就得报了。”
    楚云皱眉道：“靳西风，我说了。上次在明珠，是卖楚少怀面子。如果再有下次，你会死的很惨。”
    靳西风深深凝视楚云。良久不语。
    这的确是个机会。只要他开口。那群枪手就会立刻拔枪。将楚云乱枪打死。
    但结果就是，他得陪楚云一起死。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稍有差池，或楚云早有准备。他的复仇计划将会告吹。同样也会性命不保。
    这种尝试，风险太大，代价太沉重。不到绝路，他不会选。
    “我最近和靳灵有过一次联系。”靳西风点了一支烟，目光平静道。“她很谨慎。也没有透露有关先生的任何信息。但她答应我。明天见我一面。”
    楚云眸子一亮，问道：“见面聊什么？”
    “你希望我聊什么？”靳西风反问道。“如果你还是保持之前的态度，不给靳灵任何活路。那就只是简单的兄妹叙旧。也许，我会劝她离开华夏，远走海外。一辈子隐姓埋名。”
    “楚云，我知道你很强。情报消息也不弱。但只要我足够谨慎，小心。你想找到靳灵的下落，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靳西风一字一顿道。
    “她叛国。”楚云目光冰冷道。
    “她只是被先生蛊惑。”靳西风抿唇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愿意将功赎罪，协助我们揪出先生呢？”靳西风抿唇道。“法理不外乎人情。靳灵也是个苦命人。”
    楚云沉默起来。
    他加快了抽烟的频率。
    良久之后，楚云抬眸说道：“她如果可以将功赎罪。我可以放她一马。但永远不能踏足华夏大地。”
    “成交。”靳西风端起咖啡杯。平静道。“明天会面，我明，你暗。见机行事。”
    楚云点头。
    “房间已经安排好了。”靳西风问道。“你住吗？”
    “为什么不住？”
    楚云站起身。漆黑的眼眸中，藏着深不可测的寒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过一杯咖啡的功夫，你已经三次从鬼门关惊险脱离。”
    话音刚落。
    靳西风英俊的脸庞上，赫然出现三个红色光点。就仿佛长了红痣一般。触目惊心。
    不远处，十余名西装青年俯冲过来。动作凶狠地拔枪瞄准楚云。神情紧绷。
    “我如果真有那么愚蠢。楚少怀也不会与我结交。”靳西风摆摆手，示意保镖纷纷退下。“整个事件中，最有可能要你命的环节。是你与先生的最终决斗。”
    靳西风站起身。
    那三个红点却仿佛固定在他脸上，分毫不差。
    “我的大团圆结局。是你和先生同归于尽。我送靳灵出国。”靳西风平静道。“哦对了。如果你被先生所杀。靳灵也就不必出国了。她在商业方面也算一把好手。能助我发扬靳家。”
    靳西风坦露心声，说得很直白。
    “祝你心想事成。”楚云缓缓说道。“但首先。你得说服靳灵。她若死不悔改，我不会放了她。”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靳西风看了楚云一眼。“晚安。”
    楚云转身走了。
    心中对靳西风的形象，又有了不小的改观。
    难怪此人的声誉势头连其老子都压不住。手腕头脑一样不缺，就连城府也极为深沉。
    住进靳西风安排的总统套房。洗了个澡，楚云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明天很重要。
    靳西风兄妹的会面，也将决定他能否揪出先生。
    尽管在他看来，靳灵很难听靳西风的话。否则，靳家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一步。
    但他仍然报以希望。
    楚云与先生的仇，只能用鲜血浇灭，别无二法！
    一夜无话。
    楚云睁眼时，天才蒙蒙亮。
    但他精神抖擞，趁着时间充足。单手轮流练了五百个俯卧撑。身躯每一块肌肉，都仿佛钢铁般坚硬。指骨粗大，手臂结实。
    穿衣看似清瘦的体格，如野兽般充满爆发力。
    身上横七竖八的疤痕，在他每一次做俯卧撑时，都如蜈蚣般活过来，异常狰狞。
    “唉。年纪大了。体力大不如从前。”
    楚云喘着粗气。擦掉脸上的汗珠。光膀子走进浴室冲洗。
    叮咚。
    门铃被人按响。
    楚云穿好衣服，拉开了房门。
    “我约了靳灵吃早餐。”靳西风递给楚云一副精密仪器。“一会我和她的所有对话，你都能听见。”
    “画面呢？”楚云接过仪器后问道。
    对话可以作假。就连照片也可以作假。
    只有真正看到动态，看到视频，楚云才能判定真伪。
    “也可以看到。”靳西风抿唇说道。
    楚云点头：“祝你顺利。”
    靳西风没说什么。刚要转身，身后又想起楚云的声音：“如果说服失败。我会通知你离开。不要试图保护她。我要杀的人，没人保得住。”
    靳西风怔了怔，吐出一口浊气：“我会尽力说服她。”
    靳西风走后。
    楚云也坐另一部电梯前往酒店餐厅。
    酒店提供免费早餐。但人多眼杂，必定不是兄妹会面首选。
    楚云却不挑食，他来到自助餐，拿了些吃的喝的，戴上耳麦，慢慢品尝。
    滴滴。
    耳麦中传来信号。很快。靳西风的声音传来。
    伴随的，还有失踪许久的靳灵声音。
    “你瘦了。”
    是靳西风温和却无比复杂的嗓音。
    “对不起。”
    是靳灵的声音。
    同样复杂，还很矛盾。
    “不说这些了。父亲的确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
    靳西风摇头，关上房门后，坐在了靳灵对面：“老二，你有没有想过重回靳家，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