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吃了几口炒面，满嘴咀嚼道：“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即便事后知道是被利用了，而且对整件事没有任何帮助。至少在他个人看来，没有任何帮助。但事情已经发生。他的腿，也已经断了。”
    说罢。楚云喝了一口果汁。眯眼说道：“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吃。”
    顶梁闻言，心情莫名有些不太好。
    她放下碗筷，只是喝完了杯中的牛奶。抿唇说道：“真是一个可怜虫。”
    “的确很可怜。但人各有志。”楚云吃光了桌上所有早餐，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都可以。”顶梁说道。
    楚云也没多问。
    在一起生活了几年，他当然知道顶梁爱吃什么，不喜欢什么。
    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楚云又在小区内溜达了两圈。这才施施然上楼。
    顶梁虽说在家里工作，但也还是得保持相对的安静。
    作为吃软饭的祖宗，楚云是很有自觉性的。轻易不会破坏摇钱树的工作气氛。
    吃了中饭。
    楚云陪顶梁睡了个午觉。下午则在沙发上挺尸。差不多快到晚饭时间了。楚云这才送顶梁出门，前往举办订婚仪式的酒店。
    把顶梁丢在酒店门口，楚云也没下车，笑道：“回来给我讲讲现场气氛。”
    “真不去？”顶梁问道。
    “不去。”楚云摇头。
    说罢，驾车离开，直奔医院。
    和酒店外的欢天喜地相比。
    当楚云来到医院时，感受到的只有死气沉沉。
    卢老亲自作陪。
    卢庆之的父母也已经回京，陪在儿子身边。
    被打断双腿的儿子，已经彻底成了个废人。
    就连他最得意的武道之路，也从此走不下去了。
    卢老的内心异常绝望。
    尤其是在得知这门订婚仪式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之后，他更是替孙子不值。
    见到楚云时，卢老的心情很沉重。
    但对楚云的态度还算礼貌。
    不论如何，楚云是帮过卢家的。
    尽管没有保全孙子的双腿。
    可这个忙，不是楚云不想帮，而是卢庆之不愿意接受。
    “情况怎么样？”楚云关心问道。
    “没有性命危险。只是以后要坐轮椅了。”卢老沉声说道。“李家小子下手真够黑。”
    楚云吐出口浊气：“但您并没有还手的空间。不是吗？”
    卢老叹了口气。
    楚云说的没错，他的确没办法反击。
    首先，他并不占理。
    其次，两家已经联姻。他卢老凭什么和这两大顶级豪门斗？
    斗得过吗？
    真要选择复仇，只会将卢家带入万劫不复之境。
    简单交谈过后。
    楚云独自来到了卢庆之的病房。
    病房内，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
    病床上躺着的卢庆之，却并没有楚云想象中那么消沉。
    他很平静，平静的让楚云感到诧异。
    “你的心情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好。”楚云坐在床边，抿唇说道。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卢庆之说道。“我有什么不好的理由吗？”
    “你的腿，已经断了。”楚云很残忍地说道。“或许你这辈子，都不再可能站起来。”
    “我知道。”卢庆之说道。“在你来之前，医生已经委婉地告诉我答案了。”
    “值得吗？”楚云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官宋两家的联姻，并没有因此而被破坏。”
    卢庆之沉凝了片刻。摇头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忽然关心起我的事儿。但不论如何，我很感谢你。”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关心你的事儿。”楚云耸肩道。“可能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愚蠢之人了吧。”
    “每个人做事，都会有自己的理由和动机。”卢庆之缓缓说道。他拿起桌上的香烟和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我有，所以我做了。”
    扑哧。
    刺眼的火苗在病房内燃烧起来。
    卢庆之深吸了一口香烟，抿唇说道：“而我的动机和理由，或许比你们所有人想象中，更加深，更加的充分。”
    楚云闻言，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卢庆之是个蠢货，是个愚昧之人时。
    他似乎有着足够的动机和立脚点。
    楚云深深看了卢庆之一眼，却没有多问。
    有些东西，是楚云没资格去问的。
    可能就算卢庆之愿意说，他也不应该听。
    “我的确不该和你说。”卢庆之深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抬眸看了楚云一眼。“但我希望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知道我这么做的理由。”
    “而这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你。”卢庆之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似乎也只能是你。”
    楚云闻言，忍不住换了个坐姿：“你要告诉我？”
    “是的。我想告诉你。”卢庆之抿唇说道。“我也必须告诉你。”
    否则，卢庆之会把自己活活憋死的。
    不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男人。
    他必须找一个倾诉者。
    而这个人，就是楚云。
    “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是因为我爱她。所以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卢庆之深吸了一口香烟，抿唇说道。“为什么没人觉得，因为她也爱我。所以我愿意做这一切？”
    “她爱你？”楚云挑眉说道。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爱你，为什么要把你推下地狱？”
    “爱而已。”卢庆之抿唇说道。“她官月清的人生中，爱情并不算什么。她要的，是自己的未来。”
    “如果连爱都不算什么。那对你而言，这也并不算是什么值得的动机。”楚云说道。
    “对我而言，够了。”卢庆之说道。“我爱她。她也爱我。”
    “她想要的东西。我应该送给她。”卢庆之说道。
    “哪怕牺牲你的全部？”楚云问道。
    “她也付出了。也牺牲了。”卢庆之说道。“没人相信她真的会和我睡觉。你不信。我爷爷不信。就连宋靖，也不会相信。”
    “可如果我告诉你。”卢庆之咧嘴笑道。眉宇间，闪过一抹诡异之色。“她真的把第一次送给了我呢？”
    楚云闻言，手脚微微有些发麻。
    这——真是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