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返回。心境。理想。(一)
夜里,她的房间。
洗完澡、擦乾身体,本该一身清爽地在体温上升的馀热中躺进被窝入睡。
她睡前却格外清醒,无意义地注视着枕头的边缘。
而这正好就是两把收在刀鞘中的刀刃脱离了兔子布偶,被她摆放到她视线范围里的那一侧。
往常会摆上一隻兔子的地方是空的。
她侧躺着单手搂住当作替代品的仓鼠布偶,把它放在被子外面,没有拿到面前享受它经过晾晒后的阳光气息。
不至于因为哪里有製作上的失误而令她想挑毛病就丢回布偶堆里。
准备拿去清洗的兔子还待在洗衣篮,掩藏不了平日里能忽视的探究心才是她此时清醒且情绪浮动的主因。
她将手指覆盖在脖颈上的一片肌肤,底下的血管和神经仍保有完好的连接,正常地运作。
看不见旧伤,咬痕也只是短暂残留。
血液流失的寒意如果要增长她对永眠的恐惧,就不该留下置身在摇篮般的安寧。
儘管从未有过那种回忆,无故的念想却仍在追求回到最接近的一个地方。
想找到回家的路标,拥有的怎么会是让人回不去的断绝生路的象徵。
假如这是血缘之外的联系,那又为何一字不提地交付给她。
明明她连家人都会怀疑有问题,烦恼那可能是让人不想回去的家,也难以想像要和对方独处的日子。
正常地工作、上学,像父母子女的共处时间会被生活习惯错开那样,只有基本的联系。
经常无话可说,有彼此不同步的看法,再怎么去熟悉都会有个隔阂。
他踏得进她现在的生活圈吗?会接受她身边的人吗?
看惯了的一切被挑剔,就和穿上合身却不合自己审美的一套衣服去参与着没意愿出席的派对没两样。
要是陪同出席的对象也不是自己想选的,她寧愿不顾主办人的面子就中途离场。
而这样的选择,是那个所谓的主办人会乐见或接受的吗?
她将两把套上刀鞘的刀都收进怀里,蜷缩在被窝,心想无论答案如何,踏不进彼此圈子的都不只他一个。
(但我们是独自应付彼此吗?)
划下一道道刻痕,想重新勾勒出自己所期望的轮廓,笔尖却又毫无徵兆地断裂。
吹开残留的细碎粉末,仍会留有清晰的凹痕,视觉、触觉,都在提醒着有这道痕跡的存在。
看不见他的身影、没提起他的名字,可他就是在那条她绕不开的路径里。
能够衡量出无庸置疑的喜爱有多深,不能以她熟悉的方式去表达。
喜爱的事物从来没包含异性这一项,纯粹想要陪伴的话,这种喜爱也不具备必要性
要得到实际的名分,很多是得取决于对方的心情,更没有非得完成的事,条件被定义得含糊不清。
『所以正常地关心就好了吧?』
「正常地?」
她下意识地跟着重复侧躺在她眼前的仓鼠说的话,对上的视线如死物般无感情。
用对她具有一定说服力的话语在短时间内取得她的认同感后,不客气地接着说下去:
『难道有比这更好的选项吗?』
这次不打算回应或反问,她垂下目光不带多馀念想地思索,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得到多少成果。
例外一旦超出本来该有的误差范围,普遍地存在了就又是一种正常。
「......」
『没有什么是不能想的吧。』
彷彿将在幽暗的静謐中无声窒息,她发出短促的轻微声响,倒抽一口气,突然紧抓住仓鼠。
掌心覆盖它的腹部,掐紧它身体的手指连带着缓慢蹭过它的脸颊,锐利的目光毫无目的地凝视前方。
像是察觉到镜头后方对自己的观望,视线重叠在同个瞬间,进行单方面地施压,煽动观察者的不安。
然而「没理由要害自己。」,这句话在脑海中屡次重复过,所以想也知道,它是不可能害怕的。
它愿意被同化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从头到尾只存在着她自身的意识。
以及作为基础架构的共同思想。
而她别无办法,意识到自己真实想法后的逆反心理战胜不了那细微却已然產生的渴望。
连紧握的手都因无法彻底否认自身的言论而留有馀地,近乎失控也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极度愤怒的样貌。
松手之后,她就又抱着怀里的刀,想不到最优解就把脸埋进被子里,一动也不动,藉着屏除杂念来转变思考的角度。
久违地体会到胸口贴紧刀鞘的触感,就好像在这时的昏暗同样有了依靠,有掌握得住的任何一样事物。
舒服的被窝里乾燥柔软、填补内心的不再只有饱足感,正在习惯这一切。
打开房门,能够看见的是有人在眼前生活着的景象,旁观跟融入都甘愿。
细数过那些美好,她重回平静,愿意再去釐清对他的想法。
就算冰冷的身体先浸到了温水的暖,要一脚踏入热水并置身其中,仍会对此感到胆怯。
怕最初的灼热刺痛、起身时的寒凉。
她等待安稳入眠,视野转向天花板,认知到自己除疼痛之外能有害怕的事物是多么地难得。
而当为不为此存活都是一种珍惜,她曾经想过哪天被它取代了,从共存变为一体,她会换个方式活着吗?
没看过它期望怎么活着,活得更好的话,又为何不交给它呢?
目的有部分是一致的,这不就够了?
仇恨不会凭空而来,承担那股“杀意”又算得了什么。
它也在等她靠近吧,假如她付出代价能够换到她所想要的...
...但她却一直不去做交换。
总在无数次地渴求之后又打消念头,向着能从中找到快乐的那人求解也得不到结果。
而若问她是否埋怨,她会回答否。
至此,到达思虑的终点,她迎来一场安稳的梦。
少女的梦境,是一副不同于睡前所处环境的景象。
没有童话般粉红又梦幻的色彩,和公主王子居住的城堡相去甚远,要重现在现实中并不困难。
待在这的人或许更多的是要早点换到好地方的想法,也可能已经放弃多做挣扎,久待于此也无所谓。
巷弄间的腐朽木製建筑、墙体上随意生长而无人清除的青藤绿叶,远离了繁荣地带。
这是她和朋友待过的狭小公寓,加起来只有两、叁层楼的空间里,她就在其中的一个小房间。
地面放着不少搬离此处时所准备的纸箱,房内的摆设却跟她离开已久后仍会回来清扫的模样基本相同。
对从未有过自家的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即使明白这是梦,她依然沉浸其中。
直到她看见了在常见的梦出现过最不寻常的生物,全身灰濛濛的幼鸟。
长满稠密的绒毛,黑色的鸟喙四处啄弄地板上的空纸箱,黑色的脚掌长了水鸟会有的蹼。
如果是从阳台掉进来,毫发无伤也太不可思议了。
于是她暂且放下回忆,脚步放轻,躲到一旁的纸箱后面,静静观察这不同于往常的新奇的变化。
(好像不是会特别吵闹的...)
盯着看了几分鐘,牠都只在附近打转,没有要多做探索的意思。
间着也是间着,她还开始考虑没饲料餵牠要怎么办,有点想看牠吃东西。
而且不知道牠是哪个品种,能吃什么、该养在哪,要野放也得挑季节跟环境。
(是还没长大的天鹅吗?全身都灰灰的。)
没等她多做猜测,牠就笨拙地尝试着要鑽进箱子里,鑽进去了又爬出来,原本还算整齐的绒毛因此乱了不少。
她按捺不住心底的躁动,觉得牠可爱到让人想捏捏看牠的那对小翅膀。
所以很快就趴到箱子上,专心留意牠经过她面前的时机,想抓准牠背对她且动作慢下来的片刻。
但是等食指伸到她快碰触得到的距离又像在怕触电一样,不敢用力去摸。
(还不想太快从梦里醒来...)
再叁犹豫后,她才克服自己的顾虑,轻轻捏了一下。
(好软,可是又好奇怪。)
而牠被捏了这一下,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反过来往她的方向跑,她紧张得坐在原地不动,来不及多摸几下。
牠则是好像总算找到目标,啄了好几次她的袖子,在她附近蹦蹦跳跳。
看她站起来想往其他地方走,牠也在她的脚边晃来晃去,她走到哪就跟到哪,根本不怕被踩到。
不过怕踩伤牠,只要注意脚下就好,她现在更怕牠顾着玩闹会卡进木地板的裂缝里。
(该庆幸牠还没长大吗?)
她把手握拳放进口袋试空间够不够,结果是可以塞进去看看。
也幸好她一过去抓,牠就缩在她双手的掌心,摸起来像一团扎实的棉花,脚爪也没四处乱抓,顺从到不自然。
似乎很满意有个像窝一样的地方能躲,牠稍微鑽动了一下熟悉环境后就乖巧地待着,安静地探头查看四周。
这让她浮现了一丝想带牠外出的想法,往常处于打不开上锁的门的惯性思维,总是待到梦醒。
因此事到如今终于发现这一事实。
(门为什么是锁着的?会被困死在这里吗?)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没醒来,用力地转动了门把。
然而用多大的力气也打不开,她稍微紧张了起来。
虽然能用点方法让牠下到外面的草地和水池觅食,但让一隻幼鸟独自生存的风险实在太大。
(好奇怪...口袋突然变重了。)
她看牠被变得狭窄的空间挤得难受,赶紧把快撑破口袋的牠捧到掌心上,想放回地面。
可是那副接近成鸟的模样让她一时愣住,应证了猜测,长成天鹅的牠还保留着些许的灰色羽毛。
活到长大就能长成天鹅,简直像那个她许久之前就不会去阅读的童话。
只是这次没有逃避和运气来支撑。
看牠不再原地打转,而是往其他地方走,她也想起还有出路可走。
《最近比较文艺了点,我有点怕写得太谜语,可是太快猜出答案也不好。所以这只在特定时候用》
《我参考的视频关键字是:梦的解析十七个不可忽视的梦。去找了丑小鸭的原文还莫名有巧合真多的感触》
翻译她说的某句话:要交往得看对方的心情,不是达成了条件就算交往,好困难。
[忘了告白被接受就算是成功]
小剧场来点轻松的
梓:为什么不直接梦到我呢?
她:因为我一定会拿真的来做比较,可能一不小心就醒来了。
梓:嗯...如果你会更喜欢梦里的我,还是不要梦到才好。(认真)
她:(我们的话题有对上吗?)
就是因为本人比较好才会清醒吧。
半夜会因她梦境不稳定而醒来的末:(...的确有过类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