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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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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会当晚,月亮早早探头,繁星密布。
    街上处处恍若灯市,小摊贩都挂起来灯笼串,不细看以为是卖灯笼的。
    唱戏的咿咿呀呀开嗓,杂耍的敲锣吆喝,什么变脸、喷火、翻跟头,好不热闹。
    屠云穿上新衣,在街上逛了逛,买了点小玩意,漫步到西廊河。
    河上盏盏渔灯随波逐流,水面上跳跃着斑驳光辉,将两岸人家都收入河底。
    远远地,一个富贵堂皇的大船划来,船上女子拨琴弹唱,香纱随风舞动,隐约可见船中一个条案,岸上摆着水果和美酒。
    屠云好奇,“这谁家的船?”
    旁边的人羡慕展望,“还能谁啊,殷家的呗。”
    还有人说:“我要是能上一次,死都值了。”
    “你想的美,殷家的船,能是你轻易登的。”
    几个人说个不停,屠云悄悄抽身,在河边等候。
    少时,一个挂着油灯的乌篷船划来,李酡颜一袭白衣坐在船头,面前摆着一个棋盘。
    屠云上船,坐在他对面,“你要跟我下棋?”
    “也不是,觉得太空了,县太爷要用它吃东西也可以。”
    屠云难为情的拿出手里的糖果蜜饯,捏起一粒,倾身,手臂伸直,“尝尝这梅子。”
    乌篷船离岸尚且不远,周围人都在看着,李酡颜抿了抿唇,张嘴吃了。
    “我还买了肉干、点心、酥油饼..”她如数家珍,一样样拿到棋盘上。
    “县太爷晚上没吃饭?”
    “这些是夜里吃的。哦,对了。”屠云又从背后翻出什么来,“咕隆”放在棋盘上,“还有一只烧鸡,和一坛酒。”
    “你离了酒是不能活了。”他淡淡打趣。
    “人生无酒,乐趣少一半。”屠云翻出一个酒盅,“呼啦啦”满上,“来,今晚我们就醉卧乌篷里,游河赏灯,做对闲云野鹤。”
    李酡颜捏起酒盅,小抿一口,而屠云则直接对坛口豪放痛饮。
    他们吃吃喝喝,吹着醉人的晚风,开了一盘棋。
    李酡颜喝完了再要,屠云直接将酒盅放下,“你就准喝一杯。”
    他落下一颗白子,声音含了半分醉意,听起来又软又媚,“果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那是因为州官身体好。”屠云敷衍落子。
    “县太爷既然嫌弃我,还愿意跟我共同游船?”
    “嫌弃我还来赴约,可见我对你的真心。”
    乌篷船飘过人家,不胜酒力李酡颜被风吹红了脸,头脑昏沉。
    屠云起身扶住他,两人相依而坐,无视岸上偷笑的人。
    “衣裳喜欢吗?”他下巴枕在屠云肩上,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酒香,像是站在片成熟的麦田里,灵魂也陶醉了。
    “喜欢。”
    乌篷船游过桥下,屠云趁机啄一口他的唇,玩着他俊长的手,“除了师父,没人特意给我做过衣裳。”
    李酡颜心神荡漾,抬起下巴,亲吻一口她脖子,在乌篷船得见光明时,往后慵懒一靠,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悠哉得意。
    “屠云!”一声愤怒大喊,从前方庞大的船头而来。
    那船太亮,屠云只能眯着眼,殷施琅站在船头,怀里露着一只毛茸茸的狗头。
    “有事吗?”
    “其他人都到了,你在干什么?”
    “我没说去啊,你们吃好喝好。”屠云没心没肺摆手。
    “你...”殷施琅看见乌篷船内有李酡颜,瞬间什么都懂了,一股火烧红双目,指道:“姓李的,你什么意思,跟本公子抢人,你也不看你有没有资格,小心我把你的船撞翻。”
    见人如此嚣张跋扈,屠云不甘示弱,“你撞个试试,跟碰乌篷船一下,你明天就收拾铺盖卷滚蛋。”
    李酡颜不参与争辩,对撑船的亓官说:“掉头。”
    “好”
    眼看就要碰上的乌篷船又突然掉头,而殷施琅的船太过高大,无法穿过桥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飘越远。
    看到殷施琅暴跳如雷,岸上众人一片哄笑。
    屠云喝了一坛酒,此刻觉得好热,干脆脱了鞋袜,双脚沉入河中,凉水漫过脚背,一阵畅快。
    李酡颜将双腿曲起,让她后背倚靠住,望着像小白鱼似的双脚,淡淡发笑。
    “幸亏你做了县太爷。”
    “不然呢?”
    “不然就太招蜂引蝶了。”
    屠云转身,伏在他膝上,小脚在水中荡来荡去。
    李酡颜抓着她的手,免得太兴奋掉下去。
    忽然,屠云的手顺着他腿摸到残跛的脚踝,李酡颜一颤,险些把她踢下去。
    他长臂急忙圈住,一手将她手抓起来,“干什么?”
    她玩笑道:“又不是个姑娘,我摸摸怎么了?”
    “这个不让摸。”他将腿拿开了。
    “我都不能?”
    李酡颜沉眸,“嗯”
    屠云重新牵住他的手,“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李酡颜眼底藏着不可窥探的悲伤,态度坚决,“不要问我的过去,就像我不问你是谁一样。”
    屠云到底是谁?从哪来?为什么会出现在北襄?
    诸如此类的疑问他有很多,也一直像丝线一样缠绕在心头,令他担忧和煎熬。
    但他都没问,因为没有退路。
    如果身份揭晓,屠云是他不能爱的人,他会停止吗?
    不会。只会让他在进退两难中倍受熬煎。人生艰苦,懦弱的他只能逃避,苟且偷欢。
    “噗通”一声,河面荡开层层涟漪,有人落水了,距离他们不远。
    李酡颜说:“亓官,快划过去。”
    “好”
    乌篷船慢慢靠近落水之人,屠云伸手,将在水中呜咽挣扎的女子拼命拽上船头。
    女子湿发贴面,一身衣衫全透,湿哒哒在船头俯身咳嗽。
    屠云瞧人有点眼熟,沉头细看,惊呼:“孙小姐?”
    “宝鸢,宝鸢...”岸上传来焦急的呼喊,孙宝鸢赶紧趴在船头,“我没事阿峰。”
    “阿峰?”屠云转头,正看到阿峰穿梭人群,一路在岸上跟着乌篷船。
    “孙小姐别来无恙。”李酡颜笑说:“想不到你们也来看灯会。”
    孙宝鸢怯怯看去,“竟然是你们。”
    屠云干笑,“确实有点太巧了,你们...应该是单纯来看灯会的吧?”
    “嗯”孙宝鸢绞着衣角,有些骄傲地说:“你们跑了以后我就跟阿峰成亲了,是他带我来看灯会。”
    屠云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啊。”
    “你们为什么在一起?”孙宝鸢噘嘴,问屠云:“怪不得你说李公子喜欢男的,原来你们早就有一腿。”
    李酡颜以为自己听错,复问:“什么?”
    屠云附耳,将她撒的谎两三句说完,李酡颜又想笑又想生气,“原来你这么早就败坏我名声。”
    “我不是怕你真跟人家成了亲,我就没戏唱了嘛。”
    这种事她还说的理直气壮,李酡颜脸皮薄,将头转开。
    “咳咳,我重申一次,这不叫有一腿,这叫未雨绸缪,两情相悦。如果你真跟他成了亲,那现在阿峰可就是孤家寡人了。”她也成了可怜虫。
    “那不行。”孙宝鸢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姿态,“他没有阿峰好。”
    屠云忍笑,对李酡颜轻语,“看吧,也就我对你始终如一。”
    他故作恨恨,“那我谢谢县太爷了。”
    乌篷船缓缓靠在没人的地方,阿峰一路紧追过来,第一时间查看孙宝鸢有没有受伤。
    屠云坐在船头,“放心,她没事,就是得赶快换件衣裳,否则会着凉的。”
    阿峰心下安宁,对屠云颔首,“谢县太爷相救。”
    “县太爷?”孙宝鸢震惊指了指,“你就是那个破了凶杀案的县太爷?”
    看来这帮山匪对城中的事很了解啊,那幸亏当初没来找她寻仇,不然就惨了。
    屠云问:“你们今晚有落脚的地方吗?”
    孙宝鸢点头,“有,鸿林客栈,打算在城里多玩几天,行……行吗?”
    “当然”屠云正色:“我说过,只要不偷不抢,不图谋不轨,我都欢迎。”
    如果就此从善,那以后石碑坡没了山匪,也方便百姓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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