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很矛盾，在他心里，从来就没觉得乔教主怎么样。
    对方很牛逼，他承认。
    但是从情感上，前妻跟风崇拜的神马玩意儿他都天然反感。
    然后从理智上还很抗拒，你特么活着未来就是个花旗大资本家之一，你们所有做出的决定都是基于怎么对花旗好。
    老盖好像稍微有点对全人类好的价值观。
    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赵德柱经历过十多年以后那两年的纷争，跟全国人民一起诧异的看见了欧美国家嘴脸。
    让十几亿国人吃好喝好过好日子，就这么简单的国家诉求，能被全世界联手打压，还美其名曰这么多人过好日子资源就紧缺了。
    所以他格外防备，也不愿意跟这些外国大佬产生感情。
    迟早都要撕破脸皮的。
    爱谈不爱谈：“没什么好说，就是部电视剧，我跟娜娜都谈过，这是文化输出，宁志玲我都不敢交底，更别提他这老外了，随便说点糊弄得了。”
    龙芷羽好言好语翻过去：“查尔斯主要是为了孩子，这么多高职教育的孩子，我们夫妻俩最重要的态度就是推动高职教育，改变很多十多二十岁孩子的命运。”
    最骄傲这个了。
    乔教主坐在副驾驶，端着咖啡杯疑惑：“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这个吧，我真的要把中文学好……”
    人家思考的是：“我们的影视剧强调的是英雄主义，人性自由奔放，你们却灌输人是庞大机器的细小零件，个人服从整体，这不是抹杀了天性吗？”
    龙芷羽惭愧自己编鬼话骗老人家还被抓了包，更不知道怎么回答，赶紧反过来翻了。
    赵德柱哈哈笑：“天性，我举个例子，假如有一天全世界都流行传染病，要求所有人必须戴口罩才能上街，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情况？中国人会马上遵守纪律，迅速的人人戴上口罩，相互强调你特么的不戴口罩就是谋财害命，老子举报你个狗日的……但你们所谓的自由天性呢，老子誓死捍卫我不戴口罩的权利！哈哈哈……”
    这是赵德柱跳楼前，难得的点乐子，看到新闻上的外国反应，就挺离奇的。
    龙芷羽嗔怪：“哪有这么吓人的传染病！”
    但还是骄傲的给翻了。
    骄傲丈夫角度清奇却铿锵有力。
    乔教主凝神思索：“你确实看到了遥远的社会差异……黑死病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面对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中国人的确会有很强的效率，可社会发展是要靠各种自由绽放的灵感来推动科技、艺术的前进。”
    赵德柱还是哈哈哈：“你不是崇拜阿三么，来，你设想下，这种局面阿三国会怎么样，喝马尿洗恒河水就能治病吗？哟哟哟，我不是在暗示你啊。”
    乔教主不会觉得脸疼，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中医和他信奉的灵媒巫医有差别：“中药其实是讲科学的，利用各种天然药材的成分进行搭配，再针对病症不同情况不同程度，哪怕是同一种，也有不同的药材调配，这种智能化定制化的完整药物治疗体系，确实是我在任何国家都没有看到过的，中国，的确是个很值得惊叹的国家。”
    龙芷羽好开心。
    赵德柱却只是笑笑，好话听听就得了，特别是老外的好话，该翻脸的时候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乔布什就服他这个态度：“你有什么看法？我二十岁的时候，还沉迷在技术中，从来不会考虑这么深远的问题，对社会的理解也很肤浅。”
    龙芷羽都想解释了，我家男人也肤浅得很，他也从来没考虑过很深的事情吧？
    赵德柱理解个屁，他那点二世为人的人生感悟，泡泡妞还行，多说两句都会露馅。
    真的，那怕是个普通老板，可能跟赵德柱聊几句都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就这点水平啊。
    也就乔布什这放眼看去，周围尽是聪明人的超级大佬。
    下限就把赵德柱想成了万中无一，随便说点什么都觉得是蕴含深意。
    还上杆子请求探讨：“不对吗，我哪里还感受不对吗？”
    赵德柱忍不住：“我们再推演下，当花旗国遍地都是穷人，拉美、黑人又懒又闹腾，你们会怎么做？游行喊口号，还要求不能歧视，要平等的爱每个人啊，大家都有平等自由的权利，其实有钱人该干嘛干嘛，多印点钞票糊弄穷人就是了，对吗？”
    乔布什深思：“量化宽松政策，经济大放水这些做法的确有……”
    金融专业术语，让龙芷羽又忍不住冒汗，翻不来呀：“哎呀，不知道什么意思。”
    赵德柱根本就不在乎：“可我们中国的做法是，教他们脱贫致富，我们高职的学生大多来自穷人家庭，从我们这里出去就能改变命运，穷要面子活受罪，你跟我谈什么自由呢？”
    这回龙芷羽终于知道发挥，尽量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拆开解释了。
    她也是够累，本来文化水平就不高，还要夹在顶级大佬和穿越者之间用外语两圆其说。
    太累了。
    乔布什就以为是查尔斯说的，哇，这是哲学思想啊。
    嗖标特否啊！
    眼镜片后充满智慧的老花眼向查尔斯投去赞许的眼神。
    还好他记得自己的初衷：“那能不能请你这组导演编剧去参与下皮尔斯最近的作品，希望再给加入些思想性。”
    这基本上是他跟迪士尼之间最大的冲突，哪怕收购了，那边还总是想看电脑动画的笑话。
    派系斗争，利益群体这些内耗因素，全世界都一样。
    赵德柱难得好奇：“最近有什么电影要出品？”
    乔布什如数家珍：“我们已经制作了三年的《sunday》，讲述一个清理垃圾的机器人，孤独在完全被荒废抛弃的地球上面工作，对另一个机器人产生爱情的故事……”
    龙芷羽还纳闷，星期天算什么电影名字？
    其实这个词准确的翻译是礼拜天，而在西方基督教传统里面，礼拜天意味着上帝创造天地。
    这部电影的寓意就很昭然若揭了。
    赵德柱却握着方向盘嗯？？？
    这，这不是那什么，什么电影来着？
    就是那个傻不拉几的脏兮兮的机器人，捏着钳子，满脸舔狗样的对着白富美机器人的动画片？
    顿时来兴趣了，因为可以讨好老婆和女儿啊。
    哪怕记不得这部动画片后来应该叫机器人总动员，也知道很浪漫，也很唯美，还记得那个叫瓦力的舔狗呢。
    绝对能让女生欢喜动心。
    强忍叫出那机器人的名字，随口答应下来。
    乔布什也开心，这种态度在他的职业生涯里面是极其罕见的。
    过去二三十年，他在花旗科技界也是以亦正亦邪的面目著称，暴君般的肆虐手下应对销售，魔鬼般的欺骗制造各种商业泡沫，最后傀儡师般的操控工程师打造完美的作品。
    可能他就像黄药师或者欧阳锋那样，一直没找到个可以平等对话的人物。
    连媒体炒作的他跟老盖之间的针锋相对，都是嗤之以鼻。
    唯有赵德柱这特立独行的风格，很对他的胃口。
    而且在这样的狭小空间，在旅途中，都是很容易相互产生感情的好机会。
    唯一的障碍就是语言不通，妨碍了交流。
    总不能让赵德柱去学英语吧，对他来说，这学习知识怎么都不进脑子啊。
    反而对乔布什来说，小菜一碟。
    本来他就会好几门外语，还钻研过梵语呢。
    之前已经有在学习琢磨初级的汉语，这次就循着士兵突击的电视剧练习发音。
    主要是路途遥远，从雪域高原省会出发足足有两千公里。
    这可不是高速公路通畅无阻的年头。
    保镖先导带路的高原山野之旅花了七天才抵达目的地。
    全靠有这么一辆顶级房车陪伴，因为沿途根本没有赵德柱能瞧上档次的酒店。
    他自己趿拖鞋都行，老婆女儿肯定要住得舒舒服服。
    至于两边的保镖，助理，甚至外籍修行者都只能跟普通游客那样，在这条还没充分开发起来的国道两侧勉强食宿，大多是充满酥油味的农家乐。
    娜娜还能做火锅来吃。
    上回没把志玲姐姐辣到，这次把乔教主辣得满头是汗。
    老中医把脉之后很有喜色，说是经脉通畅了。
    听起来就像武侠小说里面神功初成的样子。
    不过老中医跟赵德柱合伙沿途收购了不少虫草、雪莲花之类的野生药材。
    赵德柱分辨不了药材，看文玩还行。
    给老婆女儿觅了几样九眼天珠和蜜蜡项链作为玩物。
    这会儿的九眼天珠和蜜蜡之类还没炒到那么离谱的天价。
    但赵德柱肯定不是想牟利，只为了买了给老婆女儿祈福的。
    一珠抵九命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当老板的沿途就是当成观光旅游，风景壮观瑰丽。
    还经过了著名的香格里拉地区附近，那种天然封闭的景致就不用说了。
    所有同行者就没有叫苦叫累的。
    乔布什更是对公路两侧，时不时出现的磕长头朝拜者感到叹服。
    看这样子，要不是带领人类前行的重担在肩，他也想来这样一场心灵洗涤的长途朝拜。
    赵德柱不吭声，天晓得给他重生机会的老天爷属于哪一挂呢，不招惹。
    但所有一切自然景色，在看到最后的佛学院之后，彻底成为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