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隐隐约约的女生撒娇声。
    女生继续嘀嘀咕咕，类似于别人男朋友怎么样你又怎么样之类的抱怨话。
    声音又娇又嫩，是个人都要软下心来。
    偏生对面的男人好像不吃这一套。
    “那你就去找别人给你做男朋友。”
    男人声音颗粒感十足，性感又沙哑，只不过透着股无情意。
    顾云合刚要走出去的脚一顿，她听出来这是周惮的声音。
    那对面的人应该就是方一可和赵绍成他们口中周惮的漂亮女朋友蒋懿舒了。
    她无意偷听墙角，但奈何背后洗手间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把两人的对话全部听进去。
    两个人争执了会儿，但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蒋懿舒带着哭腔在抱怨，周惮偶尔漫不经心地回两句话，没半点恋爱里男朋友要哄女朋友的模样。
    这人还当真是如传闻里那样，放浪又嚣张。
    就连对着女朋友也这样。
    蒋懿舒又像是还想嘟囔，只不过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没了声，紧跟着就响起了暧昧的推搡声。
    这样的夜，又是这样隐蔽的环境，发生点这样的事也再正常不过。
    顾云合反应过来外边两人在干什么后，瞬间红了脸。
    过了会儿，暧昧的声音逐渐小去，蒋懿舒娇娇软软地冒了句：“你坏……”
    周惮哼笑，声音性感又蛊惑：“你不就不喜欢这样？”
    蒋懿舒不说话了。
    刚刚两人之间的矛盾看样子已经彻底被她抛在了脑后。
    周惮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无论他多坏、多混球，只要被他靠近身来蛊惑几句，就能让女生统统缴械投降。
    几分钟过去。
    待顾云合再三确认外面终于没什么声音后，她这才慢慢抬脚，小心翼翼地往外面过道走。
    没成想外面的人居然还没走。
    过道里的灯没开，只有洗手间的光影影绰绰地照了进去。
    过道墙壁上靠着个人。
    男人半张脸陷入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浑身上下透着股懒洋洋的味儿，长手长脚放松地靠在墙边，正低头玩着手机。
    烟夹他在指尖，灰白的烟雾慢慢消散，烟头微红的光点在黑暗里忽闪忽闪。
    顾云合走出去的瞬间，男人抬起眼向她盯了过来。
    像是头蛰伏在黑夜里的狼犬。
    顾云合有点慌地躲开了男人的目光。
    过道空间并不大，容不下两人并肩，所以需要有人错身让开。
    “不好意思。”看着靠在墙上正在抽烟的男人没半点想要让开的意图，顾云合终于开口，“……能让一下吗？”
    周惮没让。
    男人慢悠悠抽了口烟，打趣：“偷听好玩吗？”
    顾云合先是顿了下，然后脸涨得通红。
    刚刚她在洗手间里面待了那么久，周惮居然全部都知道。
    那她还不如刚听到声响时就大方走出来，何必畏畏缩缩在洗手间里躲半天。
    “我没有偷听。”她反驳，正对上男人的眼。
    一对上周惮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方才外面那些暧昧不清的声音又模模糊糊出现在她脑子里。
    顾云合通红着脸，下意识出声：“是你们自己在外边乱……”
    后半句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周惮这人对谁都能跟个没皮没脸的无赖似的。
    他揪住她的话，像是觉得逗个小丫头片子挺好玩的。
    男人突然弯腰凑近她，循循善诱般：“乱什么，嗯？”
    “乱亲？乱摸？还是乱——”
    顾云合被他的话吓得瞳孔一颤，只觉得脸颊带着耳朵尖都要烧起来。
    活了近二十载，还从来没有异性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她说过这种话。
    刚好周惮凑过来，给过道里空出来条缝隙，她抓住机会，头也没回地跑了。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过道出口，周惮才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
    手里的烟没经意燃到了尾，他垂眸低低哼笑一声，把烟随手按在一旁熄了。
    小丫头，还挺不经逗。
    -
    回去要穿过不少桌，顾云合走过去的时候周围好几个男生都盯着她没转眼。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是这样，游戏、篮球、美女，嘴里的话说过来说过去就那几个关键词，没多大正经。
    “这女生挺好看啊。”
    “刚进门时我就看见了，确实好看。”
    “你别说，那脸可真白嫩，郭自横死三天都没那么白。”
    “你妈的，滚！”莫名被cue到的郭自横笑骂了声。
    他朝着顾云合走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们一个二个都没注意？那女生不是秦奋那桌的？”
    秦奋就是方才同他们打招呼的那位大三学长。
    “行啊郭自横，你这眼睛够尖的，怎么，对那姑娘有意思？”
    郭自横摆摆手：“我审美还是和周爷一样，喜欢火辣性感有女人味的，对这种小妹妹不感兴趣。”
    “和秦奋一桌，那就是美术学院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有人好奇到。
    “我问问秦奋。”郭自横拿起手机扬了扬，编辑了消息发出去，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
    “秦奋回我了。”他看着消息，“他们美术学院大二的学妹，叫顾云合，年年在他们专业绩点都是第一，乖乖女好学生。”
    “哟，还是个学霸啊。”
    众人感叹。
    不仅他们这桌对顾云合起了兴趣，另外几桌的男生们也注意到了顾云合。
    不多时，另外一边桌子就站起来了个男生，双颊绯红，看样子喝得不少。
    男生摇摇晃晃的，朝着顾云合走去了。
    顾云合才从和周惮的对话里回过神来，她坐在椅子上想，世界上怎么还有那么无赖混账的人。
    没等她再多想，就被人从背后拍了拍肩膀。
    男生站在她面前笑得很是轻佻，一看就没少找女生搭讪过：“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小美女？”
    “哎那是不是有人找小学妹要联系方式了！”
    “我艹谁动作这么迅速？！”
    差不多几桌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坐在一旁的方一可大概也没想到，今晚带顾云合来吃个烧烤能遇到这种事。
    她正想着法子帮顾云合拒绝掉这次搭讪，没想到顾云合已经先动了。
    众目睽睽下，顾云合指着自己嘴巴，摇了摇头，然后抬起手——
    比了个手语。
    这动作太过突然，一群人都被震惊得没有说话。
    前来要联系方式的男生跟被雷击了似的愣在原地，一脸空白。
    “……操？”
    那边正看戏的郭自横惊得连嘴里的牙签都掉了，“……这小学妹不会说话？”
    他看了眼手机上刚刚问到的消息，又抬头看了看说不了话、正在比划手语的顾云合，喃喃道：“刚刚秦奋在手机里也没说啊……”
    这边。
    像是察觉出男生没有看懂，顾云合善意地笑了一下。
    她摇摇头，手里接着再比划了个手语。
    这次不会手语的人几乎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拒绝的手势。
    男生终于反应了过来，强行提起唇角笑了几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就转身走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搭讪就这样结束。
    方一可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好半天才问了句：“……顾云合，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语？”
    同一桌赵绍成、秦奋等美术学院的一众学长学姐们也一副震惊的表情。
    顾云合调整坐姿，换了个背对着那群男生的角度，捂嘴小声道：“以前在聋哑学校做过志愿者，会一些简单的手语。”
    她以前也偶尔遇到过搭讪的男生，基本都用这招敷衍了过去。
    在意识到她不会说话后，前来搭讪的男生几乎都顿时对她失了兴趣。
    由于是背对着的，那边郭自横他们自然是看不见她张口说了话，一个二个还处在震惊之中。
    郭自横也没好意思再问秦奋，顾云合究竟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毕竟万一是真的，就显得有点不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