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麦道：“去福多多菜场看看，我的货全都滞留在了路上，我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货弄到京城来，不然就会坏在路上。”
    方奶奶就站在廊檐下道：“吃了早餐再去吧。”
    林麦摆摆手：“不用了，菜场也卖包子馒头的，我去菜场吃两包子垫个饿。”
    都说下雪天不冷，可那只是相对于化雪天而言。
    对自小在湖省长大的林麦而言，还是很冷。
    虽然大马路有环卫工人扫雪，小巷子有市民自发扫门口的积雪，可仍然到处都是积雪。
    而且大雪一直未曾停歇，刚扫过的路面很快就积了一层雪，一走一滑，很容易摔跤。
    不是必须出门，许多人都不肯出门，特别是老人，摔了跤，那可不是玩的。
    因此往日繁华的大街显得很冷清。
    林麦步履匆匆，走得太快，路上摔了好几跤，好不容易来到了福多多菜场。
    春节期间，福多多菜场开门时间比平时晚，八点半才开门。
    林麦到达福多多菜场时，菜场还没有开门。
    她从后门进入，见菜场内，除了生鲜区空着，其他区域已经上好了货。
    林麦径直去了汤义的办公室。
    他办公室里，一溜排站着六个精神小伙。
    汤义见她进来，向她介绍那六个男青年：“这是我们菜场的业务员，刚从郊区回来。”
    林麦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还示意那六个业务员也坐下。
    她亲切地问：“采购到了多少农产品？”
    六个业务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羞愧之色。
    汤义干笑了一下：“任何农产品都没买到。”
    林麦愣了愣：“怎么会这样？”
    汤义解释道：“近郊的农民都收到上级命令，说是不让把农产品卖给任何个体户。
    上面要派人统一收购，我们的业务员跑了个空路。”
    林麦蹙紧了眉头。
    今天大雪才封路，飞机停飞，火车停运，政府不可能这么快就作出反应。
    这个年代的政府还是很迟钝的，灾难发生了，至少两三天才会有反应。
    何况这场雪灾发生在春节期间。
    政府肯定想，老百姓都囤了粮货，大过年的不会缺啥。
    既然政府不可能这么快做出反应，又怎么可能会下达那种命令？
    她越在心里琢磨，就越觉得有人在假传圣旨。
    可她拿不出证据，更没时间去调查。
    她吩咐几个业务员，近郊采购不到农产品，那就去远郊试试。
    她就不信，那个假传圣旨的人能够一手遮天，连远郊也控制了。
    那几个业务员立刻行动，开着各自的农用车驶向京城远郊。
    林麦交代汤义，不管那几个业务员今天有没有采购到农产品，回来都要给他们发个大红包。
    天寒地冻的开着农用车去采购农产品冻都要冻死。
    农用车不比卡车，四面有两面透风，开起来很冷的。
    汤义应了声好。
    这时，负责卖场的主管走了进来，问林麦：“马上要到开门营业的时间，可是没有生鲜，要不要开门？”
    “要。”林麦道，“没有生鲜，还可以买别的嘛。”
    主管转身出去了。
    汤义把一张纸递给林麦：“你让我向火车站打听的运有我家农产品的各列货车都滞留在哪里，我都打听到了，全记在这张纸上。”
    林麦拿过来一看，几乎所有的列车全都滞留在京城之外的石家庄。
    京城离石家庄并不远，普列只要三个小时就能抵达京城。
    换卡车打通这三个小时的列车车程，哪怕大雪天，也只需十一二个小时就能运一趟货回来。
    如果让司机加班加点，一整夜的功夫，肯定能够把那些货全都运回到京城。
    有了方向，就好办事了。
    林麦给京城办的孙总经理打了个电话。
    让他即刻抽调几个骨干，去联系国营运输部门，租用他们的卡车和司机，帮福多多菜场运农产品。
    司机要求两班倒，好夜里倒班。
    这次运输很可能是通宵的，不是通宵也按通宵计算。
    司机两班倒，就能避免疲劳驾驶，保证行驶安全。
    她刚安排好工作，方卓然提着一个保温桶，怀揣几个大肉包子来了。
    他把保温桶放在办公桌上，又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大肉包子，让林麦趁热吃。
    林麦这才记起自己到现在还没吃早餐，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她拿起一个肉包子，问汤义吃了没。
    汤义一大早就听到运有他家农产品的货车全都停滞在路上，哪还有心思吃早餐，到现在也饿着肚子。
    可他不好意思吃林总的爱心早餐，笑着说他吃过了，林麦这才独自享用起来。
    方卓然给她送了早餐就走了，他还要去上班。
    保温桶里是羊肉汤，喝了羊肉汤，浑身暖洋洋，舒服极了。
    林麦吃完早餐，孙总经理给她调拨的几个骨干全有了回音。
    他们一共联系到两个运输大队，共四十辆卡车，八十个司机。
    林麦和汤义商量了一通，把那八十辆各司机和四十辆卡车做了安排。
    汤义去运输大队亲自给那些司机交代任务，林麦也准备回家。
    当她穿过菜场时，看见价格还是之前上涨的价格，把汤义给叫了回来。
    让他把价格恢复到原价格再出门。
    汤义不解地问：“为啥要恢复到原价？”
    林麦认真道：“恶劣天气，我们要和京城市民共患难。”
    第749章 大雪封路
    赔出去不少医药费，苏玉莹郁闷得一整夜都没睡好。
    早上五点不到就醒了。
    她怕吵醒丈夫，惹来他的呵斥，于是轻手轻脚起了床，去了客厅，拉开窗帘，想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她心口堵得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来气似的。
    窗帘一拉开，窗户还没打开，她就借着客厅的灯光，看见了外面扯絮一般的漫天大雪。
    她从小到大在京城长大，只在读小学时遇到过这么大的雪。
    当时列车都停运了，不知道这次列车会不会停运。
    她想了一下，拨通了火车站的电话。
    工作人员告诉她，火车半夜就停运了。
    苏玉莹又惊又喜。
    火车停运，说明林麦家的农产品无法运进京城。
    而她拿货的渠道和林麦不同，各种肉类和粮油都是违规从肉联和中储粮弄的。
    其他副食类，则是打着她爸的旗号去国营食品厂拿的货。
    蔬菜鸡蛋等生鲜则是在京城近郊派业务员采购的。
    所以火车停运，对苏玉莹半点影响都没有。
    她又拨通了钱经理和马经理的电话，让他们派业务员去京城近郊采购农产品时。
    让业务员跟那些农民说，他们是政府派来采购农产品的。
    上面有规定，京城郊区所有的农产品都只能由他们来收购，价格也由他们来定。
    谁要敢违抗命令，等雪灾过后，有关部门是会追责的，该抓的抓，该关的关。
    钱经理和马经理全都在心里直打小鼓，这么做不是犯法吗？
    他们说出心中的忧虑。
    可是苏玉莹满不在乎，说天塌下来有她爸顶着，让他们照做就是。
    两位经理只好按照她的指令去做。
    派出去的业务员打着政府的名义，很快就平价收购回不少农产品。
    收购葫芦镇那一片农民的大棚蔬菜依旧是低价，把十几x个村的农民气得半死。
    他们还以为这么大的雪，惠民菜场怎么得也给他们涨点价，没想到惠民菜场这么黑。一分钱都不涨。
    八点钟左右，苏玉莹不顾大风大雪出了门。
    她先全副武装，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偷偷摸摸溜去了福多多菜场。
    见福多多菜场今天没有生鲜卖，她心中暗喜，又急匆匆地赶到了自己在西单门的惠民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