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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那束高岭之花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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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没想到,即便如此,对方也还是看他不顺眼。
    太子在中途时有事,被叫出去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比这时候接待皇帝更重要。
    不过帝王表现得十分大度,摆摆手就让萧谦行先下去了。
    “以前不曾见过你,你是何时来的?”
    朝术反应了几秒,才发觉皇帝这话是在跟他说的,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奴才是前几个月到的东宫,昨儿个才被太子调到身边伺候。”
    “哦?前几个月?那时候宫里头可没安排新进宫的宫人,太子是从何处把你收过去的。”皇帝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听得朝术很不舒服。
    对方的目光一直凝视在他的脸上,让朝术更觉奇怪,但他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满,对这个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男人以小心敬慎的态度对待着。
    “奴才是从宣春宫过来的,此前在宣春宫犯了错,进了一趟慎刑廷,被打得皮开肉绽。”朝术回忆起当初的痛苦,现如今还心有余悸,“是太子心善,将奴才要了过去,把奴才救了下来。”
    “太子过于心善,救下一个犯错的奴才啊?”
    朝术忍着心中的害怕,答:“回陛下的话,奴才已经接受过慎刑廷的惩罚,相当于是将之前的错一笔勾销。况且这件事,宣春宫的娘娘知情,执掌后宫的皇后娘娘也晓得,太子所为应当是合情合理。”
    “你竟然还敢跟朕顶嘴?”皇帝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又像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眼中满是厌恶。
    帝王身边的太监都用吃惊震撼的眼神看着他,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朝术惶恐害怕到了极致,浑身血液逆流,就像是被人扔进冰天雪地的河里,分明是热天却冷汗直下,手脚一片冰凉。
    是了,帝王要得是公正合理吗?这可是在皇宫中,他一个小太监究竟是怎么敢的啊。
    但是对方终究没说什么,还施施然离开了。
    就好像完全没用那种死亡的视线凝视他一般,而对昂身边的太监也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把他之前的话有多么放在心上。
    难道皇帝是位宽厚大度的仁义之君,所以说清楚道理后就不在乎自己顶撞他的事了?
    朝术转过头,才发现太子长身玉立,正定定地看向这边。
    而皇帝像是在避开对方。
    他骤然回过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第7章
    “你倒是牙尖嘴利。”
    太子走了过来,朝术眉目一下舒展了。
    在一阵浓烈逼人的香气当中,突然出现的清冽香气就像是劈开混沌的利剑,带着超脱一切的气势。
    “殿下……奴才、奴才不会有事吧?”他刚刚脑子一热就说出了那些话,原来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把太子的利益当成最高利益来维护的这种赤子之心了么。
    听上去有点可笑。
    “父皇深明大义,你既是未做错什么,他又怎么会放下身段同你斤斤计较呢。”萧谦行冷淡地说。
    这还是第一次太子跟他靠这么近的说这些话,朝术突然发觉太子的眸色跟琥珀的色泽很接近,有种类似于大型猛兽般的危险,见多了便心中惴惴。
    对方似乎并非像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温和无害。
    一般人会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吗,这对皇家父子的相处可这真是古怪。
    但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要做的只是踩着双方的不满,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罢了。
    既是一种危险的挑战,又是一场盛大的机遇啊。
    朝术扬着越长越明艳的小脸,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信任,他重重地“嗯”了一声。
    萧谦行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皇帝对他不满这件事,朝术一开始还很害怕,毕竟对方可是天下的主人,深宫就是对方的家,拿捏他的死活不是一种很轻易的事么?
    现在才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纯粹,即便是帝王,似乎也有许多掣制,做事无法随心所欲,尤其是在面对太子的事上边。
    皇帝并不是一言堂啊。
    朝术将心中的想法冷漠压下去,转而打起了其他的鬼主意。
    皇帝每逢初一和十五都会来东宫看望太子,哪怕现在几乎日日都能在朝堂上看见对方,也会像是例行公事般过来,晚上再去皇后那儿,一日不落。
    虽然不清楚太子和皇帝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何二者的关系如此僵硬,但不妨碍他借此达到自己想要的意图——
    借皇上和太子两者不睦的关系,解决以前那些仇人。
    朝术盘算着,心里却不着急,先让讨厌的家伙多蹦跶几天。
    优秀的猎手永远不乏耐心等待的时间。
    他会冷静下来,等候合适的时机。
    ……
    “今日这茶滋味似乎不一样。”太子转动着手中的青花卧足杯,似真似假地感慨着。
    朝术眼睛明显一亮,单纯发问:“真的吗,殿下?”
    “如此激动,这茶莫不是你亲手煮的?”萧谦行好笑。
    朝术垂下眼睫,脸上浮起醉酒般的红雾,羞赧地说:“确实是奴才泡的,折腾了好几日,也不知道合不合殿下的胃口。”
    萧谦行倒是沉思起来,认真地说:“如此说来,你的天赋倒也不差,区区半年时间。哦,距离你来我这儿煮茶的时日应当不足半年,只有不到半月,就已经炉火纯青了,倒是叫人不容小觑。”
    朝术知道太子是真心实意如此感叹,心情也莫名愉快起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明朗欢快,喜笑盈腮。
    “能得殿下的夸赞是奴才的荣幸,但这并非奴才的天赋,只是日日不差地捻着茶放入,又掐准了时机,才能分毫不差地煮出如今这味道。”
    “你啊,少去钻营这些不正经的。”萧谦行笑骂着。语气却很温和。
    朝术小心翼翼观察对方的脸色,见太子并未生气,便讨巧着说:“这怎的能叫不正经呢?殿下是奴才们的主子,是奴才的天,自然应当多做这些事让主舒心。只有殿下高兴了,我们才能高兴。”
    太子单手撑着腮,听他说些好听的话,跟逗趣儿似的。
    朝术知晓自己只是用来解闷的玩意儿,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并不在乎。
    只要能得到太子的青睐,似乎尊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不过是比以前要更为识时务罢了。
    盯着太子脸上的笑容,朝术便需要控制自己不敬的视线以及怦然跳动的心脏。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太子有所企图,明明一个是天上月,一个是地上尘,却偏偏胆大包天想要去够一下那一弯月。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低等的太监,灰扑扑的老鼠,所以很好地将自己不可见人的心思隐藏下来,藏得比他想象中的都要深多了,最终表现出来的也只是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的讨好。
    小太监身着松绿太监服,衬得那肤肉更白,玉面红唇倒是漂亮又讨喜,与外头那些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们比倒也不差。
    可能那些世家公子做梦也想不到,皎皎如明月的太子会拿他们同阉人相比。
    萧谦行身边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几乎都是些闷葫芦,只顾着做好手上的事,像朝术这样嘴巴涂了蜜儿的倒是少见。
    对方的心思也简单好懂,就是想要讨好他。
    滴溜溜转的乌黑润亮眼睛里,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明明长了一张清丽可人的脸蛋,却做出来那些谄媚的市侩行为,倒是有些意思。
    愿意花心思讨好他的人并不讨厌,只是希望对方把那点小伎俩都多多放在正道上,不要最后走上歧途就好。
    萧谦行扫了眼朝术亮晶晶的眸子,若是亏心事做多了或天性胆小的人,瞧见了那双黑洞洞的眼珠子会觉得渗人可怕,但他却不觉得有什么。
    相反,他一直都觉得对方的眼睛相当漂亮。
    眼型是尾部高挑的狐狸眼,眼睛珠子就像是墨水晕染到极致的琉璃珠,任何一个有变态收藏欲望的人应当都会忍不住想占据。
    萧谦行没有那种嗜好,但他也只是个寻常人,也会有尚美的想法。
    不过这一切朝术都不得而知,他直到现在都认为自己并不多得太子所喜,所行之事都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甚至钻营太子喜好这事,他都是背地里悄悄去做。
    太子或许知道朝术在刻意迎合他的喜好,或许不知。但他都要谨慎行事。
    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自己被下属读懂心思。
    很快他就顾不得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了,身处权利漩涡的中心,每天的信息更迭比朝术想象中的更为迅速,注意力也一下就被转移过去。
    ——太子伴读会继续来东宫读书这件事,相比之下,皇帝每月来两次东宫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已经很寻常了。
    朝术面见皇帝都从一开始的慌乱到现在的沉着淡定,发现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时,哪怕是单独与帝王相处,他也不见得会有多害怕了。
    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熊心豹子胆的时候,这兴许就是背后有人的底气吧。
    他急匆匆地从老太监石公公那里汲取关于东宫的相关知识,生怕自己做错了事,惹了那些天之骄子们的忌讳,被惩戒都算是小事了。
    石公公揶揄他:“这东宫人走茶凉,你从我这儿学了大半的经验过去,一步登天之后不得把我一脚踹开。”
    朝术就指天发誓说:“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公公您教了我,就相当于是我的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又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岂能忘记您的恩情呢。待我日后发达了,也定会赡养您老的。”
    也许上了年纪的人就更容易被好听的话打动,哪怕是在宫里头见惯了人情世故的石公公也不能例外。
    他听了朝术的话,心里着实熨帖不少,于是就将朝术想知道的事细细为他讲来。
    一般而言,东宫的太子伴读光是数量上就有不少人,可组成一个小的朝廷班子,而且他们的家世与学识都绝对不差,算得上是一种无形的制衡了。
    这种看似是太子陪读,实则是小朝廷班子的组建是从太.祖那一代就传下来的,又因重臣子弟精心培养后有荫蔽,所以大臣的下一代相当于算是都上了东宫的这条船,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这就极大保证了太子身份的稳定性。
    相当于只要十几岁未曾废太子,那么现在东宫的主人就算板上钉钉的天下之主了,日后登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如此多的人想要讨好太子的原因,况且现在的太子以仁义为主、慈悲为怀,多的是人希望他上位。
    石公公当然不可能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只是朝术从对方话里推测出来差不多的意思。
    他默默琢磨着,这是否为皇帝警惕太子的一方面原因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家没有所谓的真父子之情,皇帝这还没死呢,就有那么多人盼着自己下位,他自然会有所不满。
    不过一个皇帝居然还这样心胸狭窄么……
    “走什么神,仔细给我听着!”石公公恨铁不成钢地轻戳了一下朝术的脑袋。
    “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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