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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女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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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衣息见她脸上浮起了羞恼之色,连耳垂都泛起了粉色的红晕,一时?便绷不住笑了,只说:“我说的不是刚才我亲你这回事。”
    烟儿一愣,回身?望向郑衣息,见他正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自己,方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
    他是在说刘氏给他安排正妻一事?
    “让我来猜猜烟儿心里在想些什么?”郑衣息将烟儿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边显出一抹染着讥诮的笑意,一边好?整以暇地望着烟儿。
    他的手也?随着话语覆上了心口之地,霎时?让烟儿的双靥烧红了起来。
    “报完仇,我再娶了世子夫人。再多?一年的功夫我就会厌了你,还?了你卖身?契,放你自由对不对?”
    话音甫落。
    烟儿倏地垂下?了头,被窥破了心中?隐秘的她浑身?不自在,连在她心口处作乱的手掌也?顾不上阻拦了。
    “爷的好?烟儿,那位刘小姐进?不了门,我也?不会娶除你以外的人。”郑衣息边说着边覆上了烟儿的粉唇,轻啄了一下?才放开了她。
    *
    三日后,郑国公府果然办起了花宴。
    刘氏花重金从城东的花卉铺子里买了不少名贵的花种,一是预备着给上门赴宴的客人们赏玩,二也?是为?了显出她内侄女的好?处来。
    刘晚晚其人,最为?钟爱兰花,整日里钻研古书典籍,倒也?被她钻研出了个侍弄兰花的法子来。
    此次花宴,刘氏便想让内侄女在花宴上大展风采。
    所以一大早刘氏便派出了身?边的陪嫁婆子们,让她们先去刘府将刘晚晚接到郑国公府里来,算着时?辰,刘晚晚也?该到了才是。
    刘氏在花厅里一边待客,一边不停地喝茶。往门口的方向张望了好?几回却还?是没有瞧见刘晚晚的身?影,她心里升起了疑惑,便以内急为?理由悄悄走出了花厅。
    这时?那几个被她派出去的婆子们才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只见那几个婆子们个个汗流浃背,脸色惨白无?比,遥遥地瞧见刘氏之后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道:“夫人,方才锦衣卫去了刘家,已是把刘家所有的男丁都擒拿了,女眷们也?下?了狱。”
    第68章 求
    郑国公府的这场花宴不欢而散。
    刘氏的父兄以及内侄统统下了狱, 女眷们还?好些?,交了钱财出去总能保住自己的清白。
    刘晚晚因姿色出众,没少受到狱卒的调笑,只是却无人敢上前去进犯她。
    刘氏花了不少银钱疏通, 只是刘家此次犯的事儿?与五皇子有关, 朝中的门生和旧日的同僚们都只能装聋作哑, 不敢在?立嫡大事之前站队惹圣上不快。
    刘家一倒,五皇子以民充敌、滥杀无辜、以此顶功的行径便兜不住了。东宫等的便是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纷纷出动人手百般弹劾五皇子。
    即便有生母刘贵妃作保,五皇子的地位还?是岌岌可危。
    郑国公府也受了刘家的牵连, 不仅郑衣息的婚事被搁置了,连带着郑容雅与朱家的亲事也告吹了。
    郑容雅日日在?家中以泪洗面,郑老太太心?疼孙女,便把她唤到了荣禧堂, 好声好气地劝解了一番。
    谁知这郑容雅满心?满眼地只装着朱家三郎, 一门心?思想要嫁去朱家做朱家妇, 如今郑家受了刘家的牵连,朱家弃了木石之约改聘其余人家的小姐。
    郑容雅受不住这等打击,便趁着丫鬟们打盹的时候, 偷偷拿了根绳子意欲上吊,幸而被廊道上的婆子瞧见了, 赶忙把她救了下来。
    这也把郑老太太和苏氏疼坏了, 嘴里咒骂朱家人无情无义的同时, 还?数落着郑容雅的蠢笨。
    最?后还?是郑衣息出面连恐带吓地骂了一通,郑容雅才收起了寻思的念头, 整日只枯坐在?自己的闺房里,半步都不肯出。
    郑老太太自诩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虽则如今郑国公府受了刘家的牵连,可到底没有损伤根骨,至多?半年的功夫便能安然度过?此劫。
    只是对于刘氏来说,娘家的倒台无异于灭顶之灾,她虽写信给了去往西北的郑尧,可心?里却明白郑尧不会在?此时归京,更不会为了她的娘家与圣上、东宫作对。
    即便他回?来了,又能如何呢?
    短短几日功夫,刘氏便苍老了十?岁,身?边伺候的丫鬟们个个担心?不已,身?份比寻常丫鬟高上两分的白芍便对刘氏说:“若不然夫人去求一求世子爷,咱们府里也只有世子爷能与东宫说上话了。”
    话音甫落。
    本就郁愤难当的刘氏霎时抬起了淬着毒意的眸子,朝着白芍的滑嫩姣美的脸蛋便扇去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明辉堂正屋之内,让屋内伺候的丫鬟们俱都身?子一凛。
    这可是刘氏第一次对白芍动手。
    被打的脑瓜子嗡嗡作响的白芍立时跪在?了地上,美眸里泫着泪,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
    “夫人息怒。”
    刘氏恼火的胸膛不断地上下起伏,只是除了巴掌以外,她却是说不出半句反驳白芍的话语来。
    没错,整个郑国公府能与东宫说上话的人只有郑衣息。
    要想救她的娘家,似乎只能去求郑衣息。
    可她怎么愿意?那可是杀了她孩子的仇人,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恨不得吃他的肉、剥他的皮、喝他的血。
    白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时刘嬷嬷则悄然走进了正屋,把盛怒的刘氏扶到了紫檀木扶手椅里,又板着脸数落了白芍几句,白芍这才哭哭啼啼地退了下去。
    而后刘嬷嬷才温声规劝刘氏道:“夫人何必与这小蹄子置气?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国公爷虽想把她带去边关解解闷,可夫人您不愿意,国公爷不也没把她带走吗?”
    刘氏听罢只是摆了摆手道:“我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在?意这个?”
    郑尧的宠爱于她而言半分不值,所以她才会把白芍推出去伺候郑尧。
    刘嬷嬷笑得愈发柔和,只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夫人您是奴婢此生见过?最?聪明的人,自然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事涉立嫡一事,且有刘贵妃为五皇子作保,五皇子必然性命无忧。圣上只会迁怒我父兄,这一遭怕是难过?了。”刘氏边说着边落下了两行泪,她细长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手掌肉里,可却是察觉不到本分痛意。
    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听得刘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而后与刘嬷嬷说:“随我去澄苑。”
    *
    郑衣息已在?澄苑内候了刘氏好几日。
    这一日又是等到了日暮昏黄的时候才从书房内走了出来,才刚踏足廊道,却迎面撞上了刘氏与刘嬷嬷。
    他倏地敛起了笑意,眸光紧紧落在?与他遥遥相对的刘氏身?上,眸子里的得意已悄然爬上了眼梢。
    “母亲。”一声染着讥讽之意的称呼,混杂着能冻死人的冷厉,青天白日的让刘氏出了一身?冷汗。
    她硬着头皮走到了郑衣息身?前,朝着他笑了笑,“母亲有话要和你说。”
    郑衣息回?身?朝着书房的位置挥了挥袖子,等刘氏迈步走进书房之后,便给双喜使了个眼色。
    双喜上前拉住了刘嬷嬷,笑着说:“嬷嬷随我去耳房吃些?果?子吧。”
    刘嬷嬷自然不能跟着刘氏一起进书房,只是她担心?自己的主子,一边被双喜拉着往耳房走去,一边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书房内。
    郑衣息坐在?了扶手椅里,正含笑打量着刘氏。母子十?几载,这是刘氏第一次走进他的外书房。
    冷汗涔涔之余,刘氏不忘左右环顾书房,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讥诮之意。
    郑尧嘴上说着厌恶这个儿?子,可却把私库里的大多?器具都送来了澄苑。
    只是此刻刘氏不能把心?思用在?此处,她勉力收起了心?内的嫌恶,抬眸望向了郑衣息,“母亲今日过?来是有件事要求你。”
    郑衣息好似十?分讶异,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哂笑道:“母亲竟还?能有事来求我?儿?子可要洗耳恭听了。”
    话里明晃晃的讥讽意味。
    “我母家遭了劫,太子那儿?可否请你转圜一回??总要保你舅舅表哥表妹他们的性命才是。”刘氏没了法子,只能厚着脸皮如此对郑衣息说。
    她已预想过?郑衣息会如何回?答,左不过?是嘲讽她一回?,亦或是将她辱骂一回?。
    总之不可能会痛快地答应此事。
    可出乎刘氏意料的是,郑衣息笑着盯了一会儿?刘氏,对她脸上浮现的祈求与哀切神色十?分满意。
    “好。”
    一声答话让刘氏猛地抬起了头,旋即撞进了郑衣息不怀好意的眸子里,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翘头案之后,毫不遮掩自己笼在?自己外.围的森然恶意。
    “母亲不高兴吗?”郑衣息说话时笑意不达眼底,眸中露出的寒芒仿佛要把刘氏凿穿一般。
    刘氏局促地攥着手里的帕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不是不高兴。”
    是不敢相信。
    郑衣息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仿佛是在?作证着刘氏的疑惑,伪装的笑意淡去之后,郑衣息终于露出了他的爪牙。
    只见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刘氏,说道:“只要母亲服下这药,我就会去东宫求太子对刘家网开一面。”
    第69章 复仇(上)
    对于刘氏来说?, 这笔买卖几?乎可以算是稳赚不赔。
    仅仅只是让她服下?面前的药,兴许就能让刘家人得以保全性命,即便刘氏心中再多疑惑,此刻也只能呆呆地望向?郑衣息, 眸中写满了无措。
    郑衣息将刘氏的犹豫与害怕尽收眼底, 而后便残忍地一笑道:“母亲若是不愿意, 就罢了。”
    他游刃有?余地收回了那一瓶装着药丸的瓷瓶,而后便似要离开书房一般从?扶手椅里起身,俨然不给刘氏有?任何犹豫的时间。
    而刘氏也被?郑衣息的决绝所逼,立时便把那瓷瓶攥在了手心, 说?出口的话语带着浓浓的颤栗,“你可会食言?”
    她心里已然做了决断。纵使知晓郑衣息不安好心,可刘氏又能如何?她能在这内宅里搅动风云,却是不能在朝政上使出什么力来。
    她不能眼睁睁地瞧着刘家败落, 也不能瞧着自己父母双亲、兄弟姐妹们丢了性命, 昔日的门生姻亲们因为东宫的缘故不肯施以援手, 如今也只有?郑衣息这一条路了。
    刘氏视死如归般地握住了那一只瓷瓶。
    而郑衣息则只是轻轻一笑道:“母亲该明白,如今不是我求母亲服下?这药,而是母亲服下?药后求我救刘家。”
    他立在了不败之地, 只要刘氏有?求于他,他就能拿捏住刘氏的命脉。
    漫长的沉默之后, 刘氏也终于听出了郑衣息话里的冷然, 在那一刹那间, 她只觉得自己立在了万丈悬崖的末端,前方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而郑衣息就是将她逼上悬崖的人。
    刘氏的脑袋里的怔愣只持续了一会儿, 很快她便忆起了出嫁前夕慈祥和蔼的父母双亲为她添妆的景象,那时的母亲鬓边微白, 攥着她的皓腕说?道:“囡囡要一生平安喜乐。”
    那是生她养她的爹爹和娘亲,为人子女者怎么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爹娘死去?
    “我会把这药服下?。”刘氏讷然抬头,望向?郑衣息时正巧撞进他满是得意的眸子里。
    而后,她便顶着郑衣息灼灼的目光,放那瓷瓶里的药丸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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