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幽幽盯着她，没有呵斥，没有嘲讽。
    然而这样，却更显的可怕。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没人见过哪个人敢跟秦烈这样对着干的。
    丁颖慧瞪大了眼睛看看秦烈，看看白筱薇，眉头皱得死紧。
    方珣默不作声，眼底也划过一抹诧异。
    秦霁闻劝人话到了嘴边，又突然咽下，诡异地闭了嘴，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两人身上。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
    半晌，秦烈朝方珣招了招手：“电脑。”
    方珣立刻把手提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秦烈面前。
    白筱薇狐疑地看到秦烈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不知道敲击了一串什么她看不懂的代码，突然就听到自己手机响了声。
    她手伸进衣兜抓紧了手机。
    而这时，秦烈的电脑屏幕上突然调出了一个界面。
    白筱薇望着那个界面上眼熟的东西惊呆了。
    那……不就是她的手机相册界面吗？
    怎么会出现在秦烈的电脑屏幕上？！
    震惊之余，她快步走过去。
    秦烈眸光沉沉盯着屏幕，鼠标下滑，无数白筱薇拍摄的照片，包括一些自拍和他拍，都从他眼前迅速滑过。
    有她个人的，有和孤儿院孩子的，有花花草、猫猫狗狗……
    最后，他的鼠标停在一张一看就比较老旧的照片上。
    那是他中学时小语种国际辩论赛的获奖照，上面都是小组成员。
    当时他作为主心骨，轻松击败诸多国外队伍，拿下了这个国际奖项……
    “你怎么可以这样，是不是黑我手机了！”
    白筱薇很气愤。
    她对电脑懂得不多，但也知道黑电子系统的行为是违法的！
    何况，他为了戳穿她，居然用这中手段！
    男人低沉的嗓音幽幽传来。
    “你用手机相册的时候，没看使用条款就同意了吗？锐峰旗下的手机品牌，作为锐峰集团ceo的我，本来就具有最高权限，可以调用，你不服，大可以打官司。”
    白筱薇呆住了。
    现在手机软件哪个用之前不是一大段协议条款？
    而且还是不同意，就不让用的霸王条款。
    这东西，谁会仔细去看啊……
    白筱薇又气又恼，索性自己拿出手机，当着秦烈的面，删除那张照片。
    “我忘了删，现在补上，秦总，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虽然是问句，但她根本没有再等秦烈的回答，直接走人。
    她走后，会客室的僵滞氛围，才稍有缓和。
    丁颖慧被她的行为惊呆，也被秦烈刚才较真到近乎偏执的行为震惊。
    她不明白，就一张当初小组赛的比赛照，秦烈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非要删么？
    获奖时，他们一行人在台上，台下对着秦烈拍照的国外女生简直不要太多。
    也没见秦烈有什么反应。
    何况现在只是拍了一张当年小组赛的照片……
    方珣推了推眼镜，非常聪明地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尽心尽责守在一边。
    秦烈盯着女人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冷哼一声，倏地起身。
    “丁颖慧，你留下处理待会儿的事！”
    听到秦烈安排工作，丁颖慧立刻恢复干练的专业素养。
    “好的。”
    方珣则跟着秦烈离开。
    到了楼下车里，秦烈没有离开让保镖开车。
    他坐在车里，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珣打破了此时气氛诡异的宁静。
    “有必要闹成这样吗？”
    秦烈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方珣叹了口气，“之前她咬了你，也没见你做什么，我都以为你们关系变好了呢……”
    “关系好？和她一个心机拜金女？”秦烈冷笑打断他，“你是清楚我为什么娶她的。”
    这点，方珣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当然知道。
    “我本来以为我是清楚的，就算知道她在名单上，我也以为最多调查结果出来，才会对你造成影响。”
    摇了摇头，他才道：“现在看来，现在显然不是。”
    “她不会是。”秦烈语气阴沉而笃定：“她和那晚的女人，根本就是两个人！”
    方珣深吸一口气，颇有耐心地看着自家总裁。
    “那您认为白小姐是怎样的？和那个女人的区别在哪儿？”
    其实他也很好奇，那晚到底是秦烈和那女人怎样的接触，会让他全然否定白筱薇作为那个女人的可能性。
    不过……要论详细的话，以秦烈的性格不会说。
    他做下属的，也不好意思细听……
    “这两人，不论是作风还是性格，都差远了。”
    方珣笑了笑，“一晚上的接触，就足够了解一个人这么多吗？”
    他要是没记错，秦烈告诉他的，两人在那晚因为药性的关系，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更别提，深深的了解了。
    从语言交流方面的深深的了解。
    秦烈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慢慢叫了他名字：“方珣。”
    语气里的压迫感极强。
    他不喜欢在白筱薇的事情上，方珣一再对他有质疑。
    方珣就算在他身边久了，也还是缓了片刻，才能出声。
    “我当然不敢，只说如果你要在查出来真是白筱薇后，再去补偿白筱薇的话，现在这么对她，无疑会恶化你们两人的关系。”
    顿了顿，他又开口。
    “秦烈，你可以不采纳我的想法，只是，也许你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一些问题了。”
    他不知道秦烈自己发现没有，现在对待白筱薇的态度……非常混乱。
    秦烈向来是个思维清晰，做事非常有条理的人。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秦烈行事作风冷静到残忍冷漠的地步。
    可最近，秦烈似乎变了。
    或者说，不是秦烈变了，而是在遇到白筱薇的事时，不再那么冷静自控，目标明确了。
    这中间到底是白筱薇导致了老太太抢救，让秦烈对白筱薇的恨意过分偏激……
    又或者是白筱薇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让秦烈的行为有失偏颇……
    这都是他这个旁观者，弄不清楚的。
    秦烈没说话。
    他靠在椅背上，偏过头，目光漫无目的地透过车窗，落在那些形形样样的行人身上。
    眼前的这些人一个个面目模糊。
    脑海里，却浮现起白筱薇刚才气得涨红的脸，还有她在展览室里，偷偷地拍他照片的样子。
    不知道隔了多久。
    秦烈整了整领带，面色恢复以往的冷静睿智。
    “开车，回公司。”
    绚丽这边的项目进展顺利。
    本身秦烈在场，算是给这个项目面子。
    他只留了得力助手丁颖慧谈，也没问题。
    谈完正事，秦霁闻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有些出神。
    恰好设计部的艾米有些文件要他签字。
    秦霁闻会快签完后，冷不丁突然问：“如果一个人只是不接受某个人做什么事，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艾米愣了愣，没想到总裁突然没头没尾地问自己这么一句。
    但她还是很快回答：“呃……这两人有仇？”
    秦霁闻微微颌首，“有可能，但「只有她不行」，也算是一种特殊对待，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