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中带着一丝悲凉。
    作为大能者的他们很清楚三千大道互相依存的关系。
    就像世界屏障一样，三千种大道构建的屏障和两千九百九十九种大道构建的屏障防御力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双方间的差距，就像大道契合度九成九和契合度十成。
    前者再怎么了得，都只是大道金仙。
    因为他的大道有缺。
    无论他对大道的领悟再怎么深入，达到九成九九，乃至九成九九九，终究不是真正的十成。
    而后者……
    不朽金仙，代表着圆满。
    完美无瑕。
    对寿命近乎无限的修炼者来说，任何一点点瑕疵都会在漫长岁月中不断放大。
    再小的偶然，再庞大的数据中也会变成必然。
    更何况三千道祖本就是一个整体。
    五行道祖一陨落，整体被打破，相当于将不朽金仙降维成大道金仙，接下来的局势发展，已然可以预见。
    “道祖们终究没有抗住古今来这位主宰之力……”
    造化仙帝道。
    “我本以为，道祖们在察觉到危机时或许会选择扶持我们这些大能者，孕育出一个个新的世界之子，气运之子？用世界之子、气运之子的力量，去对抗古今来创立的大罗金仙体系，直至攻破大罗天，但……显然没有。”
    源一心情满是沉重。
    “或许有，只是被扑灭了，且扑灭速度之快，连我们都始料未及。”
    羲皇道：“如果你们仔细留意就会发现，最近一段时间涌现出了很多天才，其中少数天才，仅用了不足千年便修成不朽，速度之快，相较于转世大能来亦不逊色，我仔细推算过，他们对某种大道的领悟、契合宛如天生，踏入不朽亦是水到渠成。”
    他的话，让造化仙帝、源一等人倒是心中一动。
    这段时间里他们也感应到诞生的天才数量极多。
    原本以为是新的体系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新的变化和生机，现在想想……
    很多人、很多地方，确实说不通。
    “古今来以大能者之身晋升主宰，同样执掌着三千大道，尽管他对三千大道的掌控力度不及三千道祖，但任何一位不朽金仙的诞生他都能心有所感，而和道祖们遵循规则行事，不会浪费无谓的精力不同，在感应到任何一位不朽金仙诞生后，他都会探查一番，一旦发现他的成长轨迹快到不可思议时，便会重点关注……”
    羲皇长长吐出一口气：“纵然世界之子，只要他还没有成长起来，又如何挡得住一尊比道祖都还强大的主宰审视？而一旦察觉出这些人和道祖密切相关，等待他们的，便是古今来毫不犹豫的打击。”
    “严防死守……看的太严格了。”
    源一亦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不止那些异军突起的不朽金仙，我们这些大能者，包括仙尊，亦时刻处于他的监控之中，他完全维持着一种不知疲惫的姿态监督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造化仙帝道。
    他不止一次，冥冥中感应到了某种蕴含大恐怖的窥觑感。
    尽管那种窥觑感一扫而过，并未久留，但发生的频率却颇为快捷。
    几乎是百年一次。
    百年啊！
    对寿命几十亿、几百亿年的大能者来说，百年时间，何等短暂！？
    而且，这还是他生出感应的窥觑，如果是那种不蕴含任何情绪，没有引起他任何波动的窥觑……
    鬼知道他多久就要审视一眼他们这些大能者。
    这些审视性的目光让他们一位位大能者如芒在背，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百纪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古今来和道祖之战的天平快速倾斜，到现在……
    已然决出了胜负。
    “诸位，我们必须要做决定了。”
    源一道：“炼神返虚，被称为大罗金仙之境，而炼虚合道……被称之为圣境，圣境中，最佳选择无疑是以力证道，这段时间我们倾注了大量时间、精力，想要以力证道，走出属于自己大道的路线，但……这条路，太难了。”
    造化仙帝、羲皇、原始等人神色凝重。
    他们知道，以力证道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可知道是一回事，想要走通……
    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任何外力的指引，想以力证道超脱宇宙，太难、太难。
    “先前还有三千道祖在帮我们牵制着那位主宰，那位主宰即便防范我们，也不至于分出精力来做些什么，可眼下三千道祖已经战败……他大势已成，接下来只需要分出一丝精力落在我们身上，针对一二，等待我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下降。”
    源一看着几人。
    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眼下这句话，放在他们这些大能者身上同样适用。
    主宰分出的精力哪怕一丝，都足以彻底击溃一尊大能者。
    “他最希望我们做的无疑是功德成道，但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方宇宙他先前衍化过，我们也见证了，确实十分完美，我们想要再将它补全，恐怕一生都要投入为宇宙的创新、改良之中。”
    造化仙帝道。
    “我们所能选的基本上只有第二种成道之法了，可这些年来，他已经将一件件宇宙奇物尽数收回，再要获得宇宙奇物，只有升入大罗天才有希望，而一旦升入大罗天……”
    源一目光自几位大能者身上扫过：“我不相信他创造大罗天目的真的就是为了帮众人抵挡道祖的肃清，大罗天中肯定隐藏着某种隐秘的控制手段。”
    “是同化，是兼容。”
    原始道：“我算是和祂相处最久之人，因此我很清楚，祂掌握着这种力量，当我们升入大罗天时，不由自主就会被祂所同化，遵循着他的意志行事，按照他的规则运转，就像神灵影响信徒一样，并且，这种影响比神灵更为隐秘，人们只会觉得，自己只要心怀主宰，就能顺应天意，从而得天地同力。”
    “知道，又如何。”
    羲皇道。
    他这番话直接让几位大能者哑口无言。
    “是啊，知道，又如何？”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种滚滚向前的大时代面前，哪怕他们强如大能者，除了顺应时代外，亦是没有任何办法。
    再继续顽抗下去，食古不化，等待他们的，最好的结果都是被时代的洪流淘汰，被一位位踏入圣境的修炼者超越。
    一时间，几位大能者同时沉默了下来。
    他们甚至看了一眼至高议会中一个个空荡荡的位置。
    这些空荡的位置，有些人已经陨落，幸存下来的人，除了他们，基本上已经升入大罗天，走上了圣境之路。
    据说有人已经快要触摸到圣境之秘，正式踏入圣境，成为这方宇宙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圣道强者了。
    一旦真有人将这条路走通，登临圣境，他们这些食古不化的大能者……
    源一再度看了一眼原始、造化、羲皇几人，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再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就像这座至高议会，现在，还有多少人以进入至高议会，能在其中获得一个席位为荣？
    没有了。
    “时代变了。”
    源一叹息了一声：“就这样吧。”
    言罢，他的身形消失在了至高议会中。
    看到源一离开，造化仙帝、羲皇、原始几人也没有阻拦。
    源一觉得没意思，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次小聚，就先这样吧。”
    造化仙帝道。
    三人默默的再度对视一眼，均是看明白了对方眼中透露出来的想法。
    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那就先这样。”
    原始点了点头。
    顿时，造化仙帝、羲皇两人的身形亦是隐去。
    原始看着他们，心中隐隐明白，这种小聚，从今往后恐怕会越来越少。
    甚至……
    再也不会发生了。
    他站起身来，屹立于山巅之上，居高临下朝下方望去。
    至高议会位于原始仙山最巅峰。
    原始仙山，就是以他的名号命名。
    可现在……
    他一眼望去，原本熙熙攘攘，时刻生活着数十万不朽金仙、数千位仙尊，就连大能者，只要不是在忙碌着某些重要事项，基本上都会分出一道心神驻留于此的原始仙山，此刻已经冷冷清清。
    尽管时不时仍然有一位不朽金仙、仙尊的波动出现在原始仙山上，可在察觉到自己的熟识之人皆未到场时，也很快消失无踪。
    哪怕曾经很多不朽金仙、仙尊都会花费时间精力精心修筑、打扮原始仙山的院落，以吸引更多的朋友前来，现在……
    也基本上不再理会。
    乃至荒废。
    “主宰的时代啊。”
    原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