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拿起来看了看，按照自己的看法说，有些平庸的连改的余地都没有, 可以直接淘汰，有些有特色的尚能挑出来一些, 但还要精修。整体水平来看, 远不如之昀。
    萧绮基本认同, 又道：“再看一下设计师的名字。”
    林轩这才注意到，落款的署名，萧绮看上眼那些，有三个设计师的名字频繁出现。
    林轩了然：“看来你找到重点培养的对象了。”
    萧绮笑而不语，将最喜欢的放到一个文件夹里, 其余的堆到一起重新放回箱子。
    萧绮问：“外面都下班了吧？”
    林轩：“嗯, 几位主管还在坚持。”
    萧绮直接拿起包，往外走。
    下到一楼, 留下来的主管立刻出现，唯有人事部没有留人。
    萧绮直言道：“大家忙完了就可以下班了。我对工作时间没有要求，只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即可。所有奖金、红利，都按照实际成绩分配。”
    “是，萧总。”
    萧绮转身和林轩一起离开。
    等上了车, 林轩才说：“今儿你一天没出现在之昀, 设计部就出事了。”
    “怎么？”萧绮问。
    林轩快速描述了一遍, 起因还是因为设计部人心浮动，萧绮一整天没出现，有些暗涌便开始发酵了，加上有消息流传说任熙熙即将成为下一任总监，平时看似和睦的关系也因此生出裂痕。
    设计师们暗中讨论任熙熙的资格，还回顾过去数月任熙熙受到的破格提拔，那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一起，任熙熙固然没有掉链子，也发挥出能力，可是如果没有萧绮手把手带她，没有之昀对她个人的资源倾斜和支持，她能出头吗？
    到了这种时候，任谁都不可能心理平衡，而且大家还会想，这么大的助力，换做是谁都能完成，凭什么是任熙熙？
    原本这些事只在暗处，没有放到台面上，一切还看似风平浪静。
    可事实上，只要稍微加一点催化剂，它就有可能“爆”。
    这不，下午几名设计师开小会，凑在一起讨论图稿，“冲突”就发生了。
    开小会本来就是设计部的传统，大家互相提一波意见，自己判断是否采纳，改动一波之后再送到部门会议，让萧绮过目。
    然而就在小会上，轮到沈菲的设计图时，别的设计师都给出比较委婉的，和稀泥一般的意见，基本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唯有任熙熙认认真真提了几条，还说得非常仔细。
    沈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都没等任熙熙说完，就拍案而起，将任熙熙“教育”了一通。
    林轩作为部门助理自然也在场，他有会议录音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在描述完整个事情经过之后，就将录音发给萧绮。
    萧绮面无表情地听完全程，半晌才问：“那后来呢？”
    冲突的过程孰对孰错不难判断，她只想知道冲突之后当事人都是什么反应。
    林轩说：“沈菲知道我会跟你汇报，下了会就来找我，跟我解释她不是故意针对任熙熙，是因为任熙熙已经不止一次鸡蛋里挑骨头了，而且还在大家面前下面子。她还说，她明白任熙熙要着急树立威信，就拿她开刀，是她一时没忍住……”
    萧绮又问：“那任熙熙呢？”
    林轩：“小会之后就回屋里了，过了会儿才出来。我和她打了个照面，她看上去就是脸色有点差，人还算平静，也不像是偷偷躲起来哭过。就我个人来看，我觉得她比原来沉得住气了，还有点走你的路子。”
    至于其他人，几乎都凑到沈菲那里安慰她，让她消气。
    听到这，萧绮只是笑，一言未发。
    ……
    萧绮回到别墅时，姜禹正在接电话。
    他看上去还有些虚弱，声音也放得很低。
    萧绮换了居家服再出来一看，姜禹的电话还没讲完，依然靠在沙发上，眉头微微皱着，而他的手机里还传出一些声音，听上去像是曲雅容。
    电话持续了十分钟，终于结束了。
    萧绮倒了温水给他：“吃过药了么？”
    姜禹：“嗯。”
    萧绮又问：“家里找你有事？”
    姜禹点头，突然说：“这次我不想瞒你。”
    萧绮扬眉。
    姜禹：“我妈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顾奕的喜好、忌讳，跟我念叨了一遍，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投其所好。”
    至于是哪种“投其所好”，自然不言而喻。
    萧绮忍不住笑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倒也没错。”
    姜禹幽幽地扫了她一眼：“你这种反应，让我很不开心。”
    萧绮没有接招儿，而是把问题抛回去：“那你回答我，姜家和顾家的生意还要继续谈么，还是你出面谈么？”
    姜禹没接话。
    萧绮又道：“既然还要谈，还是你来谈，那了解合作伙伴的喜好、忌讳都是应该的。不管顾奕是男是女，是否在适婚年龄，这不都是正常操作吗？姜家是有意撮合，但具体成不成，还不是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思。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姜禹直接别开眼。
    萧绮：“又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姜禹：“什么叫又。”
    萧绮：“……”
    好吧，她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好歹恋爱都谈过几次了。
    她很清楚姜禹要什么，不管平时能力多强，手段多高，也终究是个人，是人就有人性，就会有占有欲，小情绪。
    于是萧绮坐到他身边，倚着他，并将一半重量压过去：“阿禹，别这么不开心，你还病着呢，情绪不好会影响病情的。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比较尴尬，其实我心里也很不愿意你去接触她呀，可我又能怎么办，非得我哭哭啼啼哀求你么？”
    她的语气十分柔和，姜禹看过来，隔了几秒总算不绷着了，眼角也多了一点笑意，只是嘴上还在死撑：“你好像变重了。”
    萧绮：“哪有，分明是你现在太柔弱，经不起压。”
    姜禹哼了声。
    萧绮又道：“好啦，既然这样那我就提点要求，你跟她接触，无论是吃饭、谈判，还是花前月下、把酒言欢，回来都要一五一十的跟我交代清楚。遇到那种解释不清的事，比如孤男寡女啦，最好能录音、录像。”
    姜禹露出笑容：“你要不要在我手机里装个监控软件？”
    萧绮：“那性质就变了啊，最好还是你主动坦白，你说呢？”
    姜禹没吭声。
    萧绮抬起一手描绘他的五官，继续说：“还有你的身体发肤，现在都是我的，我的领土不容他人侵犯，你要洁身自爱、谨守男德知道么？”
    姜禹怔住：“什么？”
    萧绮：“男德啊，这几年网络很流行的词，是专门用来夸你的。”
    姜禹：“……”
    虽然他一个字没说，但表情写满了怀疑。
    萧绮：“好啦，我先去洗澡。”
    萧绮又勾了一下他的下巴，抬脚便走。
    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就见姜禹仍黏在沙发上，还一脸严肃地盯着手机。
    她还以为是之昀出了什么事，凑到旁边要一起看，姜禹却直接将屏幕按掉，看她的眼神也透着古怪。
    ……
    晚饭后，萧绮就在工作间里修改图稿。
    姜禹原本一直待在外面，后来进来过两次，一次问她要不要吃宵夜，一次问她什么时候睡。
    当然，他也看到图稿。
    萧绮顺便问了意见。
    款型和细节方面姜禹并没有提议，他不想限制萧绮的发挥，只在颜色上提了一嘴：“男士西装黑、灰、棕色比较保险。”
    这三种颜色也经常出现在姜禹的衣柜里。
    而萧绮手里的图稿是深蓝色。
    萧绮：“深蓝色也是西装的主色调啊。”
    姜禹：“可在国内使用率并不高。会选购西装的用户，大部分都是用于商务，黑灰是主流市场。”
    萧绮：“黑色太沉闷了，给人压迫感，还会显得过于严肃。”
    姜禹：“那就灰色，可以适用于所有场合。”
    萧绮：“是很安全，但特色感低。之昀第一次推出男装，西装部分难道就只求稳么？这样的深蓝色，就算下面搭配的不是一套的西裤，换一条白色、浅蓝或者浅灰的休闲裤，一样可以穿出风格。我记得你就有一件深蓝色西装，乍一看很普通，但是上身却很百搭，起码我就看到你拿它玩出不少花样，不仅帅而且潇洒，可比你上班穿的那些好看多了……”
    气氛渐渐变了。
    姜禹好一会儿没言语。
    直到萧绮发现他异常的安静，看过去才发现他正在笑，连眼角都勾了起来。
    萧绮：“你笑什么？”
    姜禹若无其事道：“哦，没什么，你说得很对，就听你的。”
    ……
    不会儿，姜禹离开工作间。
    萧绮改完图稿，又看了眼手机，有一些新信息，但沈菲和任熙熙都没有动静。
    其实她一直在等，想知道谁更心虚，谁会“先发制人”。
    谁知萧绮刚起身，沈菲的信息就发过来了。
    沈菲：“萧总，有件事我犹豫了一晚上，最后想了想，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萧绮：“什么事，说吧。”
    沈菲：“下午我们开了小会，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原本开始是很顺利的，但后来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萧绮：“嗯，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