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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出了个娇皇后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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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写好的纸折好,装回信封中。她递给李晞道:“只回了一封,你要不要瞧瞧?”
    “不用瞧了。既然写好了,便赶紧送去吧。”李晞头也没抬。
    翌日一早,李晞就大步流星地闯进了陆宁的屋里,手里一封信,拍到了她跟前。
    “你昨日到底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晞皱眉。
    陆宁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拿了那信一看,竟是安玉剪给李晞写的邀约,字里行间透着娇羞与喜悦,似乎是得了李晞的表白一般。
    陆宁想了想,她好像也没替李晞给人表白啊?怎的这位安姑娘就这样激动了……
    “我只说了盼与卿一同讨论诗文而已。没说别的。谁知道女孩儿弯弯绕绕的,想得那么多。”
    李晞悔恨道:“就不该让你回什么信。”
    陆宁:“那只能怪你自己了。”但见他脸色的确不大好,又争辩道:“也没那么严重吧?”
    “来,陆公子,我教你个乖,对于这种人,就该比冰山还冰,丝毫不给回应才是正经,不然定会后患无穷!还盼与卿一同讨论诗文?亏你写得出来!”李晞气道。
    陆宁:“你好有经验的样子哦。看来以前揉碎过不少芳心。”
    李晞冷笑一声,“总比你随意撩拨人家姑娘好些。”
    陆宁有些理亏,还是反驳道:“是你自己说不要做得太难看的,现在又来怪我!”
    李晞知道她这是狡辩,也没办法了,扇子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你整的烂摊子,却要我来给你收拾。”
    傍晚时分,李晞要去赴那安小姐的约,心里不舒服,想了想,又跑到陆宁这里来,想拉她一道去。
    “你跟我一起去更好些。不然孤男寡女的,对我的清誉有损。”
    其实他还想教一教陆宁,该怎么毫不拖泥带水地拒绝那些满怀爱慕的姑娘。陆宁如今年纪小,若是再过几年,这项技能绝对很有用处。
    陆宁噗嗤一笑,“你一个男的,要什么清誉啊?”
    “怎么不要?万一日后的夫人嫌我花心怎么办?”李晞义正言辞道。
    第13章 、冷雨潇潇
    最终还是李晞一个人去赴约。
    因为前厅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南华先生来了。南华先生本是去邻县办事,路上遇到祝九渊。祝九渊便把南华先生就在邻县的事情告知安煜。安煜为人好客,便又给南华先生递了邀请函。南华办完了事情,也转来了南阳府。
    陆宁一听秦冕也来了,也顾不得什么安小姐了,只想去找秦冕。
    这日,白天还是秋阳高照的,没想到刚入夜,便下起了小雨。秋天的雨,洒在皮肤上有几分寒凉。
    清隽如竹的男子附手立在满池残荷旁边,视线落在荷塘上方弥漫的雾气上,古井无波。未曾打伞的身影也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当中。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暌违已久的“冕哥哥”,他眸中才闪出愉悦的光——可下一刻,又陷入刻骨的冷。
    他知道,他们已经结束了。少时的欢声笑语,日后只能在记忆中寻找。
    他日后的路,或凄冷或荣耀,也再也不会有她的相伴。
    是他自己,亲手斩断了他们的关系。曾经那样亲密无间的关系。
    自那日重逢,秦冕便一直魂不守舍。这次再见,他已决意将一切都说清楚。说完再见,就再也不回头。不管是自己,还是她。
    陆宁远远看见他的身影,心头一喜,飞奔着跑过去,手里的伞落到地上了都顾不得。
    小时候,她这般跑过去,秦冕就会紧紧抱住她。可这回,她跑着跑着,渐渐停了。
    刚好停在他面前。
    “冕哥哥。”她还是朝他笑着的。然而他们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
    男子点点头,“我知道你也想找我,便约了你到这里。这里清净,可以好好说话。”
    陆宁嗯了一声。千言无语涌上心口,忽然不知道从何问起。
    还是秦冕先开口,“你在桃蹊书院,可好?”
    陆宁点头,“书院很好。特别是山长,对我很照顾。”唯一不好的就是碰到李晞那个大克星。当然,跟李晞熟了之后,她觉得他也有不少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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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身份……”
    “他们都不知道我是女儿身。”陆宁自豪道,“我现在扮公子扮得越发像了。”
    秦冕笑了,“宁儿向来聪慧,又有什么是难得到宁儿的?”
    “也有啊。”陆宁轻声道,“也有难住我的。”她抬头,仔细看他的神色,“比如,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的冕哥哥会对我失约?我真的不懂。”
    当年,南华山下,翠竹林中,他们击掌为誓,一定要一同进入天下第一书院念书。他是为了日后金榜题名,报效国家,而她……说是为了追随他的脚步也不为过。
    后来,秦冕家中有事耽误了,这才与陆宁分开走。她记得他当时亲口说的,她马车先行,后续他骑马追上。
    没想到,她被骗得上了马车,离了家乡,也背离了母亲的意思,最后落得孤身一人,身边只一个知根知底的丫头文儿。
    第陆宁母亲的意思,上书院选南华书院是最好的,虽然南华书院不如桃蹊书院名气大,但也是江南一带最好的书院,最重要的是,离家里近,都不用在书院住宿,这对她一个女孩儿要方便许多。至于女儿家的身份也不会暴露,因为她在私塾就已是女扮男装了,方圆百里都知道陆宁是一位聪慧绝伦才学颇著的小才子。
    不管上哪家书院,陆宁都只是玩一玩,故而对此并无主见。就因为秦冕说他会去桃蹊书院,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地跑去遥远的长乐山。
    不忍看她受伤的目光,秦冕望向湖面,声音也带了几分飘忽:“宁儿,我们都长大了。我需要负担我的责任,你也是。”
    沉默片刻,又淡淡出声,“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无能为力。”
    陆宁就不喜欢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非要站到他眼前,看着他的眼睛,“哪里对不起?又是何处无能为力?”
    秦冕苦笑:“你该知道,我少时的理想是做一个守护子民的好官。我想去桃蹊书院,也是为了这个理想。但……我祖母也同样需要我。她不想我做官,只想让我安安分分地过。那日你离开后,我也准备离开,结果被她发现。她以死相逼……”
    秦冕自小父母双亡,是其祖母将其养大。陆宁回想起那位一向性情温和的老人,她对陆宁也一直很好,陆宁实在想不到她竟会做这样刚烈的事情。
    “可是……她为何这样反对你入仕?你若能平步青云,不是能更好地孝敬她吗?”
    秦冕低头看陆宁的脸,冰冷的雨丝已经将他的鬓发打湿。他目中透着某种灰败,嘴唇翕动了下,却没有说出口。
    十几年前,大燕朝有一桩轰动全国的谋逆大案,被斩首者三百余人,京都菜市口被鲜血浸染数日不消。秦冕的父亲,便是此案的主犯之一,时任御史中丞的秦之衍。
    在祖母眼里,秦之衍一世为君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她不想自己的孙子也走上这条老路。故而拼死不许秦冕入仕。
    但是这一关节,他并不想告诉陆宁。
    “我也不知。我自小父母双亡,祖母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她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必须得听她的。”他淡淡说道。
    陆宁沉默片刻,又道:“这是你的责任,但并不是你失约这件事的关键所在。你知不知道,我母亲原本就是想让我上南华书院,若我早知道这些,我还省了与我母亲争吵,直接跟你去南华山便是!”
    秦冕忽然笑了,笑容有些冷,带了几分绝望,“然后呢?你与我同上南华山,那么然后呢?我们会在书院同小时候一样好么?我们会一直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么?等你及笄后,你……你会嫁给我么?”
    句句紧紧相逼,最后一句,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她眼中捕捉些什么。
    陆宁呆住了,她从未见过秦冕这样如凶狠的豹子一般锋利的目光,此刻心里只有慌乱,嗫嚅道:“我……没想那么多。”
    “你一直都这样,从不愿意深想,只顾着自己当下开心就行。”秦冕收回视线,轻轻摇头道,“倒也不打紧,反正总会有人事先给你想好。”
    “你……什么意思?”陆宁皱眉。
    秦冕轻轻道:“宁儿,你不可能嫁给我的,我知道。所以何必继续纠缠下去徒增伤害?如今这般,你上桃蹊,我上南华,一刀两断,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
    天已经彻底黑了,雨声潇潇,越下越大。男子的身影在凄凉的雨丝中显得傲然而孤寂。
    陆宁心里难过。她还是不明白,她和他那么好,为何要一刀两断呢?
    憋了半天,她还是不死心,“我虽然没想那么多,但你知道的,从小跟我最好最亲近的就是你了!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嫁给你?”
    秦冕听到这句,望着他娇气漂亮的小姑娘,心中不自觉得浮现喜悦,眸中不自觉的,已满是温柔。他一直喜欢她,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能娶她,一辈子宠着她,可残忍的事实摆在自己的面前,他连做梦的资格也没有了。
    秦冕掩下自己情绪的波动,冷声道:“宁儿,虽然你母亲带着你隐居江南,可有心人想要查便总能查到的。你出生高贵,想来日后回京嫁人是迟早的事情,又如何看得上我这等山野小民。”
    陆宁道:“我母亲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她也很喜欢你啊。”
    秦冕笑道:“堂堂镇南王妃,自然不用去趋炎附势。”
    陆宁震惊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说起陆宁的身世,那也是复杂曲折,三言两语难以说明白。
    陆宁的母亲颜知赋化名白夫人隐居杭州,表面上是带着孩子寡居的普通商户之家,名下有几亩田产几间铺子,盈利不多但也足可维持富足生活。事实上,她原本姓颜,乃是出自京城名门望族、煊赫富贵的颜府。陆宁从小吃穿用度、成群仆役,大多来自颜府,虽然颜知赋这些年都深居简出,但如果非要查的话,这些也并不是查不到。
    但是,陆宁的父亲是镇南王这件事,世间却没有几个人知道。
    镇南王是谁?大燕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镇南王陆南屿,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他曾经骁勇善战,驱逐异族于千里之外,后来又奉命镇守南疆,从倭人手中收复了偌大的南竹岛,自此便留在那边长期戍守南境,被封镇南王,乃是大燕朝众姓李的王爷中唯一一位异姓王。这是真正的一代良将,是大燕朝南疆的定海神针,是两广海岸的擎天柱石。
    颜知赋是陆南屿明媒正娶的妻子,至于如今为何分隔两地,这又是一笔烂账。世人只知道,镇南王的妻儿死于战乱,乃是孤身一人。哪知还有遗珠在江南。
    “镇南王其实也暗中派了不少人护着你们母女。”秦冕淡淡道,“宁儿,你这样的身世,是不可能在杭州一辈子的。”
    陆宁摇头道:“我父母如何,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爹娘素来宠我,我不想去京城,他们便不会强迫于我。”
    她擦了一下额角的雨珠,“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远离斗争是非,跟我母亲一样,做个自由闲散的民间百姓。”
    秦冕摇头,“说这么多,你还是不懂。我信不信你并不重要,总之我们地位悬殊,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你喜欢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一直以来不计回报地对你好。若是有另一个人也对你这样,你也同样会喜欢跟他在一起。”这些都无关情爱,这也是他的祖母点醒他的。
    陆宁都被他搞糊涂了,“所以你到底在纠结什么?难道不是你自己要主动对我好的?那我喜欢跟你在一起,还有错了吗?”
    “是,过去是我主动的。”秦冕痛苦地闭上眼睛,“现在我清醒了,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不过是奢望。所以我放弃了。”
    陆宁咬唇,为什么,明明是他失了约,如今反倒一切都是她的错?
    “今日已经与你说清原委,日后便当陌路人吧。”秦冕却不再看她,转身快步离开。
    “冕哥哥!”她急得去追他,拉住他的衣袖,“你不要这样说,我……”
    男子看她的眼睛无悲无喜,仿佛真的是一个陌生人。
    她攥着他衣服的手指抖了抖,就被他绝情地拉下来。
    秦冕终是离开了。
    陆宁站在雨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发了许久的呆。
    第14章 、走街串巷
    安府后园里有一处湖石堆的假山,乱石叠嶂,形态奇巧。假山后头藏了一处少有人知的小亭,亭边一簇锦绣木芙蓉,亭中有白净石案,案上此刻摆了一套珍贵的青色茶具,泛着淡香的茉莉花茶水缓缓倒入杯中。
    安玉剪方才陈述了许久的诗词见解,都不见对面的男子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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