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查一下老太爷出事时，整个二三楼都有谁在，全部带到餐厅去。”
    司玄翊精雕细琢的五官被冰冷的寒霜覆盖，一双犀利如鹰隼的眼眸扫了扫屋内之人，不轻不重的问道：
    “在场之人，有需要去餐厅的吗？”
    “我、我当时在二楼茶室喝茶，我需要去吗？”
    柳河河眼神有些慌乱的看司婉月一眼，双手下意识的抓着裙带小声问。
    “只要人在二三楼，无论你和谁在一起，在哪里，都去。”
    司玄翊抿了抿凉薄的唇，顺带瞥一眼站在她旁边的夜灵儿。
    夜灵儿的双眼红肿还有水光，显然离开书房之后眼泪也没止住。
    这会儿迎着司玄翊看过来的目光微微有些躲闪，很快又转过去与他对视。
    脉脉含情控诉的眼神，就好像司玄翊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我当时从三楼下二楼，但是我没走拐角小楼梯而是坐电梯，电梯内应该有监控可以给我证明吧？再说，我有什么理由害爷爷？他是我留在司家唯一的帮助。”
    “不管是谁，到餐厅解释。”
    司玄翊不想在老太爷的病床前追凶，迈步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一直沉默的凌幽幽交代道：
    “你陪爷爷去医院。”
    凌幽幽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刚刚点头还未等开口，就听到柳河河大声抗议问道：
    “凭什么她不需要去餐厅接受调查？她的卧室就在三楼，她同样也有嫌弃啊！”
    那双阴沉的眼睛，恨不得立时就在凌幽幽的脑门贴上凶手标签似的。
    司玄翊横她一眼，直接打碎她不切实际的冤枉：
    “她和我在一起。”
    整个司家还有比司玄翊更好的证人吗？
    柳河河听到司玄翊如此袒护凌幽幽，气得直跺脚，不管不顾的非要拉上凌幽幽不可。
    “家主不是说，无论和谁在一起都不例外吗？更何况，司爷爷是刚出司博尊的卧室就摔倒，谁知道是不是司博尊顽皮，或者根本就是被谁授意，故意将司爷爷推下楼梯？如果不是爷爷同意夜小姐来司家，她就稳坐准新娘之位。她完全有理由害司爷爷的！不仅她要接受调查，就连司博尊和司博义也要接受调查。”
    柳河河胡搅蛮缠的功力见涨。
    夜灵儿偷偷在身后给柳河河点赞。
    这蠢女人竟然还有点用处。
    关键时刻不需要别人提醒，她就知道咬着凌幽幽不放。
    猪队友也有猪队友的优点。
    “表妹的话有道理。既然要调查，那就所有人一起调查。若是找人就可以证明清白的话，那我现在也可以不用去。我听到佣人惊呼爷爷出事的时候，正给我大堂哥打电话，而且还有电梯监控证明，爷爷摔倒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夜灵儿站在原地不肯动，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司玄翊，甚至还故意扬了扬一直捏在手中的手机。
    如果她当时真的在打电话，手机上一定有通话记录，那也是侧面证据的一种。
    “别吵了，我去。”
    凌幽幽见她们一个两个非要逼着自己去，无语的叹口气表态。
    司玄翊却是用力蹙紧眉头，俊朗矜贵的脸上，一片冰冷的不近人情，硬梆梆的命令道：
    “这里是司家，我是司家家主。不服气？憋着。”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盯着脸颊气得鼓鼓如河豚的柳河河，严厉的警告：
    “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什么事都往两个小孩子身上扯。我就让人把你的国籍换掉，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国来。”
    司玄翊的霸道跋扈，凌幽幽也是第一次见到。
    此刻他两米八的气场全开，就连一直和他耍贫嘴的她都觉得恐怖，不敢多说一个字。
    就更不用说原本就有些怕他的柳河河。
    柳河河委屈的咬着唇角不敢吭声，倒是一直抱臂冷眼旁观的司玄龙，突然哼道：
    “不过是一起去接受调查，大哥你有必要做的如此心虚，又是给大嫂做人证，又是直接给绿卡放大嫂离开。莫非……爷爷掉下楼梯，是你们两口子推的？”
    什么叫做看热闹不嫌事大？
    司玄龙绝对是司家兴风作浪第一人。
    他要抓住每一次机会给司玄翊制造麻烦，落下一次都浑身不舒服。
    “司玄龙，等你有本事坐到家主的位置，再来质疑我的话。”
    司玄翊霸气十足的怼回去，完全不将他的挑衅放在眼中。
    最后，凌幽幽还是跟着车队护送老太爷去医院。
    等司玄翊赶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亮了。
    “爷爷脑中有淤血，医生说先打溶血的药物，暂时保守治疗半个月。如果半个月后爷爷还是没有苏醒，就要做开颅术取出血块。”
    凌幽幽一直站在病房门口，见到大步穿过医院一片雪白，穿着棕色风衣走过来的俊美男人，一直高悬的心突然就安定回原位。
    只要司玄翊在，似乎连天塌下来，都没有关系。
    他身上的沉稳内敛，就是有这样让人心安的魔力。
    开颅术啊！
    听到医生说这三个字，凌幽幽当时腿都软了。
    她说着说着，嗓音就带上几分嘶哑，眼圈红了又红，强撑着没有落下泪来。
    “辛苦了。”
    司玄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带着清晨露水青草芳香的怀抱潮湿冰凉。
    凌幽幽忍不住打个哆嗦，伸出双臂抱紧他坚韧踏实的楚腰。
    司玄翊微微低头将自己的下巴放到她的头顶，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眸，音色深沉的道：
    “幽幽，谢谢你为我做的事。”
    如果不是凌幽幽反应迅速，让老管家去办事，只怕他连眼下这些线索都找不到。
    在他最惊慌失去理智的时候，幸好有她在。
    有她在，真好。
    第41章 真正的目的
    “爷爷真的是被人推下楼梯的？”
    凌幽幽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眸。
    她当时提醒老管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最重要的是，老太爷是在离开她儿子的房间出的事。
    她怕这件事说不清楚，会连累到她们母子被冤枉，这才会第一时间反应做出对策。
    没想到，老太爷居然真的是被人害了？
    这也算歪打正着吧。
    凌幽幽从他的怀中退出来，抬头看着司玄翊神色复杂的丹凤眼。
    司玄翊拉着她坐到长椅上，这才回答：
    “吴爷爷听了你的话，立刻派人去调查爷爷摔倒的楼梯，在第一和第二台阶以及通往尊尊的房间路上发现很微量的金粉，这些金粉是来自于尊尊房间里的卡片玩具。所以根据没有被破坏的现场来看，爷爷当时应该站在第二台阶上。他又在第一时间问询过来不及串口供的下人，确定听到有人跌下楼梯的时间，为晚上9点23分42秒。”
    凌幽幽轻轻的点点头，赞道：
    “吴爷爷做了一辈子的管家，心思真是细腻。调查结果已经精确到秒，如此一来就缩小不少范围，也就更容易判断出凶手。”
    “根据现有的证据来看，最有嫌疑的是三个人。第一个就是柳河河，当时她的确在三楼茶室喝茶，但是根据吴爷爷的调查，茶室的茶水已经低于四十度。说明她其实早就喝完茶，为什么滞留在茶室，她的解释是在玩手机懒得动。听到楼下有人喊爷爷摔倒，她才放下手机跑过去，第一时间和下人一起等张医生赶到施救。”
    司玄翊没做评价，又继续道：
    “第二个人是司玄龙，小楼梯只是二楼到三楼的装饰步道，司玄龙的房间明明在四楼，却有佣人看到他坐电梯到二楼。他说他去二楼影院，想看最新上映的电影。影院的确播放着片子，只是这部片子并非最新上映的，所以他也说了谎。”
    “最后一个是夜灵儿。她哭着从书房离开，并没有直接回房间。她先去过顶楼的阳光玻璃房，花匠听到她在给夜锦凌打电话。内容大概就是哭诉在书房的遭遇，她说了好一会儿发现花匠在，将花匠骂一顿之后就离开。她一直坚称电梯里监控，但实际电梯里并没有，而是一楼玄关有监控。”
    司玄翊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在总结什么答案，也似乎是在想有些话能不能说。
    好半天，才继续道：
    “走出电梯向两侧前行，玄关监控能拍到那人的小腿以下。而我在监控里，事发的时间，看到她拿着手机走向门口。她还故意抬头看一眼监控，然后才转开视线看别处，大模大样的从门口走出去。她最可疑的地方就是这一眼，但是她又没有作案时间。”
    “那或许就不是夜灵儿做的？如她自己说的那般，她能留在家里，都是因为有爷爷压着你。一旦爷爷出事，你可能随时将她赶走。她有什么理由伤害爷爷呢？即便心里有气，她也该来找我撒才对。”
    凌幽幽是真的想不通，司玄翊为什么坚持把她列为最后一个嫌疑人。
    司玄翊沉默不语，这也是他还没想通的。
    夜灵儿有一个真正隐藏的作案动机，司玄翊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但是她真的会这么快就下手吗？
    司玄翊右手抱着左胳膊肘，左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问司玄翊：
    “如果案发时间是假的呢？佣人们听到的是重物跌倒在地的声音，谁也没亲眼看见他是在晚上9点23分42秒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司玄翊恍然大悟的一拍长椅扶手，茅塞顿开的大声道：
    “对！关键就在这里。我的小幽幽，你真是太聪明了！”
    他激动的转过身，揉了揉她又黑又软的发顶，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稀世珍宝。
    凌幽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提醒他道：
    “我也只是胡猜，别影响你的正确判断就好。”
    司玄翊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拿出手机编辑一些文字，不停的点着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