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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偏袒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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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首,燕子南飞,虽海阔任鱼跃,虽山高任鸟飞,动物尚不能自由,何况有着束缚的人,不明白德妃此番身体如何,又不便逗留许久,苏宛无法想象生母陪伴在侧的温暖,那或许是——天底下最温馨的事。
    听闻德妃生病,琰王眸子里投出深深的焦虑,她从未见过面对性命亦无所畏惧的男子当时流露出的慌张如此震撼人心,苏宛想得正入神,没注意身后尾跟了一阵的脚步声和呼唤声。
    “王妃——王妃——请等一下。”
    晁公公小跑一段,箭步冲了上去,老身喘着粗气匆匆行了一礼,尖锐的嗓子此时并不利索,苍白的脸庞更显老气横秋。
    “奉皇上口谕,请琰王妃随奴才觐见。”
    兴许是疲惫,没了往日装模作样拉长了的尾音,急喘之后道明来意,说话间抱拳向前朝议事方向以示尊重。
    “皇上找臣妾?”
    苏宛有些不相信耳朵,可确实是当今最得宠太监总管站在苏宛面前,晁公公所到之地,所行之事,无不代表着皇上授意,苏宛斜睨过身侧王爷,瞧他一脸亦是毫不知情的模样。
    “正是,圣上已在隆泽殿等候,还请王妃移步随奴才前去复命。”
    言辞间,半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半点不容苏宛考虑的模样,直勾勾望着苏宛,直到她转身向前而去,适才跟在后面,一甩拂尘昂首阔步,苏宛娇小的身体,在天地间,偌大的皇宫里,走得愈发渺小。
    隆泽殿门紧闭,门口有小黄门把守,苏宛径直进了去,晁公公留在了门外。
    粗壮红漆木柱后,是两面长长的书柜,皇上曾在这里养病,曾作为他修身养性,不见朝臣,亦不到后宫之时逗留时间最长的宫殿,和前朝比起来,谈不上气势恢宏,却也咄咄逼人,安静得感觉不到人的存在。
    山川流水屏风横挡在苏宛面前,浓郁香味里混合着药气和书香馥郁,才进来没多久,苏宛便感觉到有些闷,脸色潮红。
    眼前此景,似在何处发生过。
    咳咳
    被挡住的龙体低沉咳嗽之音让苏宛娥眉微蹙,龙体还未康复,此病已拖月余,按理说,上次给雪儿的东西若准时按量服下,不该发生这样的状况才对,难道太医们未查出原因?亦或是,有人不愿意查出原因?
    “儿臣给父皇请安。”
    她伏地请礼,恭谨着眼观鼻鼻观心,与自己无关之事,绝不多看多想多听。
    有哒哒哒脚步声靠近,而原本留在门外的晁公公从侧门进了来,老腰弯曲躬身疾驰,手中托着东西,直到地上的倒影投射出晁公公将一碗可能是水,也可能是汤药的东西伺候龙体喝下,才退步而去。
    本以为消停了,该是皇上说出此行目的,苏宛静静候着,大致晁公公刚走出殿门时间,有两个小黄门进了来,挪走横在中间的屏风,苏宛眼前,倏地宽敞许多来,同时也甚感逼迫。
    “朕——单独请你来,是想问你个问题,上次太子册封大典之前,是因有人向朕暗地里投了这个。”
    两卷东西沉重掷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更像是暴风前的暗示。
    苏宛眨巴着眼,望着地上滚滚而来的卷筒,爬上前去捡了起来,打开来细细查阅,神色逐渐难看,随之表情也愈发不可描述,像怒像怕像震惊。
    “皇上……这……这是真的吗?”
    她仓皇着抬首直视以肘支撑在膝盖上便以支撑身体的皇上,眸中氤氲蒸腾,遮住了眸心的色彩。
    “没想到,京城人口中人人相传的无用无得猖獗的苏亨庶女,却是个识字又审时度势的女子,你不但看完了,还看懂了,朕秉去所有人,独独给你机会,难道你——不明白朕是何意吗?”
    九五之尊正以审视的眸光冷睨像她,说到后面,那原本支撑的手肘向上一抬,甩了甩宽袖,眸子如刀,直直劈了过来。
    “皇上明鉴,儿臣不明白何意,还请明示。”
    忙双手伏地,头低至之间以至于额头触地,音容颤抖,而那触地的容颜,却未有丝毫变化,只是这表情,怕是无人能看见,英明如圣上,亦不知情。
    房间里盛怒的狮子在咆哮,而装疯卖傻的猎物却毫无慌乱,殿里蓦然静谧下来,似能听到苏宛舒缓而颇有韵律的心跳之音。
    “当真?”
    终是抵不过地上之人能沉得住气,皇上似有些累了,再次以手肘支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
    “只有你,给过承王意图谋害手足的证据,也只有你,敢举报承王,而这一次,你竟然说不是你做的?”
    狐疑的眸光恩威并用,语气亦变得无可辩驳,苏宛稍稍动了动身子,抬首平静望向那比她高出一个台阶上坐着的老男人,声音冷沉着答:“回禀皇上,民女不敢,如今既已经是皇兄,更不会做出有违族亲和睦之事。”
    声线平稳,任由对面的眼瞳如何犀利,仍旧不疾不徐作答。
    “你既知道,一口一个儿臣,难道就不怕治你个大不敬吗?”
    苏宛再次伏地一拜,声音清脆嘹亮着答道:“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
    种种的叹息声从上空传来,苏宛心里一紧,愈发毫无表情。
    “女子无才便是德,入了王府若不懂得收敛,朕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隐去的话里,藏着无数玄机,她全都懂得,只是大家隔着那层纸,互相装傻罢了,苏宛伏地为起,应声而答:“儿臣受教,定当终生不忘。”
    “承王已将兵工厂所得银两全部如数上缴,对此,你做何想法?”
    至此,皇上才收了些锋芒,精眸流转,双手撑到桌沿,定定地望着苏宛,小小的身影在殿中间跪着,每一个细微动作均无处遁逃,她直了直身子,状甚不解道:“父皇,古人言朝闻夕改,何况承王天资聪慧,生在帝王家,长在帝王家,这些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谁人会质疑?”
    她深知他秉性。
    闻言,反倒是坐上宝座上的老奸巨猾眸里闪过一线流光溢彩,捋须点头道:“也罢,朕本不该为难你,退下吧。”
    谢礼后,苏宛碎步退出,小黄门在她身后阖上门的那一刻,殿内传来清晰而剧烈的咳嗽声,苏宛转首,望向那暗不可寻的地方,那里,正危机四伏,可他却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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