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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金枝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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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人臣子,武德帝赐了婚,徐家难道还敢抗旨不遵吗?
    他不情不愿的尚了公主,为着她是金枝玉叶,处处忍让,萧滢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为她侍膳奉茶,为她揉肩捏背,原本是下人该干的活,他都做了,可今日这一遭,到底是让徐佩忍无可忍。
    若活着是为了给公主做奴仆,那他饱读诗书还有何意义?
    如今梁楚战事逐渐分明,大楚攻城略池步步紧逼,而大梁步步退守,眼瞧着大楚就又要攻下一座城池,他也该为徐家打算打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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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宠着
    月明星疏, 楚淮从书房回来时,已至深夜,整个府邸都静了下来。
    踏入后院, 他舒展了下脖子,不经意看见绿枝坐在正屋前的台阶上,他走了过去。
    绿枝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容儿还没睡?”楚淮双手背在身后, 压低了嗓音。
    “公主睡下了。”
    “那你在这做什么?”
    绿枝独自面对太子殿下极其紧张, 就怕连话都不会说了, 小心翼翼道:“奴婢怕公主初到扬城睡不惯, 会起夜,便在这里守夜。”
    楚淮勾了勾唇, “你倒是忠心。”
    绿枝将头低的更下了,“奴婢不敢当。”
    楚淮扫过黑黢黢的正屋,舌尖顶了顶着上颚, “你随我来。”
    绿枝望着太子的背影, 心都要从胸腔内跳出来了,两年多不见,太子的气场太过强大, 绿枝习惯了公主柔和的性子, 实在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太子。
    但如今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绿枝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离正屋有些距离的石桌旁,楚淮坐了下来,点了点桌面, “坐。”
    绿枝哪敢啊, 慌忙摇头, “奴婢站着就好,殿下有何吩咐?”
    楚淮也不强求,“我想知道过去两年多容儿发生的每件事,事无巨细。”
    他知道容儿处处为他打算,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可他知道的越少,心里越是难安,想要知道全部的事,问绿枝是最为快捷的。
    谁晓得绿枝被萧容叮嘱过了,不敢乱说话,“奴婢不敢议论主子,殿下若想知道,可以问公主。”
    楚淮皱了皱眉,黑眸睇了她一眼,“你应当知道容儿的性子,她不愿说太多让我愧疚,你若忠心,便该将她受过的苦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更加心疼她,护她周全。”
    绿枝低着头,细眉紧拧,太子殿下这番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可公主又交代了,不许她说,她该怎么办呢?
    “我不会告诉容儿,我只是想知道她这两年过的如何。”楚淮也是奇了,绿枝看起来对着他唯唯诺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会吃人。
    可是问起事来,又敢推辞,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会胆小一会胆大。
    绿枝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太子殿下,奴婢可以冒昧的问您一句,打算将公主置于何地吗?”
    “她日后会成为我的太子妃,你说呢?”楚淮的脸色沉了沉,若不是因为绿枝对萧容忠心耿耿,这样的问题,楚淮还真懒得回答。
    绿枝诧异抬头,“您会娶公主吗?”
    “要不然呢?”楚淮不想说更多。
    绿枝抿了抿唇,“那奴婢告诉您。”
    太子殿下向来一言九鼎,应当不会哄骗她一个婢女,若是太子能让公主成为太子妃,那她说了应当也无碍吧。
    “您离开梁京的第二日公主才醒,醒后得知您已离京,痛哭了一场,次日公主求见了陛下,质问陛下为何算计她,她求陛下允她落发为尼,可陛下不曾允,公主便退了一步,说要为您守丧三年,陛下允了……”
    “公主每日食素,为您抄写经文,已经堆了满屋子的经文,两年不曾踏出南撷院,可千秋节时,皇后再三派人来请,公主不得不出席宫宴……”
    “三年未至,但陛下为了安抚章家,不曾告知公主,直接下了赐婚旨意,公主本不愿,可皇后将奴婢与孔嬷嬷囚于玉坤宫,威胁公主,公主为了救我们,答应了陛下愿意出嫁,条件是带上奴婢与孔嬷嬷……”
    绿枝缓缓道来,回想过去两年多,连绿枝都觉得难捱,公主心里的苦,只会多不会少。
    直到月色西斜,绿枝才停了下来,其实除了这些事,两年来,南撷院的日子是枯燥无趣的,公主每日抄经,她也无事可做。
    绿枝静候一旁,院子里也随之静了下来,楚淮的胳膊搭在石桌上,手背青筋毕露,脸色比夜色还要黑,像是能滴下墨汁来。
    容儿竟要为他落发为尼,傻姑娘,本就不是她的错,梁皇心安理得的利用自己的女儿,反倒让容儿沉浸于愧疚中。
    武德帝答应了她三年时间,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反口,章皇后用绿枝与孔嬷嬷威胁她出阁。
    看来他还是对章家太过仁慈了。
    他不屑于对老弱妇孺动手,可章皇后威逼容儿时,可不讲这些道理,来日他也不必讲。
    楚淮的喉结滚了滚,嗓音喑哑,“你去吧。”
    绿枝屈膝行了礼,退回到正屋外守着。
    楚淮抬起头,石桌旁正好栽了一颗槐树,浓密茂盛的树冠将月色遮掩,黑影打在楚淮的身上,半遮半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戾气,像是来索命的地狱修罗,连院子里的虫鸣声都停了,静的能听见风声。
    楚淮闭了闭眼,容儿受这些罪,亦有他的一份,怕是此生难偿,只能尽力弥补了。
    他静静的坐着,脑中乱七八糟的闪过画面,这一刻,他连大梁皇室每一个人的死法都想好了。
    连绿枝也不晓得楚淮在石凳上坐了多久,后半夜她有些困了,打起了盹,再清醒过来,石凳上已没了楚淮的影子。
    绿枝想起方才的事,弯了弯唇,总算有人来心疼公主了,真好。
    *
    萧容一觉到天亮,又是没有做梦的一日,先前在南撷院总是做噩梦,这下见到阿淮,什么都好了,连炎热的夏日都觉得舒爽。
    摆早膳时楚淮进来,打量了她一眼,“这件衣裳有些小了。”
    这是他先前着人备下的,不曾见到人,只能大致猜测身量,没想到两年时间,萧容的变化挺大。
    萧容低头看了眼,扯了扯裙摆,“还好,这件衣裳挺好看的。”
    楚淮挑了挑眉梢,“的确好看。”
    石榴红色的襦裙,裙摆上绣着玉堂富贵花纹,大朵的牡丹艳而不俗,她肌肤白嫩,穿鲜艳的颜色衬的肌肤胜雪,而牡丹更显她气质高贵典雅。
    在南撷院,从未见她穿过鲜艳的衣裳,都是极其素净的,牡丹花纹的更是不敢穿,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想惹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特意吩咐了要颜色鲜艳的牡丹纹衣料,往后容儿再不必顾忌了。
    “容儿穿红色比牡丹更为娇艳,一会再去买几件,先用膳吧。”楚淮突然生出了好生打扮她的念头,她过去十七年没享受过的,往后他都要一一为容儿补上。
    萧容含羞带笑的点了点头,坐下来扫了眼桌面,“怎么都是素膳,你用早膳了吗?”
    又是一桌子膳食,还全都是素膳,没有一点荤腥,她看着就觉得舒服,可阿淮总不能不吃荤腥。
    “没,我也随你吃素。”楚淮给萧容盛了碗银耳粥。
    萧容双手接过,抿了抿粉唇,“你不必如此,我是习惯了,可你政务繁忙,每日那么忙,极需体力,不吃荤腥哪撑得住啊。”
    “你吃了两年多,怎么我就吃不得?”楚淮夹起一个翠玉卷咬了口,“吃吧,等你何时能吃荤腥了,我再吃,同桌用膳,膳食一致也更为方便。”
    容儿吃了两年多,他也想尝尝那样的滋味,更何况如今的膳食可比在南撷院好的多,哪怕是素膳,也做的有滋有味。
    萧容眨了眨纤长的眼睫,动容的望着他,“你这样不是弄得我心里愧疚嘛。”
    楚淮夹了一个南瓜烙递到萧容的唇瓣,语重心长道:“容儿,别心疼男人,容易吃亏。”
    什么都为男人考虑好,若是他是坏人,轻轻松松就能把容儿给骗了。
    萧容咬住南瓜烙,细嚼慢咽的吞下,才拿起瓷匙搅合着银耳粥,“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的长辈一样,再说你自己就是那个男人。”
    若是她有母妃,想来也会这样叮嘱她,免得她被负心人骗了。
    “即便是我,你也无需心疼,别那么贤惠。”楚淮拨弄了下她发髻上的象牙簪。
    容儿为他考虑的越多,楚淮心里就越难受,才十七岁的小姑娘,又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原本该是骄纵任性的,像萧琉萧滢那样,多鲜活,虽说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那脾气楚淮却巴不得哪一日容儿能有。
    瞧瞧容儿现下,软和的像面团子一样,看一眼就想欺负欺负,什么都为他考虑好,那还要他做什么?
    “你好讨厌,”萧容美目瞥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哪有你这样的,别人还巴不得呢。”
    居然还嫌弃起了贤惠。
    “哈哈,行,是我不知好歹,但真的不用考虑我,我就希望你开心,好不好?”楚淮弯唇笑了下,别人也没受过容儿这般多的苦楚。
    萧容被楚淮说的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再看他,眼睛热热的,阿淮真的变了好多,好像同时肩负着三个角色,她的阿淮,她的父亲及其母亲,因为她没有母妃,一个形同虚设的父皇,所以阿淮都想要弥补给她吗?
    吃了一口银耳粥,只觉得甜滋滋的,从舌尖蔓延到了心口,原来被人宠着,是这样的滋味,长到十七岁,才终于感受到了。
    这顿早膳应该是萧容十七年以来用过最满意的早膳,吃完之后浑身舒畅。
    “我带你出去走走,不过得戴上帷帽,你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泄露。”楚淮吩咐婢女去取帷帽。
    “父皇不知道我在这里吗?”
    “不知道,他也没心思管你。”武德帝都火烧眉毛了,哪里有心思管萧容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儿。
    萧容的脸拉了下来,“你说的也太直接了。”也不留点面子给她。
    楚淮接过绿枝递来的帷帽给她带上,“无关紧要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萧容抬头,“那是我父皇诶。”
    “从他给你赐婚起,你就没这个父皇了,往后也别心软,不能对我心软,更不能对旁人心软。”
    梁宫那群人他没打算放过。
    萧容抬手勾着帷帽上的珍珠玩,“你会怎么对付他?”
    楚淮微蹙眉,“你舍不得?”
    “没有,只是问问。”萧容哪有什么舍不得,她对武德帝没有孺慕之情,武德帝没把她当女儿看,她也没必要把他当成父亲。
    “暂时不知,日后再说,好了,”楚淮打好一个漂亮的结,整理了下,牵着萧容的手,“走吧,可以出门了。”
    萧容摇了摇头,她从未出过宫,也就没用过帷帽,但很稳当,摇头晃脑也不动,突然有点好奇,“阿淮,你为何会给女子戴帷帽。”
    看起来还顺手的很,难不成从前给旁人戴过吗?
    “学的,特意为你学的。”
    楚淮不会照顾人,对自个都懒得照顾,更何况是照顾女子,这两年,在军中有空也向家中有娘子的将士请教如何照顾娘子,学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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