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四个人又坐着说说笑笑了一会儿。
    等确定大家都吃好准备走人，甘明熠自然地起身去买单。他刚起身，沅安和也立刻起了身，小声叫住了对方：“哥，等会。”
    “我付吧。”师弟搂住师兄。
    “不用，我来吧，下次你来。”
    “也行，改天再约…”
    陆仟和袁诗桃只是聊她们的。在男生们边走边互相抢着要买单时，袁诗桃微微瞥了一眼，随即调侃陆仟：“今天你家破费了。”
    陆仟丝毫不退让：“噢，那你这也是算一家了？”
    “算个鬼啊。”袁诗桃小声笑。这才认识多久啊，动心不代表就要谈恋爱的好吗。
    陆仟也笑：“刚刚照片给我看看呀。”
    “噢我都忘了，你等等...”
    四人走出餐厅，都觉得意犹未尽。
    尤其是袁诗桃，吵着闹着还要再去喝酒。
    “但是甘明熠今天开了车哎。”陆仟也很心动，但有些为难。
    “叫代驾呗。”袁诗桃一脸期待。
    甘明熠无所谓，他全听陆仟安排。听到袁诗桃这么说，答应的话已经要脱口而出，突然看到自己师弟不太好意思地给他使了个眼神。他秒懂，轻笑了一声转头跟陆仟说：“我明天有专业课，今天可能要早点回家。”
    “啊…”陆仟闻言有些遗憾，但她觉得来日方长，没必要勉强。
    袁诗桃却一脸疑惑，头在甘明熠和沅安和之间来回转：“可是沅安和明天也有专业…”
    话还没说完，甘明熠就开口：“我先把陆仟送回家。”然后搂过还没反应过来的陆仟赶紧溜了。
    陆仟在甘明熠怀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抬头看到男孩勾着唇垂眼看她，笑容有些意有所指。她回头看了一眼袁诗桃二人，明白了是怎么个情况。
    “月老啊你是。”陆仟在副驾驶上坐好，笑甘明熠。
    “嗯，”甘明熠倒着车，“主要还是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
    陆仟突然发现自己听到这话不心跳加速了，反而微撅起嘴嘟嘟囔囔：“待一会有什么用，啥也做不了我还得多洗一条内裤。”
    甘明熠心微微一动，犹豫片刻，轻声开了口：“那我今天晚上…”送你回家就不走了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被陆仟的手机震动打断。
    车窗开着，外头嘈杂的声音让甘明熠的话有些模糊不清，陆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接连不断的手机震动转移了注意力。
    陆仟点开微信，发现是她曾经的一位朋友发一连串的消息过来。
    准确来说，这位朋友是她大一的某一任前男友。
    男孩在海都戏剧学院学导演，机缘巧合认识了陆仟，一开始二人只是觉得很聊得来，聊久了之后，外貌都还不错的少男少女在旁人的撺掇之下，再加上刚上大学春心萌动，便谈了恋爱。但是谈了不到一个月就发现误把友情错当了爱情，于是火速和平分手，重新退回到朋友位置。
    一开始二人还是有些尴尬，淡了联系；过了小半年后双方都已各自谈恋爱，偶然因为一些专业方面的事情再次有了交集，说开之后都觉得当时只是因为懵懂无知，没有考虑清楚就稀里糊涂谈了恋爱；况且两个人确实是在某些方面有共同语言，如今又过了尴尬的阶段，便再次变成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当然也只是遇上事情乐意互相帮帮忙，平时并不会经常联系。
    况且当时分手的理由还有一点，陆仟并没有戳穿对方——男孩对前任还有所留恋。虽说她想开的很快也并不是真的喜欢对方，但在当下的她，发现这一点后还是有些许的伤心和不解，再加上一些对男孩放不下前任还要跟她谈恋爱的态度的无语，自然是不会再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恋爱方面有毛病，但当朋友的话，男孩是真的能与她聊上几句。
    现在对方发微信来，就是因为毕业作品急需陆仟帮忙。
    “仟，你在…”陆仟点开消息时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到耳边，于是语音功放了一秒。
    甘明熠不知怎地把这一秒钟的男声语音信息听得一清二楚。
    仟？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陆仟和朋友们的相处模式他这段时间已经大概明白了。大约就是，关系非常牢固和紧密，但在表面上不会过于甜腻。他很少、甚至没有听到过陆仟会跟袁诗桃或苏漫庭互称“亲爱的”、“宝宝”之类的女孩昵称，反而是嘲讽型的“姐妹”、“宝贝”或互相叫爹叫娘居多；认识最久的袁诗桃也最多管陆仟叫“仟仟”，且据他观察，大部分的时间她都直呼陆仟大名。
    “仟”？还是个男生？难道是gay蜜？可甘明熠余光瞥见陆仟接连听着一条条语音的神情认真，不像是与朋友扯闲谈的样子。
    能叫出“仟”的绝对关系不浅，男朋友或暧昧对象不可能，甘明熠相信自己的眼光和魅力；男闺蜜？他发现陆仟的异性缘不差，男性朋友不少，但陆仟都刻意维持了一点距离；那难道是前男友？可是前任分都分了，还联系什么？还发这么多条语音？还听得这么认真？
    甘明熠前任多，暧昧对象也不少，但只要断了就是断了，他绝对不会多留一丝能让对方遐想的空间。
    甘明熠一边开车一边心里若有所思，不自觉地竖起耳朵，想再听到点什么。
    可陆仟用听筒听语音后，就再没有一丝信息能流露在外了，甘明熠什么也听不到。
    他本想直接开口问——以他的心眼，能有一百个法子让这个问题变得不那么刻意。
    但他余光里看见陆仟又听语音又时不时打会字，好像还在手机里不停找着什么东西，完全一副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并且这个世界现在容不下甘明熠——的样子，他蓦地胸口闷闷，什么也不想问。
    “呵。”甘明熠忽然用极轻的音量淡漠地笑了一下，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面容是刻意的平静，甚至有些疏淡。
    陆仟忙着给对方找资料，完全没注意甘明熠这边发生了什么。
    男孩发消息过来，态度着急，因为他的毕业作品现在缺几首合适的背景音乐，而他的作品偏实验性短片，需要一些先锋的新音乐来相衬，男孩的朋友圈内只有陆仟可以帮他这个忙。
    而且他的要求很高，不要那些内行人用烂了的新音乐作品，需要一些独特又新颖的。
    又要特别，又要适合男孩的短片，这可不好找。可男孩说的十万火急，语速飞快地给她描述了一遍短片的大概思路，末了希望陆仟最好可以当下立刻给他找一首出来看看效果。
    于是陆仟忙的手忙脚乱。虽然她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有些莫名——听你这进度，也不急着立刻马上要背景音乐啊。但都是学艺术的，她能理解对方在某些方面有自己的固执。况且上次她的一个作品需要一些多媒体素材，还是男孩拉了好几个朋友找了一堆视频，最后无偿赠与她帮了她一个大忙，现在陆仟正好可以把这个人情还了。
    再说现在在车上也没啥事。
    ——陆仟觉得没啥事，她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容易忽略旁人。
    车内放着歌，陆仟从头到尾都捣鼓着手机，没注意气氛有些异常的安静。
    甘明熠则是脸色平静的可怕，抿着嘴一言不发。
    陆仟终是挑选了一首她自觉还算适合的作品发了过去。对面沉默了一会，回复她说没问题，恳请她之后再尽快找几首作品。于是她松了口气，回复对方说没问题。
    本想放下手机，但男孩又跟她客套了几句，问她最近如何，见状她便本着下次有事说不定还能需要对方帮忙的心态，也寒暄了几句。得知对方正在准备考研，并且考上研之后可能就要结婚，还说等陆仟有了男朋友，下次要带未婚妻跟陆仟和她未来男朋友一起吃饭。
    陆仟知道男孩的现任，分分合合最后还是修成了正果。并且对方提到“未来男朋友”，她不自觉地想到自己目前正坐在这号人物的副驾驶上，内心甜蜜，嘴上勾起了笑。
    可甘明熠瞥见陆仟这幅模样，嘴角抿得更紧了。
    他一直控制不住自己，时不时地就要瞄一眼埋在手机里的陆仟。本来陆仟还只是一脸认真，此刻却挂起了意味不明的微笑，让他内心一紧，心里的不爽就要爆棚了。
    陆仟在微信里真心祝福着男孩，并未反驳“未来男朋友”的事。男孩见状，也估计陆仟是有情况了，调侃了她几句。
    “哈。”陆仟轻笑出了声，甘明熠猛地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哎哟。”陆仟被安全带勒了一下，轻呼出声，抬头看窗外是熟悉的大门，“啊，就到了呀。”
    甘明熠一言不发，面色如常，只是眼神冷淡。
    陆仟心里想着“未来男朋友”的事，还没走出自己的世界，根本没注意她的未来男朋友此刻异常安静。
    “那我先走啦…小甘同学。”陆仟解开安全带，笑眯眯地侧身撑在两座之间的台子上，心情很好的样子。她等了一会，发现甘明熠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有何反应，以为对方只是怕二人又亲得擦枪走火在克制自己。
    可是她还是很想在临别之前再亲一下她的理想型。于是她主动凑上前去，轻轻地吻了一下甘明熠的脸颊。
    甘明熠在女孩凑过来的时候内心是想躲开的，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对方温柔地亲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是吃醋了，但他也疑惑怎么会这么不爽。本想一句话都不跟女孩说，但女孩弯着眼睛看他，他又有些心软。
    “嗯。上去吧。”他艰难开口，顿了顿，又没忍住多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好呀，你也是哦。”陆仟动作轻快地走出车，又弯下腰来，“到家告诉我呀。”
    甘明熠始终是刻意维持着平静，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等女孩关上车门便利落开车走人。
    陆仟觉得有一丝奇怪，但又说不上哪奇怪。心想许是前几次道别都太火热了，所以今天男孩为了双方都不难受所以赶紧走人吧。
    她耸耸肩，踢踢踏踏上了楼。
    *
    甘明熠顶着超速高压线一路狂飙开回了家。
    一进屋就大力把房门摔上，钥匙狠狠地扔到了沙发上。
    他脱衣准备直接洗澡，掏口袋时拿出了手机。他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机扔到了床上，径直走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吹完头在电脑面前坐下，随意刷了刷网页却觉得烦躁得什么都看不进。
    甘明熠纠结几分，还是拿起了手机。打开微信他刻意不去看那个熟悉的头像，直接点开朋友圈，胡乱刷着。
    没刷一会，他的手指就慢了下来，不自觉往回刷了两下。
    ——陆仟又发朋友圈了。
    「陆仟：[图片]（30分钟前）」
    一张简简单单的图片，点开看是五六张拍立得照片，有食物也有男男女女的合照。其中他和陆仟的合影被摆在最醒目的位置，所有点开图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这一对外貌出色又姿态亲密的男女牢牢抓住目光。
    而这条朋友圈底下也早是一堆点赞和评论，甚至高群都点了赞。
    「袁诗桃：还不快夸摄影师。」
    「苏漫庭回复袁诗桃：夸你有什么用，主要是人俩配好吗。」
    「袁诗桃回复苏漫庭：？下次别上赶着要我拍照了，谢谢。」
    「苏漫庭回复袁诗桃：[可爱][小刀][乞求]」
    「李沐沐：好配啊天。」
    「王旭：电视剧也不过如此了吧！」
    ……
    陆仟并未回复任何人，但她主动发朋友圈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甘明熠看着这条朋友圈怔住，内心百感交集。欣喜、心动、烦躁、无奈、开心、疑惑、迷茫…各种情绪充斥了他的脑袋，最后还是无奈和开心占据了上风。
    他轻叹一口气，先前的不爽和烦躁仿佛跟着这口气轻轻巧巧地出了他的身体。
    “操了。”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声。
    然后他认命般地点开了跟陆仟的聊天框，乖乖给对方发去了微信。
    「甘明熠：我到了。」
    「甘明熠：下车踩着水坑了，到家先急着洗了个澡，没来得及跟你说。」
    「甘明熠：仟仟。」
    -
    九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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