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我没骗你吧，我们快点去，再晚一点就挤不进去了。”大鹏火急火燎的想快些去凑热闹。
    唐果看着自己的小短腿，她也没办法啊。
    还是唐一山出了个主意，“大鹏，要不你先过去给果果占个位置。”
    大鹏听了小脸立刻认真起来，“好，那我先过去了。”话音刚落，就跑的飞快。
    “10个鸡蛋换一个臭胰子！8个？8个不行，我不干，还有换的没？”
    唐果一瞧，原来他们口中的臭胰子就是她们后来洗衣服用的肥皂，只是味道没有那么好闻，闻着有股怪味，难怪叫臭胰子。
    “你今儿来都来了，换啥不是换啊，我这鸡蛋个头大，又干净，8个换一块臭胰子，你不亏！”李芳掀开布袋子盖在竹筐上的布就要去拿臭胰子，上次来的时候还是6个鸡蛋换一块臭胰子，可真黑。
    布袋子一下子打在她的手上，语气不悦，“嘛呢！你干嘛呢！咋还上手了呢！我说了10个就10个，你要是不换就站过去，别挡着其他大妈大姐。”
    李芳是个好面子的，登时不干了，“你咋还动上手了呢！10个鸡蛋，你咋不去抢呢！上次来才要6个，这次就10个了，下次你是不是要再涨！”
    布袋子哼了一声，“上次来是啥时候，半年前！一个时候一个价！你换不换，不换一边儿去，大姐，你换吗？这臭胰子可好了，边角一点都没缺，来一块不？”
    他一回只能背5块臭胰子，就这还要裹的严严实实的，臭胰子味道太大，要是被闻出来了，量少还能说是给亲戚带的，量多被抓了，他就麻烦了。
    李芳眼热的看着那块臭胰子，家里的那块臭胰子她都用的只剩一点皮了，今儿必须换一块，可这10个鸡蛋也太让人心疼了，自从上次发生鸡蛋那事儿，老太太把鸡笼里的鸡抓走了一只，原本两只鸡下蛋，如今只剩一只了，鸡蛋也要省着了。
    “给我来两块！”王花拨开人群对布袋子喊了一句。
    大鹏娘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神气的把装着鸡蛋的筐子递给布袋子，“20个鸡蛋不多不少！”
    李芳一看一把抓住了筐子，皱着眉头冲王花婶子说道：“王花婶子，10个鸡蛋啊！他明显是在宰我们，你就这么依了？要是我们都不换，他后面肯定会松口的！”
    布袋子瞥了李芳一眼，一脸喜色的去接筐子，眼睛往里那么一转，就知道刚好20个，“大妈是个爽快人，这鸡蛋刚好20个，我这就给你拿臭胰子。”说完他面色不好的冲李芳说道：“你快撒手，这鸡蛋要是打了，我可要找你赔了。”
    李芳连忙松开手，她盯着布袋子把臭胰子递给王花婶子，王花婶子给了大鹏娘一块，自己留了一块。
    王花是看的开的人，她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难为自己，农家人的衣服脏的快，要是没有臭胰子，洗衣服怎么都洗不出来，还费时间，费布料，这20个鸡蛋不过是把大人的鸡蛋给暂时停了，只要顾得上她孙子的就没事！
    “奶奶，您能借我10个鸡蛋吗？”温软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原本很难听出来，可李芳现在对唐果一家都格外的敏感，她一瞅，果然是唐果那个便宜丫头。
    “借鸡蛋？你家连只鸡都没有，你拿什么还？”李芳心里一对比，优越感又起来了。
    唐果不理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王花婶子，“奶奶，可以吗？”
    王花左右看了看，没看见果果娘，她弯下腰问道：“果果，你要10个鸡蛋做什么？”
    李芳不屑的嗤了一声，“还能做什么，肯定是要买零嘴，果果这孩子真是，那英子也不知道咋教的，好吃就算了，还想着骗东西，真是不得了。”
    王花闻言，不悦的皱了皱眉，她抬起身子看着李芳，“你换好了吗？”
    李芳没注意到她话里有话，语重心长的说道：“婶子，他们家连鸡都没有，哪里来的鸡蛋？你可千万不要听信了这丫头的话，今儿换东西，宋英子都没来，这说明了啥，他们家没鸡蛋。”
    王花正要说话，发觉自己的指头被人勾了勾，低头一看，唐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奶奶，等我把臭胰子拿回家，就把鸡蛋给您送回来。”
    大鹏也来帮果果说话了，“奶奶，您就答应果果吧，回头我在山上多挖点蚯蚓回来喂鸡，争取把鸡喂的胖胖的，天天下蛋。”
    大鹏娘被她儿子的话逗笑了，不过，她念着果果领着大鹏逮到野兔子的情，也说道：“娘，那野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闻过臭胰子，也有地方叫臭肥皂，黄色的，像干巴巴的豆腐干。
    第15章
    王花睨了自己儿媳妇一眼，“还不回家拿去。”
    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唐果家没有这10个鸡蛋，但她敢肯定的是，今儿她借了，这10个鸡蛋宋英子和唐家和日后肯定会还。
    都是知根知底儿的人，她也不担心他们会赖账。
    “果果，太好了，我奶她答应了！”大鹏兴高采烈的拍手。
    唐果也很开心，她本来只是想试试，要是王花奶奶不借她，她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拿10个鸡蛋出来换，没想到王花奶奶这么相信她，“奶奶，你人真好！”
    臭胰子只有5块，王花赶紧跟布袋子说：“给我留一块，鸡蛋马上就来了。”
    布袋子宁愿做这种爽快的生意，很给脸的应了，“得嘞，大妈，你放心，绝对给您留。大妈大姐们，真不是我有意要涨价，你们也知道马上就要清明了，节气前啥不涨啊。”
    李芳见王花婶子不听自己的，10个鸡蛋说借就借，心里酸的不行，“婶子，到时候这丫头家没有鸡蛋还你，你可别哭啊。”
    王花婶子：“10个鸡蛋而已，还真犯不上哭，况且，果果说了，人家里有，一会儿就给我拿过来。”
    这村子里还没人能看她的笑话，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要是没点看人的水准，白活了，那果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一点都不虚，说不定人家家里真有鸡蛋呢。
    李芳觉得她说这话就是在臊自己的脸，村里谁不知道她为了一个鸡蛋和宋英子打架啊，刚要说话，布袋子就喊了声，“臭胰子没了，剩下的你们看看需不需要。”
    他呼啦一下又掀开一层，露出了下面的水果糖、果丹皮，还有一些针线、篦子（梳头发用的），顶针等玩意儿，唐果看了眼，几乎都是一些生活用品。
    这可不行，李芳不干了，她就说了几句话，咋臭胰子就没了，“那不是还有一块吗？那块我要了，你把它给我，我回去给你拿鸡蛋。”
    她筐子里只有8个，得快点回去拿了。
    “你刚刚没听到吗？这块是我给大妈留的。”布袋子嫌弃的看了一眼她篮子里的鸡蛋，个个都是小的，足见这人多有小心思。
    李芳不干了，她家没有肥皂票，买不了臭胰子，这要是真没了，她上哪儿弄去，“不行，先到先得，哪还有什么留的，我鸡蛋马上就到，你等着。”
    说完，她连忙喊旁边玩石子的儿子，“大宝！回去给我拿两个鸡蛋来，娘要换东西。”
    布袋子摇摇头，“你就是拿来了我也不换，我已经答应大妈了。”
    李芳气急败坏地说：“答应了又咋地，我都站这么久了，凭啥不给我换，我跟你说你可别欺负人。”
    布袋子干脆不理了，收了几个换针线和篦子的鸡蛋，估摸着差不多了，把鸡蛋往筐子最下面的草堆里一放，背起了竹筐看着王花婶子，“大妈，走这么远路，也渴了，能不能去你家讨碗水喝。”
    这有啥难的，王花婶子转身带路，小孩儿们乌央的又围着布袋子一起往大鹏家走。
    唐大宝玩的太疯，没听到他娘叫他，还是其他孩子跟他讲的，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跑到他娘面前，“娘，你叫我干嘛？是要给我买水果糖吗？”
    李芳没好气的说：“天天就想着吃吃吃，我让你回家拿鸡蛋你咋不去！”
    咋每次遇到这唐果就没好事呢，不行，她得跟去，要是唐果没有这10个鸡蛋，说不定王花婶子还会让出来。
    唐果想着有王花奶奶在，这臭胰子肯定是有了，她连忙打了个招呼，回家装鸡蛋了。
    布袋子路上正好遇见了从家里拿鸡蛋的大鹏娘，他直接把臭胰子给了王花婶子，把鸡蛋装好后，找了个借口先走了，他在一个地方从不多留，换了东西就走，免得惹麻烦。
    李芳坐在王花家院子里，还在劝说：“婶子，你看看这都多久了，那丫头都还没拿来，肯定是没有鸡蛋。”
    王花领着大鹏娘，趁着今儿不下地，把园子给规整了一下，对李芳的话爱答不理。
    李芳也不是个傻子，她们不待见她，她很清楚，但是她就是想要那块臭胰子。
    “我跟你们说，也就是你们手太快，不然我肯定能把价说下来，指定用不了10个鸡蛋。多的那鸡蛋，给孩子男人煮了补补身体多好，眼下被那黑心肝的赚走了，真是可惜。”
    大鹏娘刚想接话，就被她婆婆一个眼神制止了，她忙低头继续去摘辣椒。
    她婆婆对她挺好的，但唯独一点，不喜欢她嘴快。
    “奶奶！果果来了！”大鹏风一样的跑进来。
    李芳不敢置信的站起来，“啥？她还真拿鸡蛋来了？”
    王花站直了身体，看向大门，唐果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躺着白花花的鸡蛋。
    远远的瞧着各个都很大，比寻常的鸡蛋大了不少。
    “奶奶，我把鸡蛋给您送过来了。”
    唐果把鸡蛋放在院子里的四方桌上。
    大鹏娘过去一瞅，脱口而出，“傻孩子，拿这么大的干啥，一般大小的就行，我家鸡蛋可没这么大。”
    这丫头，真是个实在的。
    “就是，果果，你这鸡蛋个头太大，你是不是把家里稍微大点的鸡蛋都拿过来了？奶奶不占你便宜，这鸡蛋奶奶只收7个，你拿回去三个。”孩子还是太小，万一要是英子知道了，就算是不说她，也会心疼那些鸡蛋。
    唐果摇了摇头，“我家的鸡蛋都是这么大的，没有太大也没有太小的。”
    “你是说你家鸡蛋的大小都是这么大？”林芳看了眼果果拿来的鸡蛋，又看了眼自己篮子里的，顿时觉得脚边的鸡蛋太碍眼，可不对啊，他们家根本没有鸡，哪里来的蛋？
    她连声质疑道：“死丫头，这不是你偷来的吧？这年头偷东西可是要被扔石头的！要游街的！”
    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唐果本来都懒得搭理，但想到大家肯定都有疑惑，她只好解释了，“我们家的确没有鸡，但这的确是我家的鸡蛋，是我在山上捡的。”
    “山上捡的？”大鹏立马来了兴致，他凑到桌子边看篮子里的鸡蛋，扬起头冲他奶喊道：“奶，我回头也上山给你捡鸡蛋去。”
    王花：“哪有那么多鸡蛋让你捡啊，上次逮到野兔子算你运气好，你可千万不能抱有这种天上会掉馅饼的心态。”这年头还是靠着双手吃饭最踏实，她很怕孙子被这种好事迷了眼，以后太依赖运气。
    唐果连忙点头，“奶奶说的对，等我们长大了有力气了，一定要用自己的努力让家里人天天吃鸡蛋。”
    王花满意的点点头，“大鹏，听到没，你要有果果这样的觉悟。”
    然后她从篮子里拿了7个鸡蛋交给大鹏娘，“去，把臭胰子给果果拿来。”
    唐果把三个鸡蛋又推过去了，“奶奶，那这三个鸡蛋能跟您换点白菜籽不？”
    李芳眼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提着自己的鸡蛋，心里很不舒服的走了。
    ***
    下工后宋英子一回到家，就瞧见桌上放的臭胰子，她连忙把果果叫过来，“果果，这是哪儿来的？”
    唐果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宋英子摸着手里的臭胰子，心疼道：“都要10个鸡蛋呐。”
    唐家和觉得女儿做的棒极了，夸赞道：“果果，你做的对，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自己做主去换。”
    唐果把藏好的白菜籽拿出来，“还有这个呢，这是白菜籽，10个鸡蛋换一块臭胰子和白菜籽，娘，我觉得很划算！”
    不过，已经不是大鹏奶奶给她的那一小包了，这是她从游戏里拿出来的白菜籽。
    宋英子握着那包白菜籽，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你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这么小都会当家了。”
    ……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唐果去了她爹娘的房间听他们讲故事，这样也能少点一盏油灯。
    突然一声惊呼划破天际，惊慌的叫声瞬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宋英子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一脸紧张的询问：“家和，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唐家和慎重的点点头，“好像有人在叫！”
    宋英子和唐家和一对视，准备出门去看看什么情况，下过雨的山上路很滑，难走，一般人是不会上山的，这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唐家和决定去看一看。
    可白天看起来很正常的山，到了晚上，树木密密麻麻的，黑黑的，像是一个深渊巨洞一般，可以把人给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