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男人离开了，张振东才松开那女人，对惶恐不安的女人淡然一笑。
    “好了，现在你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什么情况？”
    女人开始装糊涂。
    “为什么要打她？还是往死里打的那一种？”
    张振东把话说明白了。
    这使得那女人演不下去了。
    “我叫卓琳，她是我小姑子柴冰，我们是黑石村的人。”卓琳不安的靠着门，美腿交叉，眼神闪烁的叹息道。“原本我男人的家庭条件还不错，在黑水港有几条旧船谋营生。可是这个扫把星，五年前肝脏出问题，为了给她治病，我们倾家荡产，船也卖了，还欠一屁股债。”
    见张振东和护士都不说话，似乎对自己的遭遇也没同情心，那卓琳更忐忑的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可是三年前，她的肝脏没治好，心脏也出了问题。关键是，那时候她也不懂事，被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欺骗了感情，破了身。我公公婆婆气不过，去找那家伙理论，公共被推下楼梯摔死，婆婆后来也病死，婆婆病死前，害我和老公又借了些外债给她治病。”
    “总之，我们欠下百万巨债，都是她害的，我们的房子和船，加起来的百万身家，也都填在了这个扫把星的无底洞上。更可恶的是，两年前，她还神经出问题了……为了继续给她治病，我们只好找民间的借贷公司继续借钱。”
    听到卓琳的描述，张振东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在这样的家庭里，孰是孰非，真的是一言难尽，清官难断！
    一个病秧子，连累的哥哥嫂子债台高筑也就罢，还不懂事，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这柴冰虽然可怜，但也有错啊。
    哥哥嫂子被债务缠身，生存的压力太大，时间久了就迁怒到了妹妹柴冰身上，把柴冰视作仇人，此种思想行为虽然偏激，但也附和人性。
    “其实，她的神经异常，也跟当年的事情有关，爸妈被她连累死，她一直自责。”
    见张振东还是不说话，那卓琳的眼睛算计了一会儿，就开始变成好人了，帮小姑子说话。
    “这是自然，若是我把父母连累死了，我也会的发疯的。”张振东终于说话了，对卓琳的言论表示赞同。
    不过随后，他又摇摇头道：“其实，她发疯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被至亲冤枉，误解，谩骂。”
    这个时候，护士挡着柴冰的腰，所以卓琳看不到张振东放在后面的的爪子在对柴冰做什么。
    但卓琳看得出来，此时的柴冰，脸庞血红，身子猛烈的抖着，脚趾也在狠狠伸蜷！
    总之，柴冰表现出了十分害羞，惊慌的样子。
    “张振东竟然在非礼柴冰？”
    不过生活经验丰富很是丰富的卓琳，还是通过张振东那微微动弹的手臂，以及柴冰的表现，而猜到了一些事情。
    柴冰此刻的确是很崩溃。
    第一次被人那么彻底的检查某个十分隐秘的东西，她能不崩溃么。
    并且她还很惊慌，生怕自己的的清白被毁了！
    “张，张老板，你刚才说她发疯的另外一个原因，那是什么？”
    猜到张振东的行为的卓琳，竟然是朝张振东走了过来。
    因为这个被外债逼疯，被生存压垮的女人现在也要疯了。
    她巴不得张振东去欺负柴冰。
    如此，她们欠的外债可就能够还上了。
    甚至她忽然很想把自己出卖给张振东。
    可很快的，她便内心自嘲了。
    自己怕是给张振东提鞋都不配吧？
    “是因为你们所有人对她的质疑，训斥，和不信任。因为哪怕是到目前为止，她也是单纯的。”张振东忽然把后面的手拿回来，然后揪着护士的白大褂去擦手。
    学习护理的小女人自然是什么都懂。
    所以她也红了脸庞，猛然扭过头去，不敢看自己身上的痕迹。
    “什么？她当年居然没有被那小混混给……”
    卓琳身子一颤，似乎做梦都想不到柴冰是纯洁的！
    可是一想到柴冰那不善于言辞，不善于为自己辩护的个性，她就觉得事情可能真如张振东所言。
    关键是，张振东不可能会说谎。
    他这样的大人物，有必要欺骗她卓琳这么一个落魄的弱女子么？
    “当时我还没解释清楚，爸爸妈妈就冲出去和我男友拼命了。爸爸出事以后，我万念俱灰，也就懒得解释什么。”这个时候，柴冰终于说话了。
    并且她真的不善言辞，那么复杂的情况，她描述的模棱两可的，听起来费劲。
    “事发当时，柴冰还没来得及把情况解释清楚，她父母就冲出去找她男友拼命了？你们当时是怎么笃定其男友把她给那样了的？还有，女人长大了，早晚都要走向那一步，你们为何那么生气？”张振东表情平静的打听道。
    现在他在修炼治病救人的“心术”。他觉得想要修炼自己的心术，得要了解众生的“心”。
    如何了解？就是多看，多问，多感受……
    最起码，在没有心术大师指点的情况下，张振东自以为要修炼心术，得了解他人以及自己的内心。
    “是啊，我看到她裙子上有一片片的鲜血，并且她的嘴唇是肿的，脸上也有巴掌印。所以就觉得她被那个小混混男友给伤害了。关键是，她当时还没到十八岁，又大病缠身，一听到我的判断，公公婆婆就被气炸了，然后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便去找那小混混拼命。”
    这个时候，卓琳举起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情纠结。
    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
    其实说起来，这卓琳也算不上是坏女人。
    她只是一个被债务逼疯，被生存压垮的女人，所以言行举止，颇为刁钻扭曲。
    所以现在想到当年可能是自己冤枉了小姑子，还间接害死了公公婆婆，她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深深的纠结着，又自欺欺人的摇头！
    因为她此刻没勇气承担间接伤人的罪名！
    “然后爸爸妈妈就冲了出去，我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当听闻爸爸死了，我就晕了过去，在医院呆了一个月后，意志彻底消沉，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说，直到妈妈也离开人世，她都不知道当年的真实情况。”
    或许是张振东证明了她的清白，所以才把柴冰这封闭的心门给打开了。
    所以她的话也就就多了起来。
    就见她声音虚弱，平淡漠然的继续说道：“其实当年，我的确是被人欺负了，但欺负未遂。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候，是那个小混混救了我。裙子上的鲜血，也是他被人砍伤的血。”
    “呵呵，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坏人。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他是坏人。因为他追求我，就是觉得我软弱，好糊弄，想要得到我的身子。并且他还不断的骗我零花钱。可那又如何？他最起码有最基本的诚信，一直在遵守我们的诺言。那就是，等我长到十八岁。”
    柴冰缓缓坐起来，似乎在说着一段跟她没什么关系的往事。
    也只有被打击的万劫不复的女人，才会对自己的过去，那么的无所谓。
    “你知道他不是好人，在骗你，还只是想要得到你的身子，那你还要跟她在一起？”
    卓琳脸庞羞愧的嘀咕道。
    “他是不是好人，这个问题与我何干？反正我得了不治之症，早晚要死，能快活几年就几年吧！与其去找个正经的好男孩儿谈恋爱，与其在我死后让他伤心。我还不如找个歪瓜裂枣去体验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段爱情呢！他是坏男人，要干我，这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想利用他，感受一些生活的热情！”
    柴冰的这番喃喃自语把众人惊呆了。
    小护士和卓琳自然都觉得她的思维没有问题，她做这种无奈的选择，是合乎常理，合乎逻辑的。
    而张振东当然也觉得她的想法没错。
    不过张振东却是通过她的想法，看到了她成为坏女人的潜质。
    因为她居然有些腹黑！
    反正我就是个病秧子，何苦要让好男孩儿承受离别之苦？既如此，我就找到个歪瓜裂枣，他玩我，我也玩他，谁也不欠谁！
    这种想法，的确有些腹黑啊。
    而事实就是，根据柴冰的交代，张振东可以判断出那个小混混只是个偏激易怒，好吃懒做，欺软怕硬的主儿，其实他也没有坏的太离谱。
    最起码在女友要被人伤害的时候，他肯拼着受伤去拯救他。
    至于他把柴冰的父亲推倒，摔死，这可以说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是个意外，算不上是罪恶。
    就是这么一个坏的还不太离谱的小混混，还相当重感情，讲义气的男孩儿，竟然是柴冰的算计下，犯了杀人罪，进了监狱。
    说起来，柴冰的父亲之死，是柴冰的报应所致。
    而那小混混却是最大的受害者！
    人性，这就是人性……
    张振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人性的了解，又深刻了一些。
    对善恶的认知，也变得更深刻了。——原来在整件往事中，偏激刻薄的卓琳没有罪，残暴疯狂的哥哥也没有罪，那推死柴冰父亲的小混混也没有罪，真正的原罪是病怏怏，手无缚鸡之力，看起来很虚弱的柴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