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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夫君同掉马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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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谢姝月低声祈求道∶“臣女今日实在是身子不适,这般病容也恐惹殿下不喜,不如便改日吧。”
    眼瞧着这病美人娇怯含泪,鬓发微乱的模样更是讨人怜爱,倒当真像一株带着露珠的海棠般,有种摇摇欲坠的破碎美。
    站在一旁的素心见了都忍不住心软,心道若是太子殿下当真见了这般姝色,别说是不喜了,就是铁石心肠也得软下三分。
    皇后虽然还很想让两人见上一面,但到底还顾及着谢姝月身子未愈,也不能强求,只得无奈同意了下来。吩咐素心准备软轿先把人送回去让太医看看。
    谢姝月这才松了口气,走出太子寝殿大门时,顿觉神清气爽,感觉空气都要比里面清澈多了。
    只是腰间隐隐的痛感还是时刻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之事。
    谢姝月坐在软轿之上,一时间脑中纷繁错杂,甚至不知自己是何时见过了太子,脑中的怀疑对象一一闪现又排除,倒是可惜了行宫中的秀丽风景,只能是走马观花般地匆匆一瞥。
    “见过皇嫂。”
    熟悉的声音骤然在一旁响起,谢姝月示意轿夫停下,这才转头看向声音出处。
    只见身着一袭白衣的俊朗男子正站在不远处,银线织就的流云纹更显起风姿,手中摇着玉骨折扇,笑意吟吟地看向谢姝月。
    “原来是睿王殿下。”
    谢姝月眯了眯眼,见到睿王便难免想到了之前在赌城两人匆匆打过的照面,也是莞尔一笑,“倒是许久不见了。”
    睿王见其神色不慌不忙,似乎丝毫不惧怕之前之事败露,眼底更是升起了一丝兴味,似笑非笑道∶“听说皇嫂偶感风寒,不知是不是因着前些日子不慎淋到了雨。”
    谢姝月但笑不语。视线落到了睿王身后畏畏缩缩的熟悉身影上,挑了挑眉,从软轿上走了下来,颇为纳罕地打量了人一圈,“这不是徐公子么。”
    眼前之人正是那日在花楼里被她打了一顿的徐易,听谢轻寒说,这徐易差点没被他家老爷子把腿打折,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也和睿王混在一起了。
    “谢小姐……”徐易脸上表情都僵住了,没想到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能在行宫里碰上谢姝月,生怕她会旧账重翻,吓得顿时像个鹌鹑一般。
    “徐易,本王记得,当初之事你还没有给皇嫂道歉吧。”睿王扫了一眼身后的徐易,轻描淡写道,“胆敢挑衅皇室,足以让你去刑部大牢走上一圈了。”
    徐易这才明白睿王今日让自己来到行宫的真实意图,脸色白了白,登时便要给谢姝月跪下。
    谢姝月皱了皱眉,不知睿王此举到底是何意图,挥了挥手制止了徐易的动作。
    徐易不知所措的半蹲在原地,只得把视线投到睿王身上,睿王却好似早就料到了结果,沉声道∶“你先退下吧。”
    眼瞧着徐易落荒而逃的身影,谢姝月这才看向睿王,抬了抬眼,直接了当的问道∶“不知睿王殿下今日这是何意?”
    “本王只是想帮皇嫂出上一口恶气罢了。”睿王含笑摇着手中的折扇,瞥了一眼身后的轿夫,“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本王会送谢小姐回去的。”
    轿夫们面面相觑,但见谢姝月也冲他们点了点头。也只得听命退下。
    此间正是一处花团锦簇之地,谢姝月百无聊赖地折了一朵月季拿在手中把玩,轻轻嗤笑了一声,“眼下没有旁人,睿王殿下总该说了吧?”
    “人比花娇花失色,花在人前亦黯然。”睿王没有回答谢姝月的话,晦暗的视线落到谢姝月把玩着鲜红花瓣的纤白手指之上,又道∶“与谢小姐一比,当真是满园春光都黯然失色了。”
    谢姝月闻言一愣,又想到了太子题的那句酸诗,连忙嫌恶把手上的花扔开,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倒还当真是怪事,难道这做酸诗是皇家的优良传统不成?一个两个都上赶着卖弄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当真不怕把听的人酸死。
    睿王见到谢姝月这般反应,脸上笑容一滞,但还是耐着性子,叹息道∶“本王甚是欣赏谢小姐,只是可惜皇兄却不懂得疼惜。”
    “哦?”谢姝月闻言倒是来了兴趣,又问道∶“睿王何处此言?”
    “谢小姐可知,皇兄其实早就心有所属。”睿王稍稍靠近谢姝月神秘道。“这次赐婚确实并非皇兄所愿。”
    “此话当真?”谢姝月状似惊讶,皱了皱眉,“我怎么听说太子一贯不近女色,何时又有的心属之人?”
    睿王见谢姝月上钩,眼底诡计得逞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深,只是面上却依旧是一番痛心的模样,沉声道∶“自然是真的,皇兄现在无论走到何处都会带着那名女子的画像,足以可见其用情之深。”
    “本王无意离间谢小姐与皇兄的感情,只是担忧谢小姐他日入府,反倒被恃宠而骄的欺辱了去,这才忍不住提点一番。”
    谢姝月打量了一眼睿王,一时间却当真不知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太子确实带着画像来了行宫,但上面画的确实谢姝月本人,而照这么一说,其中之事倒是有待商榷了。
    “既如此,便多谢睿王殿下提点了。”谢姝月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微微福了福身,起身时又是一副为情所伤,我见犹怜的作态,“时候也不早了,臣女就不劳睿王殿下相送了,先行告辞了。”
    睿王倒是还想说什么,但见谢姝月这般黯然神伤,想必也听不进什么话了,不过心中肯定已经开始对太子生了怀疑。总之目的已经达成,他若是再画蛇添足,反倒不好,于是假模假样的安慰了一下谢姝月,便任由她离开了。
    谢姝月心中有事想要确认,因而脚下越发快了,不多时便已拐过垂花门,确认睿王没有跟在自己身后,这才随手在路上抓了一个内侍,悄声问道∶“这位公公,你可知道采星阁怎么走吗?”
    “采星阁?”内侍打量了一下谢姝月,恍然大悟道∶“您就是谢小姐吧。”
    谢姝月倒不知自己何时这么出名了,只得点了点头。
    “采星阁就在前面不远处,谢小姐直走便是。”内侍遥遥指了个方向,示意道。
    谢姝月确认了一下方向,连忙道了声谢,刚走出不过三步,脚步又停顿了下来,面色奇怪地问道∶“你可有见过太子吗?”
    “太子殿下?”内侍愣了愣神,又笑道∶“谢小姐说笑了,在这宫中当差的,有哪个能没见过太子殿下呢。”
    “那太子殿下到底生的是何模样,不知公公可否告知一二?”谢姝月眼睛一亮,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塞到内侍手中,悄声问道。
    内侍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好事,半推半就地收下后,绞尽脑汁地想着形容词∶“太子殿下芝兰玉树,龙章凤姿……”
    谢姝月抬手示意内侍闭嘴,无奈道∶“你能具体说一说吗?比如他的眼睛长什么样子,鼻子长什么样子之类的。”
    内侍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但实在是词汇匮乏,不知如何形容,擦了擦额角的汗,犹豫道∶“这……”
    “不如这样,我再给你一片金叶子,你随我去一趟采星阁,我来画,你来认,怎么样?”
    谢姝月见他实在是形容不出来,只得出此下策,内侍听到认一下人就还有赏赐拿,哪还有拒绝的道理,连忙点了点头,便殷勤地给谢姝月在前面带路。
    迎冬早就来到了采星阁收拾行李,但眼瞧着太阳都要落山了,谢姝月还没有回来,但这行宫人生地不熟的,她也只得在这里焦急的等着。过了好些时候,才看见谢姝月带着一名内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迎冬,这里有纸笔吗?”谢姝月刚刚走进采星阁,还没来得及跟迎冬解释今日发生之事,便提着裙摆快步走到桌旁。
    迎冬被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谢姝月这般着急,以为有什么要紧之事,也顾不上去问了。连忙找出纸笔,上前帮谢姝月磨墨。
    谢姝月回忆了一下记忆中陆鸣予的长相,飞快地在纸上下笔,还未等到墨迹晾干,就把内侍喊了过来,“你看看,太子可是这般模样?”
    内侍上前细细端详了片刻,摇了摇头,“似乎……不太像。”
    谢姝月皱了皱眉,又招手唤来了一个在采星阁中伺候的宫女,宫女看到画作愣了两秒,也摇了摇头,咽了咽口水道∶“太子殿下生的要更加俊些。”
    迎冬也有些好奇画作的内容,探头过去看了看,只见洁白的宣纸之上,正画着一个勉强能认出五官的人形物种,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出声道∶“小姐的画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出神入化……”
    谢姝月自然不会把这当做对自己的夸奖,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这才泄气般的趴在了桌子上,这么一番动作腰间又是一阵剧痛,谢姝月连忙捂住腰,表情痛苦。
    迎冬连忙想上前查看谢姝月的情况,只得把人先扶进了内室,脱了衣裳之后才发现,原本洁白如玉的腰间有了好大一块淤青,迎冬连忙让人去拿红花油来,这才心疼地问道∶“小姐怎么去见了一趟皇后娘娘,反倒是带着一身伤回来了?”
    谢姝月把脸埋在松软的被子里,这才闷声把今日发生之事一一告诉了迎冬,至于那本画册之事,自然是选择性地略过了。
    “小姐怀疑陆公子是太子殿下,那可有什么证据,总不能只听睿王的一面之辞吧。”迎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谢姝月的伤处涂抹这红花油,帮她把淤肿给揉开。
    谢姝月痛的闷哼了一声,恨恨道∶“这还要什么证据,一会我便再去一趟太子寝殿,亲眼看一看便知真假。”
    “那今夜怕是不能了。”迎冬无奈道∶“小姐回来之前,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素心过来说,太子殿下与明空大师论道,今夜便在天山寺宿下了,要等恐怕也得明日了。”
    “天山寺?”谢姝月闻言猛然坐起身来,顿时腰间又是一阵剧痛。
    迎冬连忙扶着人躺下,却见谢姝月思索片刻,幽幽道∶“那明日我便去探一探天山寺。”
    —————
    本以为出行宫又得折腾出一堆麻烦,却不料陛下寿辰之事出了些纰漏,皇后正忙得不可开交,以为谢姝月是在行宫中闷坏了,想出去散散心,随手便允诺了下来。
    天山寺所在之处离行宫并不算远,之前长乐郡主便是被大长公主打发到了天山寺修身养性。但因为地处偏僻,常人也并不知道明空大师会偶居于此,平日里香客也不算太多,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谢姝月之前只是听长乐郡主谈起过,但今天一路乘着马车,走到了山脚之下时才发现,这天山寺竟然是建在半山腰之上的。
    迎冬看了一眼向上绵延不断的石阶,低声劝道∶“小姐身上还带着伤,不如今日便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谢姝月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天山寺的位置,心里也有些打鼓,但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不过是几级台阶,我小心一点便是了。”
    “要不我随小姐一起吧。”迎冬见谢姝月这般不听劝,也没有办法,只得建议道。
    谢姝月闻言摇了摇头,自己扶着腰小心翼翼地走下了马车,这才交代道∶“你就在这里安心呆着便是,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迎冬叹了口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谢姝月走到山脚,如同普通香客一般,慢吞吞地爬着石阶。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爬了多久,谢姝月只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幸好过路的好心之人递给了她一只木拐,她这才勉强走到了天山寺的大门前。
    太子既然在与明空大师论道,想必应当是在后面的厢房,谢姝月本想装作迷路的香客趁机溜进去,但仔细察看却发现,通往后院的入口皆有带着刀剑的侍卫把手。
    谢姝月见到这般阵仗便知太子必定就在其中,但她四处看了看,这侍卫把守的格外森严,几乎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程度。
    无奈之下,谢姝月倒是只得打量起了大殿中宝相庄严的神佛,见旁边的香客都在潜心祈愿,尤其是一对共同前来的男女,少女的衣着华贵,男人的袖口却早就磨了白边,两人满脸希冀的投下香火钱,一起跪在了蒲团之上。
    “……惟愿同心合德,白首到老。”
    细微的祷告声钻入耳中,谢姝月淡淡一笑,想必又是一对穷书生爱上富家小姐的苦命鸳鸯,故意跑到天山寺,也是为了避开父母的耳目,偷偷过来祈愿。
    她一向不信神佛,但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却难免有些触动,鬼使神差的也跪在了蒲团之上,银锞落入功德箱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但她却没有许下自己的愿望。
    “殿下,你该走了。”
    明空大师望了一眼不远处山林之中群鸟起飞之景,眼前棋局已是败局,他扔下了手中的棋子,主动认输。
    “老师,是当真没有办法了吗?”殷玄铮已经许久没有喊出这个称呼,但他现在却仍旧有些不甘心,“凤命之女,便不可以是旁人吗?”
    “太子殿下。”明空大师叹了口气,“你这般执着于改变命格,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命格却未尝如你想的那般不堪。”
    殷玄铮沉默地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盘,拈起明空大师的棋子,轻轻落在了一处,棋盘局势骤变,白子再次有了一丝生机。
    “本宫只知道,人定胜天。”
    明空大师看着桌上的棋局,哑然失笑,随手掐指算了算,颇为解气地冷哼了一声,连忙挥了挥手示意殷玄铮赶紧离开。
    谢姝月在大殿中跪坐了许久,直到双腿都有些发麻,也没有许下自己的愿望,最后也只是呆愣的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孤身一身又走回了天山寺的大门口。
    京郊本就凉爽,天山寺又建造在半山腰之上,时不时便有阵阵山风穿过层层密林吹过。
    谢姝月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夏衫,之前的风寒又没有痊愈,被冷风一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头都有些发红,可她没能等到太子出来,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只得呆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而殷玄铮从天山寺中走出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苦苦寻找了数日的心上人就站在不远处,像是一支俏生生的茉莉花枝,轻轻撩动着他的心,让他一时间都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得哑声确认道∶“矜矜,是你吗?”
    谢姝月闻言身形一僵,转头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数日的思念骤然涌上心头,让她顿时也顾不得别人诧异的目光,上前一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倦鸟归林一般扑到殷玄铮的怀里。
    殷玄铮连忙手忙脚乱地将人接住,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忍不住想要将人抱的更紧些,但又怕谢姝月会痛,只得像是揽着绝世珍宝一般轻轻护住她,嗅着熟悉的药草清香,温柔地轻声呢喃着。
    “你真的回来了。”
    “矜矜,是我错了,我真的好想你……”
    “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谢姝月沉默地趴在殷玄铮的胸口半响,听着他一如往常的温柔诱哄之语,这才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抬头间蓦然扬起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陆郎,原来真的是你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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