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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刃之芒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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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池还以为她来解释上次莫名其妙的聊天,预期悬殊,心情复杂:“他告诉你也一样。”
    好像又惹她不开心了,那边静了一瞬才有回复:“我给你们寄两万美刀,但愿能帮得上忙。”
    喻池诧然:“你什么都不问一下?”
    祖荷说:“没有哦,我已经跟家人商量一圈了,我妈妈还问过喻老师,我姐姐让我当一次练习,angelinvestment嘛。”
    她的答案剔除感情因素,权当一次理智的课业练习,喻池明知不能感情用事,两万美元也救不起他的低落。
    只听她又补充:“而且我同桌眼光独具,我相信投的是潜力股,嘻嘻,我对你们有信心。”
    熟悉的狡黠笑声抹开嘴角弧度,喻池轻轻嗤一声,试图掩饰这点兴奋——哪怕后面也不全在夸他。
    喻池留意到往年祖荷已经开始放圣诞假,他们的生日也近了。
    “你还是原来那个地址吗?”
    那边又是片刻像编借口的沉默:“今年不用给我送礼物啦,创业刚起步,哪里都用钱,辛苦还在后头。”
    喻池朦胧读懂暗示,本想就那晚聊天的恶劣态度道歉,现在好像不提为妙,转为极其僵硬的一句:“谢谢。”
    “不客气,你是我最好的同桌。”
    “……”
    当暧昧消失,礼仪便出来主持日常。喻池的赌注庞大,不允许他为枝节驻足;生日前忙着和bingofun签订“全部收入按比例分成”合同,经蔺以芹介绍聘请一个兼职会计处理乱七八糟的账目。
    祖荷的两万美元并非直接汇入工作室账户,而是通过维京群岛一个叫lotusfire(荷焰)的离岸公司;喻池不禁猜测,也许她并不仅是他的“天使”。
    一直到平安夜,他才有时间跑步放松。
    北方冬天天寒地冻,假肢接受腔几乎冷得发脆,喻池在室外总是尽量保持运动,让残端暖起来。
    这座象牙塔从来不缺狂人,数九寒天里,喻池并不是操场的孤魂,况且也不爱密闭的健身房。
    五公里是基本里程,他尽量每半个月抽出一天做lsd,不然高强度的工作迟早压垮身躯。
    跑完放松时掏出黑莓手机,在文字和语音祝福间犹豫,喻池干脆先打开浏览器;它自动加载出上一次打开的校友网,喻池也自动点开最近访客列表,一个陌生又出挑的头像撞进眼帘——
    点开,许知廉主页加载出来,头像并未变大,但内容已经紧紧攥住他的脚步、呼吸与心跳,喻池走不动了。
    头像相册的大图费劲加载出来:许知廉一手举手机自拍,一手揽着祖荷肩头,亲昵而和谐,祖荷脖子上熟悉的暗红色流苏围巾却格外刺眼。
    那是他去年送她的。
    就连右耳垂的那颗小银鱼也还在。
    喻池从未料到以这样的方式,几近亲眼目睹下一刻亲吻;他早接收到祖荷的预警,仍天真抱着幻想;那时只是选项,现在却是答案。
    页面也不关,喻池放下手机,奇怪的寒冷感又攫住他,战栗出现在他的牙关,再到全身。
    他本能地奔跑起来,试图撕裂黑夜与寒冷,幻象与真实,然而一切都是虚无;他拥吻了她,他却拥吻寒风。
    喻池越跑越快,快到假肢几乎脱腔,右腿几乎痉挛,寥寥的夜跑者也发现他的异常;他不可控制地飞出跑道,摔进光秃的草地,浑身抽搐般战栗,眼角落下冬天里罕见的雨。
    第39章
    平安夜当天,祖荷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笔记本,上q给喻池发生日快乐。他不在线,应该跑步去了,祖荷像知晓时差一样十分确定对面的作息。
    她洗漱出来,许知廉打来电话,直接显示他的手机号码,而不是skype——他也同样清楚她的作息。
    “怎么突然用这个号码了?”她问。
    “你猜。”
    “你回来了?”祖荷漫不经心地说,“不可能,你妈妈和姥姥不会同意的。”
    之前交换圣诞计划,许知廉说要陪家人,祖荷跟几个圣诞节不是传统节日国家的同学约好一起吃饭,因为蒲妙海“借调”给了司裕旗。
    两人每天打一条视频通话,聊天内容跟之前差不多,偶尔夹了一些生涩的“亲亲抱抱”之类。
    许知廉说:“你出阳台来。”
    祖荷脑袋没怎么转,随口咕哝:“真的假的?”
    他表白之前,倒曾跟其他朋友一起来过她家,知道地址。
    阳台冷风刺刺,楼下干枯草坪前,许知廉旁边搁着一只行李箱,手里抱着一束玫瑰,抬头笑望着她。以前傅毕凯也抱着一束玫瑰给她惊喜,祖荷以为自己不喜欢惊喜,现在才知只是对象不对。她不知先赞美花还是人,总之先尖叫一声。
    “你不是说要陪你妈妈和姥姥吗!”
    许知廉大声回答:“她们说第一次当人家男朋友,当然要陪人家过生日啊。”
    ——明天确实是祖荷生日。
    她笑着跑回屋里,许知廉那声“多穿点衣服”被关在门外。
    祖荷从玄关取了外套披上,就着宽松的草莓棉裤就出来了。她向许知廉飞奔过去,觉得“男朋友”可以是一个很可爱的词眼。
    *
    喻池平安夜夜跑的后遗症之一,便是次日发烧了,由学弟搀去校医院挂水。临走前他还背走笔记本电脑,打算一边挂水一边改代码。
    刚一进急诊室,值班护士就一副“哎哟喂我的乖乖”的凝重,直接推轮椅过来接应。喻池没气力挣扎,直接栽进去,飞出跑道的一摔虽然没把健肢摔断,残肢却是破了皮,每走一步麻痹中带着刺痛。
    学弟等他挂上水,又给买了早餐,才赶去上课。
    后半个早上,言洲日常来寝室找他,扑了空,通过学弟才杀到校医院。
    喻池冷冷扫一眼,警告道:“如果你想安慰我还是算了。”
    “……我还需要人安慰呢,”言洲挨着他坐下,抬头看了眼药水瓶子,“本来想找你喝酒,现在看还是算了。”
    喻池没心情打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疑点,继续断断续续敲键盘。药水伴着嗒嗒的击键声往下滴,拔针后,喻池押着针孔看调试结果,一大堆bug提示眼花缭乱。闭眼晃了下脑袋,一串串英文字符带上了重影。
    “昨天好像你生日,那今天就是二十岁的第一天,”言洲没头没尾地说,“生日快乐,哥们!回头等你好了一块喝酒。”
    “你怎么老是、酒不酒的?大白天呢……”喻池皱鼻蹙眉,好像还闻到淡淡烟味。他这个人自律到饮食上,不吃零食,不吃垃圾食品,烟酒碰一下相当于五公里白跑,只有熬夜管不住,总体可以说非常禁欲。
    “未来的市场天才怎么能不喝酒抽烟呢?”言洲说,话语有着超乎年龄的沧桑,“起码在国内必须得这样。”
    回寝室又给残端的破口消毒,喻池爬上床睡到天昏地暗。温度好不容易降下来后,他决定给自己放假,保存后关闭工程文件,点开“一统江湖”,做几天普通的大二学生。
    可能状态没切换过来,直接登陆了祖荷的账号,“云朵我的沐浴球”的组队邀请发送过来,喻池懒得再切,便默默玩起来。
    一局打完,“云朵我的沐浴球”发来私信:“你肯定不是菜鸟hehe!!!”
    hehe1717:“?”
    云朵我的沐浴球:“我加她号了,她全招了。你们是两个人。”
    对方用挺自得的口吻,还将一串q号复制过来。这串8位字符喻池倒背如流,都不用特意去列表比对。
    hehe1717:“对,我是1717。”
    云朵我的沐浴球:“17哥哥请受我一拜!!!你们都好久没有上线,你把hehe藏哪里去了?”
    旁人的无心成了伤口撒盐,喻池愣着看了许久,温度好像又上来了。他没有回复,直接退出游戏,然后卸载。
    昨天q上有生日提醒,不少人留言祝福,好友列表的special分组也在闪动,祖荷发来寥寥祝福语。喻池回复差不多字眼,取消“隐身对其在线”,然后把祖荷移到高中大分组,删除special这一分组。
    *
    平安夜跟祖荷有约的朋友许知廉也认识,便一块过去,顺便公开关系。
    留学生活孤寂难捱,特别初到异国的第一年,语言和文化差异渗透日常,有时一点小事就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人都是社交动物,寻求伙伴便成了自然而然的心理需求,圈子里分分合合太过正常。
    倒是祖荷单了一年让人不可思议,起初总有人向她介绍对象或自己,“不想恋爱”并不能成为有效拒绝借口,对方通常会滔滔不绝展示“雄性魅力”——总之到了年纪身边没男人太不正常,尤其像祖荷这种富有又人缘极好的女生。
    后来祖荷精明点了,说男朋友在国内,下一年就出来团聚了;苍蝇终于少了一点,但依然有奋勇想挖墙脚或者不介意当小三的。
    这圈人也有来自其他院系,跟许知廉不熟,曾经替熟人向祖荷介绍对象被拒者,酒精上头,一拍桌子用普通话跟祖荷豪迈:“alexis,哥知道了!这个就是比你迟一年出来的男朋友吧!”
    许知廉也被灌红脸,眼神一滞,笑着慢慢搁下酒杯。
    祖荷镇定往许知廉身上靠了靠,隔空点点那人鼻子半威吓道:“vick是我第一任,高中就出来了。以前那些话还不是为了堵你这个媒公的嘴瞎编出来的,没想到还真被我捡到一个学弟。”
    半醉半醒的一段话,既苛责了嘴风不厌的友人,又安抚了受伤的男友。
    她勾过许知廉脖子,嘻嘻一笑,把他的幽怨都笑没了。
    昔日媒公当然赶紧赔不是,像个太监似的佯装抽自己嘴巴,就差喊许知廉“妹夫”赔罪了,众人叽叽咯咯笑成一片。
    祖荷要开车没喝酒,果断让许知廉今晚住她家,不想两头跑。许知廉脑袋好像清醒那么一瞬,呆呆望着她。祖荷笑嘻嘻搓着他双颊,说:“你想什么呢,我家难道只有一间卧室吗。”
    “哦。”许知廉酒醒大半,准备绕至副驾驶座。
    祖荷隔着车头说:“我怕你吐我身上。”
    许知廉想着什么,坐进去后问:“你会觉得太快吗?”
    祖荷也不装纯情,开诚布公道:“我们认识半年了。”
    许知廉斟酌着说:“我只喝了几杯,应该不至于吐出来……”
    视线乍然准确无误对上,祖荷心跳没来由加速,确认自己真的喜欢上眼前这个男孩了。
    “过来。”她做了一个要拥抱的手势,许知廉便凑过来吻她。跟第一次接吻一样,咚咚心跳令她欢喜,想亲手触感,她笑着说:“一会快到家要去一趟超市。”
    若不是刚进门暖气还没起来,衣服恐怕在进房间前就没了。
    好生洗了澡,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祖荷把自己一件浴袍给他,反正差15cm的身高顶多差2个码,将就修身一下。
    许知廉倾身过来抱住她时,祖荷依旧走了会神,想起乡下楼顶的夏夜;但也只剩一瞬的遗憾,当她一跃在上,主宰了进度,她心里只剩下自我与快乐。
    她曾用玩具循序渐进,现下没有“初夜痛”,更没有神乎其神的“第一滴血”,她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心观察对手的反应。
    这个男孩子青涩也真诚,细腻也热切,消弭了她一个人时的空虚感,带来博弈般的互动乐趣。
    美中不足的是电量不足,不一会就歇菜了,满脸通红,非常不好意思。
    她有点想笑,口口相传的“初夜痛”不是真的,但鲜为人知的“初夜秒”千真万确。
    遗憾多了一点,耐心也多了一点点。
    她把他手拉过来,放在刚才的“门楣”,说“像这样”,让他继续,她还没尽兴。
    新手发挥不好,歉然难当,没再顾得上自己,乖乖接受指引。
    ……
    祖荷背对他枕着微汗的胳膊,把他手拉到眼前看了会掌纹,随意描摹一下,许知廉痒得直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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