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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章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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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验出来了,验出来了,这尸体的左脚骨与常人不同,应是幼年时受过伤,后来没有长好”
    第六十六章 大皇子来得正好
    骆仵作话音方落,门口就传来一声轻喝:“让开让开,大皇子到,秦大人到!”
    尹捕头看看骆仵作,又看看缓缓走来的大皇子赵谆和秦崴,然后下意识地摸摸胸口,他必须要安抚一下自己这颗受伤的老心。
    他连忙上前几步,跪倒在地:“卑职参见大皇子,参见……”
    “老尹,快点起来,这里既不是朝堂又不是衙门,哪来这些虚礼,快点说说案子。”
    大皇子赵谆亲手扶起尹捕头,一瞥眼看到了华静瑶,笑道:“小秦说这案子是长公主府的人报上来的,我就猜到你或许会来,瞧瞧,还真猜对了。”
    华静瑶上前行礼,说道:“三公主病了,母亲请了广济寺的高僧为三公主诊病,我跟着一起来了,恰好就遇到这桩案子。”
    华静瑶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忧伤,我正发愁三公主的事呢,你来了,就别想走了。
    赵谆眉头微动,一脸的关切:“三妹她怎么了?”
    “倒也没啥大事,就是吓着了,一直没好。”德妃把大皇子看得比自己亲生的还要亲,惠妃在宫里一通闹腾,华静瑶就不信德妃没让人给大皇子递话,三公主千真万确是见过大皇子之后才被吓到的。
    想要护住三公主,只靠惠妃可不行,惠妃那个二百五,能不能保住她自己都不一定,只靠撒泼可护不住女儿。
    前世三公主早就死了,惠妃再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脾气越发暴燥,压根不用皇后出手,惠妃是死在德妃手里的。
    这一世,若是大皇子能护着三公主,那就不一样了,德妃又不傻,岂会为了一个没有儿子的惠妃,让大皇子和自己离心呢。
    赵谆眼中的关切果然又多了几分,那天他一心只想着教训清远伯府,却没有顾及到佳卉,清远伯府死去的是个小女娃,而佳卉也是个小女娃。
    “是我的错”,赵谆转身冲着身后的一名随从说道,“阿其,你先去广济寺,替我和姑母说一声,我处理完案子,就去寺里,表妹同我一起,请姑母放心。”
    阿其领命而去,那边秦崴已经从尹捕头和骆仵作口中大致了解了案情,见赵谆吩咐完了,秦崴便走过来,把此案与陈举人的关系细细说了。
    赵谆道:“华大小姐连尸体都给你们找出来了,你们还耽误什么,磨磨蹭蹭的,既然尸体已经确认是陈娘子无误,那么老尹,让你的人先去一趟通州,那陈文朝既是举人了,那这籍贯不会有错,让人去查;再让人去把陈文朝抓来,让证人辨认。”
    尹捕头早就想去把陈举人抓过来了,可是陈举人是有功名的,他不能说抓就抓,可现在大皇子下令了,那他就不怕了。
    唉,所以说,自己还有什么不甘心呢,破案的是华大小姐,验尸的是骆仵作,这大功劳落不到他身上,他也不委屈啊。
    “等等,大殿下,尸体是尹捕头带人挖出来的,不是我的功劳。”华静瑶说道。
    尹捕头虎躯一震,华大小姐还义气了!
    赵谆一怔,声音和缓了不少,他在顺天府观政是来建立政绩,而不是来立威的,表妹说的这几句话,却是提醒了自己。
    “哦,原来如此,老尹,是我疏忽了,你们辛苦了。”赵谆诚意拳拳。
    尹捕头忙道:“卑职们不辛苦,不辛苦!”
    “嗯,待到此案破了,我给诸位请功!”皇帝尚未给诸皇子封王,因此,赵谆对外也只是称“我”,而不是孤或者小王。
    这也是皇子们最接地气的时候。
    华静瑶想到前世赵谆死于非命的结局,心里感慨万千。
    若是赵谆能护住三公主,那这一世,她就想方设法,保住赵谆的性命。
    三公主日后是要在宫里的,对于很多事,华静瑶都是有心无力,巩惠妃又不是个省心的,所以华静瑶也只能打其他人的主意了,比如赵谆,对了,还有其他几个小皇子。
    陈举人是有功名的,尹捕头亲自把他带到了香火胡同。
    早就有人给广济寺外做生意的小贩们报了信,这会子香火胡同早就挤得水泄不通。
    郝管事已经回去了,把有关这宅子的事全权交给了史乙,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无非就是顺天府想挖哪儿就挖哪儿,想用多久就用多久,只要别影响到钱府,怎么都行。
    史乙把郝管事的这番话转告了秦崴,秦家和钱家算是远亲,直到现在依然是通家之好,秦崴道:“郝明儿这厮倒是个头脑清楚的,明知道我会过来,唉,他既然这样说了,我又怎会不替他着想,回头见到钱侍郎时,会替他美言几句。”
    华静瑶眨巴着眼睛,总算是弄明白了,敢情那位郝管事眼看这宅子是别想再卖再租了,所以索性用这宅子,来换取东家的怜惜和恩典。
    史乙低声说道:“钱侍郎喜欢收集砚台,听说前阵子花一千多两买了一方砚台,还连呼便宜。”
    话外音,郝管事的这处宅子,连半块砚台都不够,钱侍郎知道他这么懂事,总会贴补贴补的。
    华静瑶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处地方开窍了,前世,她没有遇到过郝管事这样的人,所以她不知道有些事情还能这样处理。
    现在懂了,学起来!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大皇子要在这儿审案呢。”
    于是,不仅是香火胡同的,就连附近的百姓也闻讯赶来。
    赵谆在顺天府也没有亲自审过案子,顶多就是像上次一样,坐在屏风后面,听黎府尹审案。
    刚刚随从把外面百姓们的话告诉给他,赵谆怔怔发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如让人去请黎府尹?”赵谆问秦崴。
    秦崴是皇帝特意放在他身边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以秦崴的出身和学识,日后就是他的左膀右臂,皇帝让他把秦崴用起来,赵谆深深牢记,事事与秦崴商议。
    秦崴把手里的扇子摇得呼呼作响,不悦道:“殿下既然在这里,那这案子就是殿下接的,殿下接的案子,您让黎府尹怎么审?”
    第六十七章 桃木如意惊堂木
    赵谆神色一凛,正色道:“多谢阿牛提醒。”
    秦崴那张润白如玉的脸,陡然黑如锅底。
    他肖鼠,出生那年适逢南方水患北方地动,祖母孟老太君请人算过,十二生肖中唯牛最能给他增加气运,于是孟老太君把早就准备好的乳娘换成姓牛的,又给他准备了十几个属牛的小厮丫鬟,而且,还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阿牛。
    秦家的男丁,长到五岁就不再称呼乳名,改称少爷了,可是秦崴的乳名,却被秦家上上下下足足叫了十四年,直到他考上功名方才改口。
    也不知道赵谆是从哪里听说了秦崴的乳名,每当他想和秦崴套近乎的时候,都会称一声“阿牛”。
    尹捕头带着陈举人过来的时候,香火胡同外面已经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大皇子府的侍卫们在维持秩序,既要保护大皇子的安全,又要让民众们看到大皇子的英明神武,这是技术活儿。
    赵谆原本是准备在郝家的院子里审案的,毕竟看郝管事那样子,这处宅子是不准备再要了。
    可是隔壁的房东大娘给急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衙役告诉他的,说她家院子里找到了凶器,那里才是杀人现场。
    房东大娘先是一屁股坐到地上,捶胸捶地,刚刚哭了两声,就看到了那位通体富贵的小姑娘。
    “姑娘啊,你要救我,你要救我们一家子。”她一把揪住华静瑶的裙摆,鼻涕眼泪一起流。
    小狸上前一步,把房东大娘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房东大娘一声“非礼”还没喊出来,就被华静瑶打断了:“行了,我知道了,请大皇子到你家院子里审案,是不是?”
    房东大娘两眼冒光,这姑娘怎么这么好呢?
    “皇上是大龙,大皇子就是小龙,小妇人这院子以后就草蓬生灰了。”
    “闭嘴,那是蓬荜生辉,还有这大龙小龙的话,不许再说,皇上是真龙天子,大皇子是龙子凤孙。”史乙斥责。
    “对对,小妇人就是这意思,小妇人谢过姑娘。”
    真龙天子不就是大龙,龙子凤孙不就是小龙,这有区别吗?
    公堂设在房东大娘的那种独门独院里,尹捕头带着陈举人走进院子时,被史乙叫过来做为人证等待传唤的房东大娘,一眼就认出了陈举人。
    “对,就是他,那天我看到的人就是他,他穿的是件宝蓝色的袍子,杭绸的,还带着暗纹,那料子卖二两银子一匹呢。”
    “胡说八道,我不认识你,这里我也没有来过。”陈举人冷不丁地被一个粗壮妇人指指点点,脸色铁青。
    赵谆是第一次审案,手边也没有惊堂木,恰好有个在广济寺前卖避邪桃木的小贩回家来,他挑着担子,华静瑶眼尖,看到一只桃木如意,那如意雕得又粗又壮,还带着长长方方的底座,华静瑶给了小贩一块碎银子,把那只桃木如意买下来,给赵谆做了惊堂木。
    院门敞开,外面挤满看热闹的百姓,大皇子府的侍卫们代替衙役站在院中两侧,而院子正中,摆了张八仙桌,大皇子一脸肃穆端坐正中。
    啪的一声,他拍响桃木如意,大声道:“带嫌犯!”
    陈举人被两名衙役推搡着走过来,冲着赵谆抱拳躬身,道:“学生陈文朝,见过殿下。”
    然后跪下,再行君臣之礼。
    他是有功名的,在公堂上不用下跪,但是现在坐在上面的是皇子,他就必须跪下了。
    赵谆嗯了一声,道:“准你站着回话。”
    陈举人连忙谢过,垂手而立。
    赵谆问道:“你是通州人氏?在通州可有财产?”
    陈举人道:“学生确是通州人氏,在通州尚有田地和铺子。”
    赵谆问道:“你有几房妻妾,几个儿女?”
    陈举人面不改色,应对自如:“学生家中只有发妻柳氏一人,并无妾室,膝下两子,皆是发妻所出。”
    赵谆道:“既然如此,那从河南孟津千里寻夫来到京城的陈娘子,与寄居在广济寺的两个孩子,与你是何关系?”
    陈举人面露吃惊之色,忙道:“学生不知殿下所言何意,学生也不认识什么陈娘子,更是从未去过广济寺。”
    “是吗?那么这处宅院你也没有来过吗?”赵谆声音冰冷。
    陈举人想起方才进来时遇到的那个胖大妇人,心头一凛,在路上时打定的主意,这会儿有了变动。
    “学生确实曾经来过此处,学生的娘子素爱香料,学生听闻香火胡同里有专门给广济寺僧人做佛香的香坊,便前来求香,无奈没有找到,只好失望而归。”
    这时,外面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就是住在香火胡同的,自是全都知道隔壁那座发现死人的院子,确实是开香坊的人租下来的,以前也曾经有过来这里找那几个人定制香料的,那家香坊定制香料价钱极贵,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胡说,他说谎!”
    一个尖利的女声忽然响起,众人看过去,见房东大娘叉着腰,一副要吵架的架式。
    这个公堂太过简陋,没有前堂和后堂之分,做为证人的房东大娘,这会儿就在灶间里候着,灶间开着门,陈举人说的话一字不漏全都进了房东大娘的耳朵。
    “带证人!”赵谆重重拍响桃木如意。
    房东大娘雄纠纠气昂昂正要出来,耳边传来华静瑶的声音:“大娘,你只需说这院子是陈洪租的,还有那天你看到这个人的事就行了,别的不要说。”
    陈文朝是有备而来,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证人们多说话,否则一个不留神,就被陈文朝整出一个漏洞来,反被问到哑口无言。
    房东大娘这会子已经听那个今天找她租下这院子的人说了,这位姑娘是长公主的女儿,皇帝的外甥女,大皇子的亲表妹。
    我的天呐,这身份,是吧,自己这小院里杀过人又怎么样?那什么龙子凤孙来过,金枝玉叶也来过。
    “租下我这院子的叫陈洪,五百文钱租一个月,到今天是二十六天,就在三天前,我看到这院子的锁头打开了,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从这里出来,那人穿着宝蓝杭绸的袍子,那料子二两银子一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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