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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章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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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坐在一旁的雪梨和香梨悄悄交换了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明明是您让金吾卫把华三老爷带走的啊,要怪也要怪那两个金吾卫,跑那么快做甚?
    昭阳长公主独自在马车上生了一会儿闷气,有侍卫跑过来,说道:“回禀长公主,姑娘跟着大皇子去了江南春。”
    “江南春?”昭阳长公主蹙起眉头,“除了大皇子,还有什么人?”
    “回禀长公主,除了大皇子,还有秦府丞和骆仵作,巩家六少爷也跟着一起去了。”
    昭阳长公主老大不乐意,道:“你去对史甲说,就说本宫在彩衣坊等着她,让她吃完饭就过去。”
    “诺!”侍卫说完,转身离去。
    昭阳长公主翻个白眼:“来人!”
    又有两名侍卫跳了出来,恭身施礼。
    “你们去和彩衣坊说一声,本宫要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闺女立了大功,她这个当娘的想带着闺女去买买买,还要找个地方等着。
    都是华毓昆那个混蛋害的,若不是那个混蛋过来,她就能让人直接把闺女接过来了,怎么会让顺天府的那些人捷足先登。
    昭阳长公主怨念深重,华静瑶已经坐在江南春最贵的曲院风荷里。
    江南春的掌柜对东家佩服得五体投地,瞧瞧,若是东家没有让他把曲院风荷留出来,这会子大皇子驾到,可要往哪里安排?
    不是说江南春除了曲院风荷就没有其他雅间,而是曲院风荷是江南春一等一的,总不能让大皇子眼巴巴看着曲院风荷被人占了吧。
    这位是大皇子,皇帝的长子啊!
    巩六少爷气势汹汹跑过来,叫嚣着谁敢和他抢曲院风荷,可是看到曲院风荷里坐着的是大皇子和华大小姐,脸上的怒气立刻消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殿下,您说这事有多巧,昨天我恰好就在秦家别院里,华姑娘缺人手,您最了解我了,我一向见义勇为,听说华姑娘要查案子,我当然要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华姑娘,你可千万别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巩六少爷一脸真诚,他太有先见之明了,把张十二早早踢开,若是那小子在这里,肯定要和他抢风头。
    第一一四章 且听我细说从头
    “华姑娘,你喜欢破案是吧,真是巧极了,我也喜欢,我五岁那年,我娘丢了一串珠子,那串珠子是太后审的,你说她能不急吗?把府里挖地三尺,就差到顺天府报案了,你猜怎么着,最终这串珠子还是我给找到的,原来是我被娘养的那只猫叼到窝里了,你说我是不是破案的天才?我六岁的时候,我二哥揍我,我爬到假山上,你猜怎么着,我在假山上往向一看,正好看到我二哥的长随正在假山后头偷吃,偷吃的还是我娘屋里的丫鬟,我二哥的耳朵差点被我娘揪下来,再也顾不上揍我了,哈哈哈!”
    曲院风荷着实是宽敞,宽敞到能容下六名舞姬齐跳胡旋舞。
    不过今天没有胡旋舞,华大小姐在场,江南春的东家若是还敢让那露胳膊露肩膀的舞姬进来,那就是嫌命太长了。
    没有舞姬,也没有丝竹声,可是却有巩六少年那震破苍穹的笑语声。
    秦崴没脸看了,巩六今年不是十六就是十七,这是要从他小的时候说起吗?
    他别过脸去,却迎上了大皇子投过来的眼神。
    大皇子眉头动了动,瞥了秦崴一眼,昨天你把这二货也叫过去了?
    秦崴扬眉,摊了摊手,昨天他在别院里宴客,明明请的是张家的十一和十二,张十二的确是来了,可是张十一却换成了巩六。
    后来他让小厮悄悄去打听,这才知道是巩六死乞活咧要跟着一起来,张十一和巩六小时候打过架,巩六打爆了张十一的脑袋,直到现在,张十一看到巩六就脑袋疼,因此,巩六要来,张十一铁定是不会来的。
    昨天巩六去了秦家别院,又去了山水巷和凤阳书院,所以今天巩六就进了顺天府,又屁颠屁颠跟到了江南春。
    秦崴来气,大皇子这是怪到他头上了?他真比窦娥还要冤!
    大皇子看着在自家小表妹面前大献殷勤的巩六,越看越辣眼,小表妹养在深闺,偶尔露露脸,就让狼崽子给盯上了。
    大皇子从小表妹联想到了自己的亲妹子三公主,再过几年,京城里的那些狼崽子,又会盯上佳卉了吧,佳卉可没有瑶瑶这么机灵,万一被人骗了,那可如何是好?
    那边巩六少爷已经说到了七岁那年:“我七岁时,我爹让人送回一车好皮子,我挨个去闻,你猜怎么着,我硬是从皮子上闻到了石灰的味道!我娘嫌弃得不成,死活不肯拿那些皮子做衣裳。我爹听说以后,写信给我三哥,让我三哥替他收拾我,我在恭房里藏了一天。”
    听听,恭房都出来了。
    大皇子忍无可忍,宫里有个巩惠妃,现在这里又有个巩六少爷,他们赵家的人该他们欠他们的,宫里宫外不得安宁。
    “表妹,你不是想要向骆仵作请教吗?骆炯,快问问我表妹要向你请教什么?”大皇子的声音宛若七月里的一股凉风,硬生生压下了巩六那如火如荼的童年往事。
    华静瑶正听得入神,别说,她还挺喜欢听巩六说话的。
    前世在衙门里,每天都要和那些衙役们一起喝喝小酒吹吹牛,就是在宫里时,她身后一众小内侍小宫女们的大姐头,唯一的乐趣就是听人吹牛了。
    反倒是重生回来,她想找个能吹牛的侃大山,真比登天都难。
    巩六一定是猴子派来的!
    不过,大皇子提醒了她,哎哟,她差点忘了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骆仵作,我还真有问题想要请教你。”华静瑶索性走过去,坐到骆仵作旁边。
    巩六正说到兴头上,一回神华大小姐竟然去找骆炯那胖子了。
    巩六拧着眉毛,同为勋贵子弟,他从小就认识骆炯。骆炯和秦崴差不多大,和他们玩不到一起,他之所以对骆炯记忆深刻,是因为骆炯身上总有一股子味道。
    以前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味儿,从昨天开始,他知道了。
    丫的,那是尸体的味道!
    算了,念在骆炯臭气熏天的份上,就不跟着华大小姐坐过去了。
    巩六招招手,一名亲随跑过来。
    “你去把那个啥啥,就是我娘买香露的那家铺子里,把每种香露各买上十瓶八瓶,全都送到梧桐胡同。”巩六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他可不想被人听到,学着他去给华大小姐买香露。
    那边华静瑶正在向骆仵作虚心请教。
    “骆仵作,我一直想不明白,张若溪这般聪明的人,为何生下的孩子要么天残,要么地缺,就连张七姑娘也不灵光,这是巧合吗?”
    巩六立刻来了精神,是啊,他也想不明白,华大小姐是问到他的心槛里去了。
    “对啊,老骆,你说说看,该不会是那张四太太真的偷人了吧,否则连生三个都有毛病?再或者是张若溪坏事做得太多,老天爷对他的报应?”巩六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萦绕在很多人的心头,就连大皇子和秦崴也不由看向这边,聚心会神地听他们说话。
    “咦,华姑娘为何有此一问,莫非令尊没有告诉你?”骆仵作有些不解。
    华静瑶错愕:“我爹?他知道吗?他既不是大夫,又不是仵作,他是如何知道的?他没有告诉过我,不过我也没有请教过他。”
    骆仵作点点头,道:“原来是华姑娘没有向令尊请教,这就难怪了。今日在顺天府,我和令尊都在堂下候着,听到刘伯的供词,我便也有同样的疑惑,并且不由自主说了出来。令尊听到后,便向我解释,张若溪之所以三个儿女皆有残疾,那是因为他与太太是表亲,血缘太过接近,这才会有此劫数。”
    “啊?”曲院风荷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发出疑问。
    这怎么可能呢,张若溪与张四太太的确是表亲,可这明明是亲上加亲的美事,如何会遭到报应?
    大皇子禁不住问道:“张若溪与张四太太乃是姨表亲,不在五服之中,二人并非同姓同族,又怎能算是血缘接近呢?再说,各家各户如张家这般婚配的不计其数,为何别人家里没有这种事?”
    第一一五章 小狸去哪儿了
    大皇子的疑问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谁家没有表亲联姻的事啊。比如皇室和永国公府沈家,比如秦家和金陵陆家,这都是多少代的姻亲,七拐八弯都是亲戚。
    华静瑶歪着头想了想,自言自语:“可是也没听说哪家生出过天残地缺啊?”
    骆仵作怔了怔,忽然一拍大腿,喜道:“对,就是这么回事!”
    所有人被骆仵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起来了,骆仵作的外家是真定卫家,卫家的老太君好象就是他们骆家的老姑太太,这么说来,骆仵作也是表亲联姻的产物啊!
    看他如此兴奋,一定是想到了他自己,所以,华三老爷的推论还是站不住的啊。
    忽然察觉到那一道道看过来的目光,骆仵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对于华三老爷说的这个原因,他其实也是似懂非懂。虽然心存疑惑,可是隐隐地却又感觉华三老爷说的有道理。
    因此,从顺天府往江南春来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可是华大小姐的那句“没听说哪家生出过天残地缺”,却让他豁然开朗。
    “华大小姐说的对,咱们的确没有听说过哪家生出过天残地缺,可是若非华大小姐发现那只猫,找到了张四太太的尸体,我们在座的诸位,是否也不会知道张若溪夫妇先后生下过三个有缺陷的孩子呢?”
    骆仵作环顾四周,他先看向华静瑶,小姑娘双眉舒展,嘴角勾起,再看巩六,正张着嘴巴,一脸茫然。
    骆仵作释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这真的不是他偏心啊。
    大皇子和秦崴心下了然,并非是那些人家没有生出过有残疾的孩子,而是这些孩子要么生下来就被弄死了,要么就如张七姑娘一样,藏得严严实实,外人压根就不知道。
    骆仵作叹了口气,道:“不仅是有残疾的孩子,还有些生下来便体弱多病的,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生下来就死的,或者生下便体弱的,谁家没有几个?
    大皇子和秦崴不约而同想到了自己家里那些夭折的孩子,巩六却看着骆仵作双眼发光:“老骆,你家那个据说生下来就有佛缘送到庵堂里的妹子,也是个天残地缺吧,哎哟,你家瞒得可真严实,这么多年都没让人发现。”
    骆仵作那些开花馒头似的胖脸,攸的变得铁青。
    “巩六,你再敢拿我妹子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去告诉你大伯。”巩六的大伯父便是飞鱼卫指挥使巩清,文武百官眼中的活阎王。
    当然,他也是巩六眼里的活阎王,巩六虽然怕他爹,可是他爹远在榆林卫,鞭长莫及,在京城,他最怕的人就是他的大伯父巩清。
    骆仵作素来是个和蔼可亲的性子,巩六又比他小了好几岁,若不是把他惹毛了,他万万不会对个毛孩子不留情面。
    巩六虽然愣,可是却也不傻,他挑起一条眉头,四下看了看,一本正经地说道:“咦,这是哪里?我走错屋子了。”
    说完,居然站起来走了!
    见他出去了,秦崴劝道:“老骆,消消气,别和他一般见识,樱姐儿的事,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骆仵作挥挥手,脸色重又恢复如初,笑道:“无妨,我就是吓吓那小子而已,不过,昨天我倒是真的见到巩指挥使了。”
    这时,雅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巩六没事人似的走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哎哟,大殿下,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还有秦大哥、骆大哥,幸会幸会,好久不见,这位是华大小姐吧,久仰芳名,今日一见,惊为天人!”
    众人面面相觑,无语啊!
    华静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巩六这家伙,真的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吧。
    不过,骆英俊的妹妹,又是怎么回事呢?
    华静瑶把前世她看过的十部《骆英俊奇案录》一一回想,书里的第一个案子里,都会有一位绝代佳人爱上骆英俊,可是骆英俊挥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绝代佳人虽然多,可是骆英俊没有妹妹,堂妹从妹表妹义妹也没有。
    虽是大皇子请客,可是来的人里只有巩六一个外人,因此也就没有太多讲究,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估摸着酒席进行得差不多了,史甲进来,对华静瑶说道:“姑娘,长公主在彩衣坊等着姑娘,姑娘这边酒席散了就过去吧。”
    彩衣坊是京城里衣裳最好也最贵的成衣铺子,华静瑶对衣著打扮并不在意,可是她却爱逛街,姑娘家爱逛的地方,她全都喜欢!
    “好啊。”
    华静瑶起身向大皇子告辞,大皇子微笑,道:“表妹替我向姑母道歉吧,打扰她逛街了,对了,我让人送你过去吧。”
    “那倒不用,有甲乙丙丁和小狸呢。”华静瑶说到这里,眉头微微蹙了蹙,她好像好半天没有见到小狸了。
    巩六立刻自告奋勇:“巧了,我娘让我到彩衣坊给她买衣裳,正好顺路,我送华大小姐过去吧。”
    江南春到彩衣坊,只隔着一条街,离得非常近,大皇子原本并不担心,可是听了巩六的话,他却开始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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