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肯定和许橙有关。
    宁姐可不是一般的人，经营恋香楼多年，狡猾精明，唯利是图，这样的人许橙也能收买？
    忽然之间，她就觉得自己格外可笑、可悲……
    她拿什么跟许橙比？
    她竟然还妄想着跑到督军面前指责许橙是个心机婊，督军压根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他满心满眼都在许橙身上。
    许橙……
    她嘴里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明明她那么可恶，可她却没有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狠狠踩一脚，反而让人给她送了一碗暖暖的姜汤驱寒……
    让她对她恨都恨不起来。
    大概这就是她的本事吧！
    这样的手段，自己穷其一生都比不上……
    她没有喝姜汤，她的心已经彻底凉了，喝什么都不管用了。
    沈香娣就这样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恋香楼，一路跌跌撞撞的朝督军府走去，如同行尸走肉，自动屏蔽了周遭的一切声音和异样眼光。
    第1598章 莫不是中邪了？
    回到督军府内的香姨太就一病不起了，连续几日高烧不退，丫鬟石榴和柚子急得不行，好几次都想去告诉督军，却被香姨太拦住了。
    “别去。”
    她声音虽然虚弱，却很坚定。
    因为沈香娣心里清楚，就算督军知道了又如何？肯定不会来看望自己，到时候只会衬托得自己更惨，还会招来一些非议……
    与其这样，还不如别让他知道，好歹也给自己保留了几分颜面。
    石榴和柚子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方面她们觉得主子病得这么重，不告诉督军好像说不过去，一方面又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
    有些进退两难。
    石榴一向心直口快，“主子，您都连着烧好几天了，正是虚弱的时候，若督军前来，必定……”
    “不会的。”
    即便石榴去告诉督军自己生病发烧，督军也不会来的，只会是自取其辱！
    从恋香楼出来，她一路浑浑噩噩，本想直接走回督军府算了，可后来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叫了个黄包车，车夫问她去哪的时候，她恍惚了一下，潜意识的不想回到督军府，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可她又能去哪？
    这广宁城之大，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石榴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怎么不会？督军一向最疼爱主子您的，他要是知道主子连日高烧，一定会格外心疼的。”
    听到这里的沈香娣忽然笑了，她笑得有些用力，苍白的脸色配上她此刻的笑容，无比的苍凉……还有几分说不出狰狞。
    石榴似有些吓到了，“主……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沈香娣笑过之后只觉得浑身似虚脱了一般无力，她也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会。
    “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石榴和柚子互相看了一眼，俩人心里头同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香姨太回来的那天她们就听到有人说姨太太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失魂落魄的，从黄包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整个人狼狈不堪……
    之后姨太太便病倒了。
    她俩本来也没多想，可府内也不知道谁说了句“香姨太莫不是中邪了吧！”，这话渐渐就传开了。
    此刻，俩人见到香姨太如此诡异的笑容，心中的狐疑更甚了，就差真的以为香姨太是中邪了。
    “等一下！”
    石榴和柚子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了，俩人诧异的回头，“姨太太，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
    沈香娣问了句让她俩格外纳闷的话，“离恋香楼的花魁大选还有几天？”
    石榴和柚子再次对视了一眼，几乎确定了心中的疑问，不然好端端的怎么问起恋香楼的花魁大选？她们怎么会知道这些啊！
    俩人同时摇头，“不清楚。”
    沈香娣闻言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出去吧！”
    她关心这个干吗？
    关心了又有何用？
    ……
    到了院子里，石榴就忍不住了，“你说香姨太该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吧？”
    柚子拧着眉脸上写满了迷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显然对此还存在着一些疑惑，“石榴姐，香姨太那天出门不是去给督军送汤吗？回来的时候手上没有拿保温盒说明督军收了啊！可她怎么失魂落魄的？而且还连续烧了好几天，我都吓坏了！偏偏她又不让我们告诉督军，这是怎么回事呢？”
    石榴沉吟了片刻总结道：“香姨太那天出去肯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或者是撞见督军……做了什么吓到了？”
    俩人联想到香姨太提起督军时的表情，情不自禁的想到一块了，“杀人？”
    说出这两个字后，石榴和柚子俱是震惊不已，如果真是这样，好像就完全对得上了。
    原来香姨太不是中邪了，而是受了刺激！而且还跟督军有关！所以她才不想让督军知道自己生病了。
    柚子顿时有些害怕了，“那我们要不要向督军禀报香姨太生病的事情啊！”
    石榴心里也有了惶恐，“先别说吧！府内人多口杂，香姨太生病的事情也瞒不住，总会传到督军耳朵里的，咱们静观其变就好了。”
    柚子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嗯。”
    ……
    恋香楼的花魁大选一天比一天接近，许橙天天忙得像个陀螺，除了排演节目之外，还让宁姐给她弄了一个相机，选了五位气质不同的姑娘拍了一张合照，拍完合照还各拍了一张单人照。
    俗称宣传照。
    虽说是拍照，但这拍照之前的讲究特别多，穿什么衣服要许橙说了算，包括发型和妆容，全都由她一一指导，每个人拍照的环境和姿势也不一样，全部都要按她说的做。
    更让大家疑惑的是，还找了好几个小厮拿着白板挡在周围，说是什么挡光。
    分明就是折腾人吧！
    除了百合之外，以海棠为首的其他四位姑娘都颇有怨言，觉得许橙是变相折磨她们。
    然而，可等照片出来后，一个个都惊呆了，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就连宁姐看过洗出来的照片后，都震惊得久久发不出声音，这拍得也太好了吧！
    她都不知道她们楼里的姑娘竟然美得如此有特色。
    合照上的五位姑娘虽然是一派和谐的站在一起，但眼神各藏玄机，一眼看过去只有四个字：争奇斗艳。
    跟合照完全不一样的是每个人的单人照。
    头戴花环的百合穿着最简单的白色棉布裙，微侧着身子赤足在林间跳舞，手臂纤细，脖颈如同天鹅的颈项，薄薄的日光自头顶的光影投射下来，衬得她肌肤白如陶瓷。
    俨然就是一落入凡间的精灵，美不胜收！
    穿着酒红色丝绸睡袍的海棠翘着二郎腿侧身坐在皮质单人沙发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雪茄，没有任何诱惑勾人的表情，只需微敞在外的锁骨和夺目的红唇，便让人觉得这个性感女郎美艳不可方物。
    就连海棠自己看了都呆住了，这是她？
    明明之前她各种看许橙不爽，这次拍照也是很不配合，她居然将自己拍得这么美？
    第1599章 放大招
    面对大家的夸赞，许橙倒没有多得意，摄影才是她真正的专业啊！虽然这个年代的相机不如后来的先进，但她还挺喜欢这种胶片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有一种不一样的质感。
    也不需要用电脑修片，反而更真实。同样也对摄影技术的要求更高。
    看来，她真的迫切需要买一个相机了。
    ……
    说起广宁城内这几天的新鲜事，莫过于恋香楼的花魁大选，街头巷尾都有人在议论。
    “你们看了前两天的报纸吗？恋香楼搞了个五美争奇斗艳的嘘头，还放出话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招，勾得我这心里跟百爪挠心似的痒痒……”
    “还别说，那五美的合照拍得真带劲！也不知道这次谁能夺得花魁的位置。”
    “那肯定是海棠啊！海棠那小眼神多妖媚！穿着旗袍跳舞的模样把我魂都要勾走了。”
    “我倒更看好百合，又冷又纯，跟仙女似的。”
    “能有什么大招啊！我觉得她们都不如百乐门的露丝姑娘漂亮，那腰和胯扭得……我口水都出来了。”
    “年年恋香楼和百乐门都要搞出一些嘘头，也不知道今年是真的有大招还是假的。”
    ……
    在报纸的宣传下，广宁城内有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了恋香楼今年的花魁大选与众不同，有人看好，就有人不看好，众说纷纭，意见不一。
    许橙倒觉得这些并不重要，用后世的话来说，有热度有讨论就行，只要议论的人多，还怕没人来看吗？
    有人看，就会有人到处去说，自然而然就宣扬开了。
    这个时代没有彩排一说，但许橙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坚持看了一遍百合的舞蹈和另外五个新人的歌曲表演，总的来说，他是很满意的。
    具体成果如何，就要靠观众来检验了。
    ……
    恋香楼的花魁大选在广宁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自然逃不过裴西宴的耳朵。
    此刻，他面前的桌上正摆放着印着五美合照的那份报纸，陈副官正在报告自己查到的消息，“督军，我核实过了，这张照片是许小姐拍的，还有在报纸上宣传的主意也是许小姐提出来的……”
    陈副官的音量拿捏得刚好，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自从那天督军离开恋香楼，便让自己时刻关注那边的动态。
    准确来说，是关注许小姐的每一个动向，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自己都吃惊不已，许小姐真是每天都能给人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