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橙缓缓抬头，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今晚的节目你到底喜欢哪个啊？”
    裴西宴私心里肯定更喜欢许橙特意让别人唱给他听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但嘴上是不会承认的，“舞蹈‘十面埋伏’。”
    许橙打了个响指，“就知道你肯定喜欢这支舞！我盲猜今晚的花魁应该就是百合。”
    裴西宴：“为什么我会喜欢‘十面埋伏’这支舞？”
    许橙没有思索的回道：“你是军人啊！肯定喜欢这种大气磅礴、激昂振奋的音乐，多燃多带感啊！”
    裴西宴确实很喜欢，12号的舞蹈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和他以前看过的所有舞蹈都不一样，另类又特别！
    然而，他更欢喜的是许橙竟然懂他。
    所以，这支舞也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想到这里，裴西宴的眉心不自觉的舒展开，心情喜悦，“是的。”
    他很喜欢。
    许橙见他承认，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呵！果然看上百合了！
    十一开着车子不疾不徐的朝督军府行驶，离灯火通明又热闹的恋香楼越来越远。
    此刻。
    恋香楼内，宁姐正在为大家揭晓票选的结果，她激动不已的大声宣布，“恭喜今晚票数最高的12号！恭喜我们家百合夺得今年花魁！谢谢大家的捧场！夺魁后的规则和往年还是一样，竞拍价高者可以和百合共舞一曲。”
    “除了跳舞还有别的项目吗？”人群中不知道谁痞里痞气的喊了一句。
    “我们百合的泡茶手艺也是一绝，有兴趣的贵客们也可以来尝尝。”宁姐笑呵呵的打圆场。
    恋香楼虽然是ji楼，但里面的姑娘也分卖身的和不卖身的，事先都会先对客人言明，所以客人们也是按照自己的需求来点姑娘。
    点了只卖艺的就不能强行要求人家卖身，除非人家姑娘自愿，这是恋香楼的规矩，常来的客人们基本都知道，所以宁姐打圆场后就没什么人闹了，偶有写不满的也被其他人的声音给淹没了。
    “除了花魁之外，今晚票数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分别是6号的桔梗、含笑、迎春、石竹、甘蓝和1号的海棠，她们分别是亚军和季军。同样的，竞拍第二名可以和亚军共舞……”
    宁姐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抢白了，“亚军有五位，那第二名岂不是爽翻了，一下子和五个女人跳舞？”
    此人粗鄙的话立即引来了满堂哄笑声。
    宁姐依然面带微笑，“当然，这次咱们的亚军是五个姑娘共同完成的，所以荣誉属于她们五个人。”
    ……
    得了第三名的海棠心里窝火得不行，百合的舞她看了，确实跳得比自己好，她的舞蹈和音乐融合得非常好，比自己以往看她跳的每一次都要好！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握拳，甚至于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当初许橙教的是自己，那今晚大出风头夺得花魁的人肯定是自己……
    她心里满满的不甘心。
    所以听说桔梗、含笑她们五个人的票数在自己前面时，她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明明之前夺魁热门是自己，结果今晚自己连个亚军都没拿到。
    最开心的莫过于桔梗、含笑、迎春、石竹和甘蓝五个新人了，她们真的赌对了！
    当时她们五个被许橙选中要唱歌时，大家心中都是一片迷茫，开始还特别不配合，表现得很消极怠工，后来是许橙将她们狠狠的骂了一顿。
    “你们是想当一辈子的新人吗？一直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被人指派到东指派到西，有客人看中就挑到房间去任意欺侮？你们想过的是这种生活？”
    “……”
    被戳中痛处的五个女孩没人吱声，像是陷入了一种恐惧中。
    许橙继续骂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被卖到恋香楼来的，都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了，但你们忘了很重要的一点，活着就是希望！在我选中你们几个之前，或许你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也不敢说我教给你们的东西一定能让你们掌控住自己的命运，但有机会试一试的时候为什么不努力尝试一下呢？成功就是一片光明的前景，失败最坏也不过就是现在这样吧？有什么好怕的？”
    “就你们现在这个态度，活该你们一辈子被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很难，但也不是毫无出路啊！恋香楼里面的姑娘也不是全都必须卖身，还是有姑娘可以选择只卖艺，未来要走哪一条路都牢牢的掌控在你们自己的手里，不去努力天上是不可能掉馅饼的。”
    许橙一口气说了很多，她也是真心的想帮助她们，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桔梗被骂得脸都红了，怯怯的开口，“我想试试。”
    如果有选择的机会，谁又愿意被人选择呢？
    在桔梗开口后，其他四个女孩也陆陆续续开口了。
    许橙知道自己的毒鸡汤起作用了，便和她们五个来了约法三章，就是她教的任何东西都必须保密，在花魁大选之前，不能告诉楼里的任何人，包括宁姐也不能说。
    否则，被她发现就要被踢出组合。
    除了迎春偷偷告诉了自己背后的靠山程元白之外，其他四人倒是做到了守口如瓶。
    第1608章 漂亮的翻身仗
    桔梗她们五个的这场翻身仗打得很漂亮，获得亚军后，不光楼里面的新人看她们的眼神满是羡慕，就连最可能得花魁的海棠也是一脸的不甘和羡慕。
    和迎春同期来楼里的金兰等新人更是羡慕得只有嫉妒的份，当初她们说的风凉话有多么的难听，如今脸被打得就有多疼。
    当初还嘲讽人家呢！如今人家都拿亚军了，经过今晚之后，她们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肯定会火遍广宁城。
    宁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一晚上嘴巴就没有合拢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夺得花魁的百合也终于有了可以和宁姐谈判的筹码，许橙说得对，自己的人生就应该自己去努力争取，不管成不成功，没有遗憾就好。
    她刚才很享受舞台，也跳了这些年来最喜欢的一支舞蹈，她自认为自己发挥得不错，没有任何遗憾了。
    得到花魁的那一刻也没有太大的惊喜，她现在更想感谢的人是许橙，没有她就没有今晚的自己，可她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许橙，不知道她这会去了哪里。
    同样在找许橙的还有宁姐，经过今晚之后，她愈发觉得许橙是个宝，必须和她打好关系才行，有她帮自己，日后百乐门都要靠边站！
    她找人问了问，才知道许橙已经被裴督军带走了，连个话都没能留下来。
    她心里叹息了一声，愈发觉得许橙是老天爷派来帮她的，就是这日后想见她一面估计有点难喽！
    彼时，二楼雅间内的程元白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裴督军所在的包间有任何动静，包括竞拍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声音，他难免有些坐不住了。
    他看完百合的舞蹈后惊为天人，恨不得今晚就带走她，而一向好美色的裴督军竟然无动于衷？
    这也太不合乎情理了！
    竞拍的时候，程元白故意落了个第二名，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三个和他并列第二，四个第二名，却有五个姑娘，自然就分不匀了。
    就在大家争执不休期间，宁姐拍板决定除了桔梗之外，其他四位姑娘每人挑一位共舞，而他们跳舞的时候就由桔梗独唱一遍《月亮代表我的心》。
    有人提出异议，“不是说第二名可以和她们五位分别共舞吗？诳了我们出钱却不兑现承诺？”
    有人附议，“是啊！早知道只能挑一位姑娘共舞我争这个第二名干嘛？”
    程元白倒是无所谓，他主要是借此机会和迎春跳舞向她打探关于许橙的消息。
    宁姐见劝说不行，也只能妥协了，谁要这四位公子哥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呢！得罪其中任意一个她恋香楼都要少几百两银子的收入。
    何必跟钱过不去？
    音乐响起，程元白拥着迎春滑入舞池，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迎春心口小鹿乱撞，察觉到四少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腰间，温厚有力，而握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更是让她手心微微出汗……
    她都不敢抬头看四少的眼睛，离得这么近，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男人味。
    于她来说，就很知足了。
    她只恨不得这首曲子能一直不停，四少能拥着自己一直这么跳下去……
    “除了这首歌和舞蹈，许橙还教了你们什么别的吗？”
    程元白温润的声音自耳边传来，音量刚好只有俩人能听见，迎春不敢摇头，只能低声音回道：“没有。”
    其实，她打心眼里是敬佩许小姐的，也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可若没有程四少的帮忙，她早就被村里的恶霸老男人强了身子，如今娘亲带着弟弟妹妹都搬到了城里，再也不会受那恶霸的欺辱了。
    这份恩情，她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四少是她的大恩人，所以他交代自己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会做到，包括背叛许橙。
    她也不想被裴督军看中当什么姨太太，她宁愿……一辈子偷偷喜欢四少。
    程元白闻言皱了皱眉，“打听到许橙为什么会住在这恋香楼内吗？”
    迎春抿着唇，“没有。”
    她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自责，都怪她没用，她连四少要查的事情都查不到。
    程元白：“她有说会住多久吗？”
    迎春：“没有，许小姐平时除了教我们唱歌和跳舞，多的什么话也不说，我试探性的问过一次，她只说不知道，就转移话题了。”
    程元白眉头皱得更紧了，许橙这个女人……真是让他好奇得紧啊！
    不光牙尖嘴利，还会唱歌跳舞？
    难不成她也是个戏子出身？
    迎春偷偷抬眼觑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天他仿若从天而降来救自己的情景，剑眉星目，一身帅气的条纹西装，如画上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哥……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忘不掉了。
    唯有此刻，盼着时间停止。
    可一曲再长，也会有结束的时候。
    程元白完全没有注意到迎春眼底的情意，结束后就匆匆离开了，也没有要求和其他四位姑娘跳舞，他此刻的一颗心都在许橙身上，只想见见这位不断给他惊喜的女人。
    ……
    回到督军府的许橙就被裴西宴支使着去厨房给他做夜宵了，说什么晚上没吃饱，饿了……
    许橙顿时想骂人，督军府又不是没有厨子，为什么要她去做夜宵啊！
    结果某男黑眸凉飕飕的看着她，“要么去做夜宵，要么……”
    裴西宴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却瞟向床的方向，暗示意味很明显。
    许橙陡然一个激灵，想到男人说饿可能有两种含义，一种是肚子饿了，一种是……某个部位素久了。
    她瞥了一眼坐在那喝茶的某男，不大相信第二种可能，府内六位姨太太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貌，他只怕晚上都宿不过来吧！
    想呕……
    她果断选了第一种，转身去了厨房，这个点厨房的食材已经不多了，连肉沫都没找到，她只能做了个最简单的番茄鸡蛋青菜拌面。
    炒锅先放油翻炒剁碎的番茄和鸡蛋，另一口锅煮面和青菜，刚煮熟就关火捞出来，再浇上热乎乎的番茄鸡蛋，浓郁的香味勾得她肚子都开始“咕咕咕”的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