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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后前一天狗皇帝失忆了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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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祖母吃惊地看过来,她发现花妩挨了家法,竟然没有哭一声,眼泪都没掉,花妩咬着牙,追问道:“我打了花邱明,太|祖母也打了我,那我的狗呢?”
    看她一副死不悔改的态度,太|祖母气得手指发抖,怒道:“拿去扔了!”
    大舅舅打着圆场劝道:“她年纪还小,喜欢猫儿狗儿也是正常,祖母何必与小孩子置气?倒气坏了身子,如今罚也罚了,想必五儿知道教训了,就叫她养着罢。”
    太|祖母极力反对,声音高亢道:“不行!不能由着她,把她的心都惯野了,看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就这样,花妩失去了她的小狗,她被关进房间里,躲在门后大哭了一场,再往后,她就很少哭了,大约是小时候哭多了的缘故。
    由此,她渐渐懂得一个道理,如果没有人心疼,那么眼泪就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加软弱可欺。
    花妩被禁足后的第二日,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周璟。
    花妩趴在绣楼的二层小窗边,低头看了一圈,四下无人,便对墙外的少年道:“嗳……”
    少年立刻抬起头望过来,花妩托着腮道:“你又迷路了?”
    不怪她这么问,这周璟大概脑子有些不好使,忘性很大,明明他也是常来花府作客的,但经常迷路,专门跑到一些犄角旮旯的偏僻地方去,花妩总能碰见他。
    花妩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对他道:“花厅在那边,你顺着路一直走,左转就能看见大路了。”
    周璟没动,仰着头问她:“你怎么样了?”
    花妩垂着眼皮子,懒懒道:“挨了一顿打,禁足一个月。”
    她顿了顿,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把花邱明的牙打掉,只踹了他一脚,不合算。”
    周璟紧走了几步,问道:“疼么?”
    花妩刚想说当然疼了,但是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是花想容的哥哥,遂把话咽回去,没好气道:“不疼,我好着呢,再来一次都不怕!”
    周璟欲言又止,花妩不想和他说话了,站直身子,把窗户用力关上,周璟似乎说了一句话,她没听清楚,想问一问,又觉得没必要。
    那是花想容的哥哥,跟她没什么干系。
    正这么想着,窗户外传来轻轻的咔哒声,像是被小石子打中了,花妩走过去推开窗,看见周璟还站在墙边,手里拿着一粒小石子儿,她不高兴地道:“你怎么还没走?”
    周璟却问她:“吃糖吗?”
    花妩本能地警惕:“为什么要给我糖?”
    周璟想了想,道:“多谢你刚刚给我指路。”
    花妩撇撇嘴:“不客气,慢走不送。”
    周璟道:“是金丝虎眼糖,吃不吃?”
    他不等花妩拒绝,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荷包来,退了几步,抬手往这边用力一掷,那小荷包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咻地穿过花妩的头顶,飞进屋子里。
    金丝虎眼糖确实好吃,色泽金黄,像一块通透的琥珀,里面还凝着一朵花,吃起来甜丝丝的,花妩觉得周璟人其实挺好的,可惜就是花想容的哥哥。
    她趴在窗边吃糖,右侧的腮帮子鼓起来,眼睛一转,对周璟甜甜唤道:“璟哥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周璟一怔:“你……你说。”
    天边滚落了一片红霞,夕阳金灿灿的,花妩微微眯起眼,看见少年的耳根被阳光映得泛起微红,她诚恳地道:“我的小狗被他们扔了,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周璟没拒绝她的请求,花妩支着下巴,把嘴里的糖咬碎了,嚼得嘎吱嘎吱响,望见少年的清瘦身影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她想,是花想容的哥哥又怎么样?抢过来就是她的了。
    事实证明,花妩向周璟求助是正确的决定,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把小狗找了回来。
    他还给狗包扎了受伤的后腿,告诉花妩道:“太医说狗太小了,治不好,以后可能会瘸。”
    花妩有些难过,又打起精神来,道:“绒绒先放在你那里,好不好?”
    周璟答应了,花妩笑起来,盈盈地道:“多谢璟哥哥,璟哥哥真好。”
    花妩去求太|祖母,跪在地上十分诚恳地认了错,又向她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乖乖听话,认清自己的身份,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也不再和哥哥姐姐们起争执了,她一边说,一边红着眼眶,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倒真有几分悔过的意思。
    如此足足求了两天,太|祖母才终于缓了口风,允许她养着那只狗,但她得去给花邱明赔罪道歉,以后不许再犯。
    花妩去见了花邱明,态度十分诚挚地向他道歉,花邱明只摆了摆手,含糊几声,花妩这才发现他竟是没了门牙,说话漏风,故而不肯开口,虽然不知他是怎么弄的,但是花妩心中倒是畅快了几分。
    失而复得的那一日,花妩紧紧抱着她的小狗,终是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打湿了小狗儿柔软的绒毛,小狗似乎知道她心里难过,抬起头舔了舔她的脸颊,呜呜叫着安抚她。
    周璟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道:“你怎么哭了?”
    花妩擦了一把眼泪,扬起灿烂的笑来:“我是高兴的呀!”
    ……
    花妩是被推醒的,醒过来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睁开双眼,却见眼前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却原来不知何时流了泪。
    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视线开始逐渐变得清晰,烛火微明,周璟好看的剑眉皱起,低头看着她,道:“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
    花妩揉了揉眼,轻轻嗯了一声,她将手背覆在眼睛上,听周璟问她:“梦到什么了?”
    花妩想了一下,轻描淡写道:“不太记得了,似乎有很多吃人的鬼怪,一直追着臣妾跑。”
    天色未明,远处传来更漏之声,才至三更,距离天亮还有许久,周璟见她额上仍有微汗,显是被魇着了,遂道:“朕在这里,你睡吧。”
    花妩阖上眼,口中问道:“做皇帝是不是很好?天下之主,九五至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周璟不防她说起这个,道:“亦有身不由己之时。”
    花妩翻个身,面朝着他,看他线条流畅的侧脸,道:“世上无人敢欺你,迫你,掌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闻言,周璟略略转过头,声音淡淡的:“怎么会没有?”
    帐内光线昏暗,微弱的烛光自帘子隙间透进来,细细的一线,落在他的眉骨处,衬得那双眸子愈发幽若深潭,他道:“但凡是人,都有软肋。”
    花妩好奇道:“那皇上的软肋是什么?”
    周璟微微抿唇,没有言语,花妩也不追问,只轻轻一笑,道:“臣妾还是觉得做皇帝很好。”
    周璟闭上眼,听花妩继续道:“可见权势是个好东西,将它拿在手里,便再也无人敢轻易造次。”
    他感觉到花妩凑近了些,呵气如兰,微热的呼吸吐在耳廓侧,她小声道:“皇上,臣妾不想做皇后了。”
    周璟睁开眼,微讶地看着她,之前不是很想要皇后之位么?怎么如今又不愿意了?
    花妩弯起眼睛,笑得温吞:“臣妾今日见太后娘娘威风得很,她一生气,就连皇上也要想法子哄她,陪她去看法会。”
    周璟:……
    他拧着眉,表情有些郁卒无语,冷声提醒道:“先帝已驾崩快一年了,你没有机会了。”
    说完,便一手将她翻过去,按在臂弯里,语气有那么几分气急败坏地道:“睡觉,再胡说八道,朕就要你好看!”
    花妩哧哧地笑,阖上了眼睛,张口还欲说什么,就被一只手给捂住了,周璟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闭嘴,睡觉。”
    花妩便撅起嘴,在他手心亲了一口,发出叭的轻响,果不其然,那只手闪电般地松开:“你——”
    花妩声音懒懒地道:“皇上,夜深了,该睡觉了,不要打扰臣妾。”
    说完便开始假寐,空气安静了稍许,一只手伸过来替她拉了拉被角,花妩心中生出几分安稳,竟真的再次睡过去了。
    可到了破晓时分,她又被噩梦惊醒过来,冷汗涔涔,周璟觉浅,察觉到动静也跟着醒了,皱着眉道:“又做噩梦了?”
    花妩心说邪门了,难不成那劳什子的妙法莲花经真的有用?
    周璟欲起身唤人,花妩却拉住他,道:“无妨,一会天就亮了,不必折腾。”
    折腾了也没用,睡不着就是睡不着,花妩见周璟仍旧皱眉,想起了什么,忽而笑道:“皇上会唱哄睡的小曲儿吗?”
    周璟:……
    他隐约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就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有人也这样问过他:会唱哄睡的小曲儿吗?
    他静默片刻,道:“不会。”
    但见花妩眼中露出几分失望的意味,他想了想,又认真道:“不过朕可以背诗念赋给你听。”
    闻言,花妩扑哧笑了,不知为何,她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漂亮秾丽的容颜少了些妩媚风情,倒像孩子那般天真。
    她道:“可臣妾就想听小曲儿。”
    周璟冷着脸道:“朕不会。”
    他说完,径自背起词赋来:“曩者辱赐书,教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意气勤勤恳恳……”
    整首背完时,殿内安静无比,只听得更漏之声,声声入耳,周璟低头一看,却见怀中人已不知何时熟睡了,窗边显出鱼肚白,晨光熹微,殿外传来些许动静,原来已是上朝时候了。
    周璟轻轻将手臂自女子的脖颈下收回来,大约是察觉到不对,她细细的黛眉微微蹙起,神色颇有些不安定,周璟下意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背,动作熟练自然,像是做过了千百遍一般。
    他看着自己的手,表情有些怔忪,似乎曾经有一个人,也在他怀中这般瑟缩害怕,夜不能眠。
    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像鱼儿吐出的泡泡,悄然无声地自水底冉冉升起。
    第33章
    转眼又过数日,便是浴佛节,京城各大禅院都举行了浴佛斋会,因前阵子周璟提起过要陪太后去听法会,故而当日一早,圣驾便出发前往万佛寺。
    花妩闲来无事,也跟着去了,她虽然不懂佛,也不信佛,但是对于出去玩这件事,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因此,太后对她的态度都和煦了不少,觉得她有心向佛是一件好事,还派人送了许多经文来,叮嘱她仔细参悟。
    花妩随便翻了翻,满眼都是蝇头小字,顿觉头大如斗,随手把书垫在枕头下面,开始吃起桃子来,今年新进贡的第一批水蜜桃,香气扑鼻,果肉甜美,可惜太脆了,吃得她腮帮子有些发酸。
    一路上,花妩都在马车上吃吃喝喝,直到晌午时分,圣驾才到了万佛寺,因着今日是浴佛节,不少信众都纷纷从各地赶来参拜,听高僧论法,太后诚心向佛,不欲打扰百姓,故而一行人都十分低调,没有兴师动众,只有万佛寺的住持领着几名长老前来迎驾。
    那方丈一把白胡子白眉毛,看起来年逾古稀,精神矍铄,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恭恭敬敬地道:“法会还未开始,贵客远来,一路奔波,老衲已让人打扫了禅院,请尊客稍作休息,待法会开始,自会来请尊客。”
    他说着,亲自引着众人往禅院方向走,花妩四下打量,不愧是香火旺盛的百年古寺,殿宇宏伟,处处都透着岁月的痕迹,通往禅院的小径清幽安静,一路上也没看见什么花木,三两株老树随意生长着,茂盛的树冠撑开来,几乎完全遮住了天穹,绿荫如盖,不时有清脆的鸟鸣传来,滴滴啾啾,十分好听。
    花妩不是第一次来寺庙,从前她还住在花府的时候,太|祖母也信佛,每个月都要上庙里烧香,偶尔会带着花妩一起去,那是花妩唯一能出府的机会。
    不过那个寺庙没有万佛寺大,也没这样安静,花妩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一条岔路上,随口问道:“那边是通往什么地方?”
    主持看了一眼,答道:“那是往后山去的路,施主,这边请。”
    去后山的路口长了一株歪脖子桃树,繁茂的树叶里藏着拳头那么大的粉桃子,看起来已经熟透了,白里透红,沉甸甸的,坠得那细细的树枝都往下垂。
    花妩临走时回头瞧了一眼,心想,这桃子看起来都熟了,吃起来应该很软吧?
    脆桃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费牙。
    供香客休息的寮房是男女分开的,花妩和太后住一个院子,周璟则被安排在了另一个禅院,距离不远,就是要穿过一片竹林。
    回房的时候,太后告诫花妩道:“这里是寺庙,上有神佛菩萨看着,你要时刻警醒,不要做出不妥的事情来。”
    这口吻无端令花妩想起了太|祖母,她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入谷底,甚至生出些厌烦来,但面上还是乖乖应了,太后又道:“法会下午才开始,你在房间里看看书念念经,无事不得去皇上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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