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海溪慢慢收敛了笑意。
    过了片刻，她手里轻抚着一株偷偷伸到阳台来的枝蔓，绿油油的叶片在她手心摇头晃脑，她看着莫厥道：“以前，我一直看不清你心在何处，所以总是瞎操心，不过现在我倒是看出来了，只是……你自己认得清吗？”
    他的心……
    莫厥一愣，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丝罕见的迷茫。
    简海溪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大概还没有好好想过这一切，心底不由轻叹了口气。
    如果说莫厥如今对巧巧的一系列妥协和在乎，都还只是停留在朋友的阶段的话，她是如何都不信的。
    可是她看清了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关键是要当局者自己明白……
    简海溪本想和之前一样只是这样提醒他一句，但是到底不想看着两个人就这样蹉跎时光，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又道：“很多事情我们就算看着着急，最多也只能点到为止，但是莫厥，“人生苦短”这四个字我想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有更深的体会。不要等错过了再后悔，那就太可惜了……”
    爱情是多少人穷其一生都没有遇见过的东西，有幸遇见却又因为迟疑而让它溜走，那真的是最深重的遗憾。
    而且，没有人会永远都在原地等着，如果错过了，那就真的是错过了。
    这些话她没有说，但是她知道莫厥都懂。
    莫厥回头看了眼客厅，透过阳台的磨砂隔断门，隐约能够看见客厅里巧巧模糊的身影。
    不用看清楚他也能想象的到现在的她会是什么表情，一定担忧得坐立不安。
    莫厥失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巧巧在他心中的模样越来越生动，不用多想，她的一颦一笑就那样展现在了自己面前，他好像也越来越拿她……没办法，一见她皱眉或者不开心，他心里有一块儿地方似乎就要空掉一点。
    从前……从来不会这样。
    “其实这话，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说的。”
    莫厥的眼神从客厅收回，转头看着满目的绿色淡笑了一声。
    这些话，顾辰逸跟他讲过，包括宁季维也跟他委婉的提过。
    好像他的兄弟们都很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简海溪眨了下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莫厥嗤笑了一声，似叹似苦道：“我又不傻，还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了连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清楚。”
    他们都以为他是没想明白自己的心，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还不能迈出那一步。
    “那你……”
    简海溪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和讶异。
    既然清楚，既然心动，为何还要装作一无所感，平白耗着自己和巧巧的相处时光。
    莫厥看了一眼简海溪，顿了一下突然道：“我知道你和季维的事情，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不委屈吗？”
    简海溪一怔，看着他愣在了那里。
    那些最开始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想想，虽然久远，但是当时的情绪似乎还在心里残留了一点，所以莫厥一开口，她就跟着想起来了一些。
    那时宁季维和桑岚有婚约，虽然是商业联姻，逼不得已，但无疑，那时的她是委屈的，委屈到亲口说了分开。
    对她来说，爱情虽然很好，但是她一点也不愿意顶着骂名做他背后的女人。
    回忆丝丝缕缕的涌现，又像被风吹散的烟雾一样化在空中，最后彻底消失。
    简海溪大概明白了莫厥的意思。
    他不是没有看清，不是拖着所有人，不是犹豫不决，只是因为对感情的尊重，对巧巧的尊重，也是对另一个人的尊重。
    “在我可以放下我心里的感情之前，对巧巧……我只能说抱歉。”莫厥抬头看着透蓝的天空，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的眼底似乎有很多东西，可是最后只化为了这两句话：“否则，不管是对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是一种侮辱。”
    简海溪神色严肃，点了点头沉声开口：“我明白了，抱歉，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莫厥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巧巧好，刚才那番话我也没对季维和辰逸他们说过，总觉得，如果是对你说的话，你能理解我。”
    人心不大，如果他就这样和巧巧在一起，那对巧巧来说太委屈了，她一心一意期待着的不是这样的爱情，只是……希望两个人会有个好结果吧。
    简海溪也回头看了眼巧巧，还有她旁边的齐耳……
    罢了罢了……该是谁自然会是谁，只要每个人都做到不愧于心就好了。
    十分钟后，两人前后脚从阳台出来。
    莫厥刚踏进客厅就感觉到了好几道好奇还带着点儿不怀好意的视线，顿时一脸问号。
    他目光扫过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几个人纷纷摇着头，似乎一脸遗憾的样子，除了巧巧。
    唯一一个和他们不同的人此时正担心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担忧道：“莫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啊。”莫厥更疑惑了，抬眸对上其他人问，“你们干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以为你会被揍的，结果竟然一点伤都没有，真是可惜。”顾辰逸笑嘻嘻地放下茶杯，夸张地摇了摇头。
    那一副欠揍的语气和表情，看得简海溪忍不住在后面捂了脸，顾辰逸真的是永远能在最恰当的时机，说出最会让自己挨揍的话，她都要忍不住佩服他这个技能了。
    果然莫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勾着一侧唇角邪邪一笑，没什么语气道：“可惜？要不我揍你一顿？你可以照着镜子慢慢儿看……”
    “别别。”顾辰逸连忙摆手，摸了摸自己英俊的脸道，“我最近可一点伤都不想负。”
    “明白，毕竟云淩快来了嘛，怎么也要维持点面子是吧。”米凯指了指他笑着调侃，那副孔雀开屏的样子，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呵，这么说来，我就更要做点什么了。”莫厥冷笑一声，默默开始活动自己的手腕，“就权当给云淩送份见面礼了。”
    顾辰逸：“……”
    他嘴角抽了抽，默默腹诽，就说莫厥这人小气吧，君子动口不动手嘛，大家都是好兄弟怎么能“自相残杀”呢。
    然后他快速起身换了个位置，从单人沙发坐到了长沙发上，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一把把旁边的齐耳拉了出来，指着他对莫厥道：“兄弟，揍他，刚好新仇旧怨一块儿算，我知道你已经憋很久了，快，别客气，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