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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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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月恐怕不知道怎么回去。
    沈砚冰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五分钟了。
    会不会被拐骗?公主什么都不懂,连手机都不知道是什么,长得还那么招人。
    也不会和现代人沟通,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沈砚冰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滨城的治安向来很好,她住的小区内人员流动更是简单,基本不会出现什么事故。
    堂哥沈原过来的时间这么巧,八成是她老妈派来打探的上午电话才说失恋的事,这会儿估计以为她深陷情伤不可自拔。
    为爱出柜后还惨痛分手确实挺让人低落,但谁能想到天降公主,她忙着同古人交流沟通,竟是把失恋的情绪忘得一干二净。
    但什么都不知道的沈原带着安慰和祝福来了。
    沈砚冰看着夫妻俩像唱相声一样,面上有些一言难尽。
    堂哥沈原生活随意,但工作相当正经严肃,经常和公安打交道沈砚冰从见到他起,就担心黎明月被看出异样。
    沈砚冰忽然顿住:她不是正想找机会把人交给政府吗?
    现在机会明晃晃摆在眼前。
    沈原挑眉:突然盯着我干吗?
    沈砚冰嘴唇翕动,状若随意开口:现在,给过往不明的人办身份证难吗?
    沈原正忙着和乐园里的女儿挥手互动,闻言奇怪:怎么?
    沈砚冰让他先回答。
    难度这东西,当然是因人而异。沈原一笑,有人托你办事?
    沈砚冰没摇头,试探: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关于穿越的。
    你说如果有古人穿越到我们这个世界,会怎样?
    沈原大笑:那估计随便就死了。
    沈砚冰无言以对,沈原的话不无道理,现代的病毒细菌按科学研究说远不是古代人能够承受的,一个感冒说不定就能致命但科学也说古代人穿越到现代不可能呢。
    她斟酌措辞:我说如果。
    邓妍看过来笑:怎么,砚冰还在写小说?
    沈原闻言露出笑意,认真想了想:古代人到现代还能有多大影响,什么思想什么技能都过时了,看现代的东西看得眼花缭乱还差不多。
    邓妍不同意:研究怎么穿越过来的呀,这难道不是价值!
    沈原点点头,严肃道:行,那人估计得在研究所待个十年二十年不出来。
    黎明月意外身陨穿越而来,完全只能用离奇而不是科学解释研究百年也未必有结果。
    沈砚冰最终还是没把黎明月的事说出来堂哥堂嫂不会把它当成玩笑话,一定会认真对待。
    而以这夫妻俩的工作性质和性格一定会要上报上去。
    公主殿下被围观、被研究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和她最初的想法一样。
    但现在,她的想法有了一点变化。
    夫妻俩的斗嘴很快岔开,话题拐了十八弯不知去哪。
    沈砚冰打起精神,突然叹气,想起一堆卷子没看,报告没写。
    沈原发出一声轻哼,我看是想你的新女友吧?
    沈砚冰好笑,有气无力,真不是。
    还没追到?邓妍乐呵,不像你啊。
    一直觉得自己是保守派的沈砚冰:说笑了。
    走吧走吧。沈原朝她摆手,婶婶还让我来看你是不是抑郁了,结果过得蛮滋润啊。
    沈砚冰稍微露出笑意,对母亲的做法又无奈又感动。
    沈悦然在不远处的蹦床上跳起,一边喊她一边朝她大笑。
    沈砚冰挥挥手,也露出笑脸,以后去东区看你!
    小孩也挥手,喊:好!再见小姑!
    小区楼下路灯通明,慢跑的、打羽毛球的,有说有笑。
    而路灯下、长椅上的黎明月格外冷清。
    她坐姿端正,漫无目的地打量来来往往的人群。
    对她而言,不管什么形式的现代接触都是一种学习。
    偶尔有老人家上前问话,她只点头摇头,有人上前搭讪,就一副哑巴姿态让人自讨没趣地离开。
    月朗星疏,绿叶藤蔓下,黎明月偶尔抬头看天上,没有繁星,浓厚的黑压过一切,时不时有红色的光点亮起飞逝而过。
    黎明月仰头累了,就垂着眼眸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忽然,另一双鞋闯入她的视野。
    干净的白色休闲鞋,有些眼熟。
    她抬头,看见了一张更熟悉的秀丽面孔。
    沈砚冰找到了她。
    第八章 成亲
    晚风拂过,叶声簌簌。
    路灯昼光洒落的这方空间,公主殿下静得像一位冰美人,也像瓷娃娃。
    在等我?
    沈砚冰笑着开口,伸出一只手来。
    黎明月点头,迟疑地也伸出一只手,双掌相触的那一刻被对方很快握住,不怎么用力就将她拉了起来。
    浅绿的裙角在夜风中飘起。
    沈砚冰在走回来的路上已经平静下来,当下见到对方如此乖巧,将她交到未知处境的念头又熄灭几分。
    有人和你说话吗?
    黎明月点点头,想了想补充:我没有说话。
    她看向沈砚冰,一双杏眼清澈明亮,这里晚上好多人。
    古代的夜生活相当贫乏。
    公主殿下心里忍不住感慨电灯的了不起。
    沈砚冰简单解释了现代的运动锻炼后,带着她往a座的电梯走,十九楼c户,记住了?
    这是黎明月第二次坐电梯,但感受到铁盒子往上嗖嗖升的异样时,忍着对近乎悬空的心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她才回答:我记得。
    她有着几近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从出家门到小区甚至到滨大的路记得一清二楚。
    她只是还不敢一个人走。
    黎明月垂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沈砚冰用钥匙开了门,开灯,换鞋,忽然转头,轻声开口:今晚对不起。
    黎明月抬头不解地看她。
    很抱歉,突然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
    黎明月摇摇头,没关系。
    虽然她很害怕,虽然她也担心对方再也不来找她了。
    但她心底总有声音告诉她:沈砚冰是个好人。
    客厅里,黎明月换上凉拖鞋,面色带着些许微笑,努力让自己显得懂事。
    你和家人们玩得开心吗?
    沈砚冰倏然一笑:挺开心的。
    黎明月双手捂住额前,眼角带笑,想起来问:为什么你是一个人住呀?
    不管是在景朝还是哪个朝代,分家都是鲜见的,更别提沈砚冰一个女子独居了。
    沈砚冰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坐下,现代人都是小家制,工作后子女通常都会和父母分开。
    较真算起来,不少人都是读书时代就和父母分开了。
    黎明月皱眉,似有不赞同:那父母怎么办呢?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沈砚冰眼角带笑,我们有手机可以随时联络,有空也可以去看望他们。
    黎明月接受得很勉强,但没有再反驳。
    过了一会,她才重新开口:你的夫君呢?
    沈砚冰正喝着牛奶,当即呛到,剧烈咳嗽后惊讶反问:夫君?
    这小公主哪里看出她有夫君这玩意的?
    黎明月有些懵地看她。
    沈砚冰哭笑不得,我没有夫君。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把她当有夫之妇看待。
    你说过,你二十八岁了。黎明月执着,似乎不解。
    沈砚冰无言以对,作为一个博士毕业的青椒,她绝对算年轻,但放在景朝,那基本就是中年妇女了。
    这个形象沈砚冰哭笑不得。
    听着,记好了。在现代,没有十几岁就必须要结婚的说法,三十岁不结无所谓,只要你乐意,终生不结也无所谓。
    沈砚冰说得并不心虚,只要自己经济实力足够,有一颗无畏流言的心脏,那确实很无所谓。
    就像她自己。
    黎明月看着她,眼底似有星辰闪烁。
    她郑重道:我明白了。
    在接受对方没有夫君后,黎明月执拗在了另一个问题上:你会成亲吗?
    沈砚冰刷起手机不回答,她又凑近过来,偏头:你不会成亲吗?
    公主殿下的鼻息依稀可闻,沈砚冰受不住了,坐起身来,不会。
    为什么?
    沈砚冰无奈地看她一眼,感慨:生活已经很艰难了。
    黎明月不解,现代生活很好。
    没有工作的古代人可能永远无法理解吧。
    沈砚冰只好瞎扯: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
    黎明月眨了眨眼,靠后抱着抱枕,似乎想到什么:我,住在这里是不是很麻烦你?
    沈砚冰忍住笑意:还好。
    公主殿下挺可爱,也很懂事。
    家里多这样一位公主殿下,谁能当面说出麻烦二字?
    黎明月却不这样想,像是认定了自己在拖累对方。
    但她又不敢离开。
    过了一会儿,她生出主意:我的那套头饰,还有衣裳,你将它们当了,或许能卖一个好价钱。
    这种想法沈砚冰也只敢一闪而过,但看在黎明月的确不安彷徨的份上,安慰:放心,那些东西都很有研究价值,足够你在这好好生活了。
    黎明月闻言展颜一笑,嗯。
    她不知道什么叫研究价值,但她沈砚冰说有用。
    当天晚上,黎明月在沈砚冰帮助下第一次用洗发水洗头。
    她的长头发很不好打理,洗起来费事,黎明月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按摩揉搓,香氛的泡沫让她感到陌生,却有着一种奇异的舒适。
    柔软、湿润、温暖。
    沈砚冰的手指掠过头皮,拂过发丝,拿起花洒为她冲洗,她闭着眼,感受着温水的流动。
    洗完后,吸水毛巾盖住她的脑袋,几下揉搓,规矩地把它尽数裹进毛巾中。
    以后就这样自己洗,会了吗?
    嗯。黎明月应声。
    她站起来,看着洗漱台镜子的氤氲、模糊的残影。
    沈砚冰拿了梳子,取下干发帽,给她疏直了长发。
    湿润带着水汽的长发乌黑柔顺,取下挂着的吹风机,调好档次,边简单介绍着边打开吹起头发。
    好神奇。黎明月一动不动,感受着传来的热风。
    为什么这个小小的筒会冒出热风?为什么那些屏幕板子会亮起来发出声音,为什么那个小盒子会自动出饮用水?她攒了一堆的问题,见现在给她吹头发的人似乎得空,克制地问了一个出来。
    沈砚冰听见了黎明月的声音,但吹风机搅乱,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她掂了掂对方半干的长发,把吹风机关了,声音清晰的在密闭空间里回荡:你说什么?
    黎明月重复了一遍问题。
    因为有电,电是物质中存在的一种能量。沈砚冰一直以来享受着电的便捷,但除了中学物理课上,还真没认真思考过这些。
    这些看似理所应当的东西,每一件背后都有着难以想象的付出。
    黎明月则惊奇于这个有电的世界。
    她想了想:我只知道闪电。
    以后有机会学物理就明白了。
    沈砚冰一笑,往前一步,用洗面巾擦干了布满水雾的镜子。
    她打开吹风机,继续吹起黎明月的长发。
    古人的长发实在太长,沈砚冰握着吹风机的手都要酸了,最后留了发尾一片半湿濡着作为完结。
    过一会儿会自然风干。她用梳子把它捋直,抬头,看见镜子里的黎明月正朝她笑。
    梨涡浅淡,眸底璀璨。
    沈砚冰比她稍微高些许,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黎明月露出笑脸,你们的头发为什么这么短?
    她想到今天在外面看见的人,男子头发短得出奇,女子也大多只到肩处,像她这样长过腰的实属少见。
    沈砚冰抚过她柔顺乌亮的长发,因为短发更方便,更适合现代生活。
    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习俗、习惯。
    黎明月点点头,有些惆怅地看着镜中自己的长发,似乎有些纠结。
    在景朝及之后的朝代,剃发都是一种侮辱性刑罚。
    沈砚冰看出她的心思,露出笑意:留着吧,长发还是短发都是自己的自由,没有人管。
    说完,她忍不住揉了把对方的脑袋,离开了浴室。
    黎明月对着镜子有些出神。
    滨城的夏夜凉意习习,次卧开了空调,沈砚冰重新拿了床厚被子,生怕黎明月受不住人工冷气着凉。
    昨晚睡觉感觉怎么样?
    很好。她其实并不习惯头顶乌漆逼仄的下铺木板,但床垫、被子和枕头都很柔软。
    沈砚冰脱鞋踩上飘窗,把窗户推开了一道小缝,看见下方的夜景,又将窗帘拉上。
    黎明月依旧听话得有些拘谨。
    沈砚冰不提,她绝不擅自翻动室内的物件,到现在也没窥探过厨房、书房、主卧的陈设。
    她的好奇心总是很好的克制在心底。
    这也是她在深宫中生存牢记的信念。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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