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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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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补充: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时代。
    沈砚冰把手机熄屏,两人视线相交,她倏然一笑:你说的没错。
    她想起自己平凡而顺遂的生活,偶有挫折也不过是小小的磨练,没有经历什么大风暴,也无需担忧真正的风险,她有着堪称幸福的完美人生模板。
    有许多人可以抱怨这是最坏的时代,但她不可以。
    从何时起,她开始厌倦,又开始暗自期待期待天降意外打破这程平淡的人生旅途。
    她忽然触摸了一下公主殿下的脸颊,四目对视,黎明月有些发愣。
    沈砚冰浅笑:谢谢你来了。
    打破了她单调的生活,让她渐渐找回了人生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大家上章的留言,我会继续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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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致谢!
    第三十二章 老师
    黎明月对沈砚冰突如其来的道谢感到古怪。
    为什么谢谢我?她明明是个大麻烦。
    沈砚冰柔软的手心已经离开了她的脸颊,黎明月的脸后知后觉地阵发热。
    以后你就明白了。
    沈砚冰的回答有种惯常的敷衍,但黎明月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微妙的不同情绪。
    她微微偏头,背自然地贴着靠枕,长发松垮地束在背后,交叠的双腿被盖进了宽大的睡裙里。
    沈砚冰看着她,从前的精雕细琢的瓷娃娃好像变成了温柔软绵的布偶。
    沈老师想问什么呢?
    黎明月被打量久了,不太自在地出声,难得喊了声对方。
    以往两人交流时,很少会认真称呼对方。
    沈砚冰笑了出声,她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也称她声老师。
    她把思绪重新拉回论文,拉回女帝武则天的人民性研究。
    你怎么看待皇帝与人民的关系?
    沈砚冰问出口后觉得实在太泛,索性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她,看到标注的这段台词了吗?
    屏幕上的文献字放大了许多,高光标注的是女帝的段定稿台词
    我随时都在鞭策着自己。为了天下的长治久安,我不能有刻的偷闲。我要为天下的百姓做点事,我要使有才能的人都能够为天下的老百姓做点事。*
    要使天下的人都安居乐业,过太平的日子,这是我日日夜夜想办到的事。*
    黎明月熟悉简体后阅读速度已经很快,但这次,她却字字看了许久。
    她抬头,沈砚冰问:你觉得你的父皇是这样的人吗?
    黎明月沉默了会,想要点头,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或许史书上会这样记载,但并不是。她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了沈砚冰的深意,补充,作为最高统治者,他最先维护的是自己阶级的利益。
    黎明月说得很慢,眉头蹙起,似乎也在咀嚼自己刚说的话。
    这是她新学的概念,并没有完全接受。
    这样的话从位真正的公主殿下口中说出来,沈砚冰受到的撼动不比黎明月初次接受这些观点时少。
    她神情放松,轻笑出声:你真的是公主吗?
    黎明月悟到对方的意思,边笑边把脑袋往枕头靠,如果不是就好了。
    沈砚冰把她的红围巾白羊从地下凉席捡起,弹了弹白羊的脑袋,轻声:反正现在没有公主了。
    黎明月笑得放肆起来。
    笑着笑着,她感到阵从心底涌上的悲凉。
    要使天下的人都安居乐业。这曾经也是她的理想。
    她努力地攀登着那座名为皇权的高峰,想打败无才无德的皇兄,但最终她还是死了。
    现代的历史书说,封建统治阶级残酷剥削人民,她从前只是觉得底层百姓过得不好,但并不认为上层贵族们做错了什么,乐善好施、珍视百姓就是她对亲王府各权贵的最高评价。
    当局者迷,更何况是作为利益既得者的当局者。
    她的盛世理想在景朝不可能真正实现。
    相通后的黎明月并没能很快释然。
    对黎明百姓来说,位贤明的君主,总比昏庸无道的君主好。
    她像是宽慰自己自己的争取并非毫无意义。
    沈砚冰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但还是肯定:这是自然。
    不同时代的封建王朝差别也巨大,不是简单的盛世和乱世可以言以蔽之。
    黎明月的话却让沈砚冰陷入了更深的纠结这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公主殿下如此清醒的认知,让她不禁怀疑起女皇武则天会不会也真崇尚起人民本位了。
    她笑着摇头,将黎明月划成统治阶级中的异类。
    黎明月默不作声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学了这么久的古代史、近代史,越了解越发觉得自己的虚无总觉得自己过去的切都飘着,自己生存过的那段景朝时光只不过是宇宙的幻影。
    有什么东西可以相信呢?黎明月忽然想起书上著名的哲学三问,她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更不知道往哪去。
    她的前半生被历史否定,当下像个没有归处的游魂。
    沈砚冰察觉她的状态不佳,怎么?
    黎明月低着头,难以表达这种在心头隐约徘徊的感觉。
    过了好会,她才挑出两句说:我的过去总是在被否定,有时候看历史,觉得很没有意义。
    沈砚冰难得同她谈心,下子被勾起自己本科学历史时的感受,斟酌着开口:历史常常只是今人的注解,但你直是你。
    黎明月微愣,她沉进了沈砚冰的眼底,深邃迷人。
    景朝史书尽可以把昭月公主花枝招展地打扮起来,任后人评说,她无法割裂过往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也无需忘却。
    所有的切,都在塑造着个完整的她独无二的黎明月。
    她重新自信起来,眉眼舒展,露出两个梨涡。
    之后几天,沈砚冰重新审视了自己关于戏剧历史真实的论点,把前期准备的内容挑拣着敲上,渐渐有了雏形。
    她对发表还没有多少底气,更不确定能不能通过期刊编辑审核。
    而黎明月则直忙着练画,其他学科被暂时放到了边。
    我不擅长工笔画。
    她放下狼毫笔,看向走过来的沈砚冰,明天画室老师就回来了,我还只画了幅的初稿。
    先是找名作的局部图作为临摹范本,再在稿本反复修改了数遍,才堪堪定稿,
    沈砚冰看着绢纸上刚勾勒出的枝头翠鸟,落笔稳当细腻。
    黎明月并不常画工笔画,在景朝,最流行的还是写意画。
    不着急,幅就够了。沈砚冰不觉得宽慰,要是担心,再写幅字也行。
    黎明月对她的从容不解,我怕柳老师不满意。
    对自己自信点。沈砚冰不担心画室那边不收她,在她看来,公主殿下的水平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美院学子了。
    黎明月摇头:我在网上见了这个世界的国画和书法,我还差得太远了。
    沈砚冰笑起来:你搜出来的不会全是古代名家的吧?这是要直接和古代大师们比啊。
    黎明月奇怪地看她,不然呢?
    沈砚冰摆手,言笑晏晏:没事,不要太有压力。
    黎明月点头,转动手腕,稍作休息,又重新埋头琢磨起颜料来。
    沈砚冰眼见着公主殿下第次熬到了深夜。
    客厅的课桌上,绢纸敷色后层层渲染,青碧色的翠鸟羽毛纤毫毕显,形神兼备,只是技法略显青涩,没有锤炼多年的流畅。
    沈砚冰细细品鉴,抬头:你真的不擅长?
    黎明月在旁题小字,字迹隽秀清雅,风骨犹存,我只会临摹,没什么实物作画的经验。
    已经半夜十点了。
    公主殿下把绢纸平整地留在课桌上,全身放松地进了洗手间,冲澡后沉沉地倒头睡去。
    沈砚冰倒还没多少睡意,打量着这幅翠鸟习作许久,拍了张照发给她家里的长辈。
    次日,醒来后的黎明月对自己的画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晚上作画状态太差了。
    她正想要重画,却被沈砚冰制止,习作而已,就这样可以了。
    黎明月蹙眉,坚持:染法有明显的问题,太失败了。
    沈砚冰两指弯曲,敲了敲她的头:你们搞艺术的是不是都这么完美主义,这样下去你再过周也见不到柳老师了。
    好吧。黎明月勉强同意了留下这张习作,我再写幅字带过去。
    书法是她的强项,几个小时后,她就拿出了幅自己勉强满意的作品,墨干后卷起,换了身衣服,兴致勃勃地要出门。
    这个时间,老师会不会在午休啊?
    黎明月抿唇,有些遗憾之前去画室时没有手机,没有加上何叶的联系方式。
    你担心得挺多的。
    沈砚冰最怕这种太阳天,开着车,戴着冰袖和墨镜,不说话时散发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黎明月的长发盘了起来,靠在背靠的头不是很舒服,她皱着眉,燥热的阳光让她微微眯眼,说话有些焉:拜师是件严肃的事。
    沈砚冰嘴角露出笑意,你待会儿可别行什么大礼,柳老师会被吓到的。
    黎明月来之前在网上没少查现代拜师的资料,但信息寥寥。
    她有些不解,现代的老师为什么和古代不样?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现代的学生为什么这么不样。
    她知道沈砚冰也是老师,但从未见过有学生上门拜访,也没见过来请教的人。
    虽然是假期,但也太空闲了。
    她甚至不清楚沈砚冰到底教什么的,门下多少学生弟子。
    老师只是受聘到学校教书,分到什么班就是什么班,学生是谁可不是老师能左右的。
    沈砚冰随口解释现代的教育体制,又谈到学历,谈到高考,黎明月听得认真。
    你读完了博士,现在是大学老师。黎明月拿她做理解标杆,听起来很厉害。
    沈砚冰无奈笑,你看我像很厉害的人吗?
    她大概是同届里最闲最清贫的了。
    黎明月看着她,茶色的墨镜遮掉她半张脸,薄唇往上轻勾,下颌线紧致流畅,挺直的背颈纤瘦,哪怕是再无奈的时候,也很少给人丧的感觉,而是种从容的气度。
    她想了想,认真回:像。
    黎明月重新看着前方的路,没有解释原因。
    沈砚冰嘴角的弧度上扬,没有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星号内容引自《文学评论》论文中郭沫若历史剧《武则天》,未找到剧本原文,设定半架空,无需深究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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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书画
    下午两点多,沈砚冰停好车,给黎明月戴上顶遮阳帽下车。
    这次给她们开门的还是那位红发女孩,女孩这次换了身蓝色汉服,配上一头鲜红的泡面头,有种不伦不类的时尚候。
    嗨你们又来啦,何老师在里面哦~女孩眨眼,看向黎明月,哎你头发好长,肯定比我更适合这身衣服。
    她撸起自己宽大的袖子绑了起来,笑嘻嘻:我叫柳盼友,你们可以叫我盼盼。
    姓柳?沈砚冰随她进门,柳不是什么常见的姓氏。
    柳盼友做了个鬼脸:柳郁是我妈。
    黎明月多看了这个装束奇特的女孩一眼,随母姓在景朝几乎闻所未闻。
    这个时间画室人还不多,何叶坐在板凳上帮几个学生改画,一边提点着注意事项,看见来人招呼着起身。
    寒暄后,何叶问起一旁的柳盼友,柳老师还在午睡吗?
    我下楼时她刚醒,应该过一会儿就来了吧。十五来岁的柳盼友正是对成年人有兴趣的时候,对二次拜访的来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一时半会不想坐下画画。
    这是你带来的习作吗?何叶早早看见那两幅卷起的画纸,记得对方是自学的新手,好奇,画的是素描还是水彩?
    黎明月自然地展开:一幅是花鸟画,一幅是字。
    一旁的柳盼友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你画的?
    何叶也惊了这和她想象的半吊子野路子也不一样!
    你没学过?她嘴微张,不可置信地打量她,又问,你多大了?
    黎明月对她们的反应有些意外,又觉得不太好回答她自然是学过的,但她的老师们可压根不在这个世界。
    她斟酌开口:我和家里的长辈学过一些,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今年十九了。
    何叶可算找到一点理由安慰自己,压下惊奇:原来是有家学渊源,实在是太强了。
    真有家学渊源的沈砚冰:是我太菜。
    你只比你大一岁呢,你现在在哪念大学?没去美院吗?何叶继续追问。
    没有读大学。黎明月大大方方地交代,也没有去美院。
    啊?这显然超出了何叶的理解范围,那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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