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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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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薛妈妈就看到了门口立着的那个“小白脸”。他的俊脸寒气逼人,眸色锐利冰冷。薛妈妈立即就闭嘴了,见情况不妙,拉着儿子灰溜溜地跑了。
    温锦言走到阮清歌面前,“清歌,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到这里的。你先住在这里冷静下。至于离婚,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阮清歌完全当他是空气了,熟门熟路地走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摸索出她的盲杖,展开,在地上敲敲打打。
    温锦言被刺得眼眶发痛,泪水已经势不可挡地掉了下来,“清歌,你不需要这个。”
    “我是瞎子,我怎么就不需要这个?”阮清歌摸索着从书架取出一本盲文书,摊开来,指尖触摸着那些细细密密的点字。
    “清歌,你想看什么,我读给你听。”温锦言走到她身边,低声下气又说。
    “你很烦啊!我不是让你滚吗?”阮清歌暴躁地吼了出来,举起书本,直接砸了过去。
    “啊——”温锦言叫痛道。
    承光吓的不轻,“爸爸,你额头流血了!”他跑到厨房,寻找创口贴。
    阮清歌头都不抬,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你快滚吧,你在这里会让我觉得恶心。”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让她产生了生理上的恶心,阮清歌突然一阵反胃。她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吐了起来。
    “清歌,你怎么呢?”温锦言跟了进来,担心地问。
    “你让我觉得恶心!滚啊!”阮清歌重重地推开他,胃中又是一阵强烈的翻滚。她差点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最后全身乏力地靠在墙壁上,整张脸惨白得就像墙壁上的白漆。
    温锦言蘸湿毛巾,轻轻地擦拭她的脸,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照顾你们。就算你叫我滚,我也不滚,除非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已经不爱我了。”
    阮清歌唇边泛起抹讥诮的笑,冷淡而沙哑地开口,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好像风吹过孤寂的沙漠,一片苍凉。“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让我爱你吗?”
    温锦言低眼耷眉地解释着:“那晚我被人下药了,然后误闯你的房间。你叫阿瑾,我以为你是叫阿锦,所以我——”
    “我眼睛瞎了看不见,难道你也看不见吗?”她将嘴唇抿得如刀锋般锐利,说出来的话化成无数的刀刃,深深地扎进了温锦言的心,“你强|奸了我,承光就是证据!”
    ☆、第70章 意外转机
    进入八月,深城成了一座火炉。空气又闷又热,像蒸笼一般,让人透不过一丝气来。
    温锦言走到门外,不耐烦地对着手机说:“婚礼不会取消的!只是推迟,推迟!”
    听到关门的声音,他连忙转过身,看到的却是一扇紧闭的大门。
    阮清歌清冷的声音凉凉地在门后响了起来:“温锦言,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准备。明天,你拿着离婚协议书过来,到时我再给你开门。”
    “清歌,我那天是被人下药陷害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温锦言又一遍做着无用的解释,迟迟听不到回答,咬咬牙,跪在地上,“那我就跪到你肯原谅我为止!”
    酷热的八月天,阳光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的。天上的云朵被风吹散,烈日越发像火山的岩浆一样,毒辣辣地流泻下来。地上躺着的小石块发出孜孜的响声,炙人脚心的灼热一波又一波地涌了上来。
    温锦言跪在这烈火般的阳光中,全身像是裹上了一层熨烫的保鲜膜,湿热而黏腻。他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湿答答地黏在身上,越发显得身形削瘦。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身与心的折磨。他无心工作,无心饮食,也无心休息,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温承光透过窗户看着满头大汗的爸爸,跑到床边,推了推阮清歌,哀求道:“妈妈,爸爸会中暑的,你就原谅他吧。”
    阮清歌背过身,眼泪慢慢地滑落下来。“承光,你让他走,跟他说,不要等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怎么能原谅?
    如果原谅的话,那么,那些压垮她的流言蜚语,那些锥心刺骨的疼痛,那些不堪回首的苦楚,不就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温承光打开窗户,拿着一把蒲扇伸了出去,小手伸的老长,可是还是无法给爸爸带来一丝丝的风。他自认是个小小男子汉,男子汉不该哭哭啼啼的,可是看到温锦言被晒得红彤彤的脸,还是禁不住又一次泪流满面。他哭着喊道:“爸爸,你先回去,快回去!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温锦言的倔脾气上来了,“除非你妈妈能出来见我!”他就不信,她会铁石心肠到这个程度。
    一个小时过去了,温锦言眼前一阵黑一阵红,他死死咬牙,把身体板得直直的。
    温承光担心地唤了他好几声,想要跑去开门,被阮清歌制止了。“妈妈,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爸爸都快晕倒了!”温承光握紧拳头,“那我陪爸爸跪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承光打开门,跑到温锦言身边,跪了下来。他搀扶着温锦言,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温度每一秒都在攀升,像泡在一锅煮沸的粥里,流动,黏腻,焦灼。
    焦灼的还有阮清歌的心。她咬着大拇指,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走到窗户,眼前却还是一片黑暗。她看不到傻儿子跪在外面,但是她知道,承光向来说到做到。
    作为一个母亲,她再也忍不住,走到门口,叫了出声:“承光,你快点进来!”
    承光硬气的很,“我要陪爸爸!妈妈,你原谅他吧。”
    阮清歌一听这话更来气,不自觉抬高了音量,“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为什么还要帮着他?”
    “我不知道爸爸做错了什么,可是不管怎样,他都是我的爸爸,我最爱的爸爸!”这段时间,温承光夹在父母之间受了太多委屈,此时此刻,他大声叫嚣着,来宣泄心中的不满。
    阮清歌深吸一口气,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是在暴怒的边缘游走,又似乎在强行克制着。这一周,她几乎没好好睡过一觉,嗓子发干,声音听起来僵冷而愤懑:“好,既然你那么爱他,就跟他走吧。妈妈不要你了!”
    只听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清歌!”
    “妈妈!”
    **
    又是消毒水的味道,又是医院。
    阮清歌早已醒来,却不愿张开眼睛。她听到医生护士忙碌的声音,听到承光饱含哭腔的低低道歉声,也听到了严芸分辨率极高的埋怨声。
    严芸瞧了病床上的儿媳一眼,不满极了:“老公,你说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大中午让阿锦跪了那么久。阿锦都中暑脱水了,要不是南星及时送来,凶多吉少。”
    温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小声点:“这事本来就是阿锦欠她的。清歌醒来后,你别给她脸色看,她也不好过。”
    严芸想了想,点点头,走过去,把日思夜想的小孙子抱在怀里。“承光,奶奶可以给你最好的教育,给你最好的条件,最光明的前途。你千万不要离开奶奶。”严芸想着,如果儿子和儿媳真到了要离婚的一天,她一定想方设法不能让阮清歌把孙子带走。她深知以儿子的痴情程度,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别的女人,所以承光是她唯一的孙子了。
    ……
    月色清冷,星光漫天,万籁俱寂。
    房间里没开灯,很黑。阳台上的风卷动窗前的深蓝色窗帘,和着甚是明亮的月光,在幽暗的屋角划出沉默的曲线。
    “我快活不下去了,你来救救我。”阮清歌挂断电话,泪水先是一颗一颗滴落,跟着是一窜一窜的掉落,最后犹如决堤了的河水一般漫出眼眶。她双手掩面,低声哭泣起来。
    即便到了现在,她仍然牵挂着温锦言,想要知道他病得重不重。他疼,她比他更疼。他痛,她比他更痛。
    哗啦一声,门开了,沉重的脚步声迈了进来。
    阮清歌知道来者是谁。
    “清歌,你好点没有?”温锦言发着高烧,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似的,全身乏力,连呼吸都似乎带着一种灼痛。但是醒过来的那一刻,他就急忙忙地过来探望阮清歌。
    阮清歌依旧不理不睬。沉默是她给予温锦言最大的惩罚。
    温锦言费力地将身体挪了过去,双手抚摸上她的脸。
    阮清歌拍掉他的手,依旧不吭声。
    温锦言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双手再次抚摸上她的脸,然后一低头,吻上了。
    他身上的力气无法支撑他深深地吻进去,所以他只是虚虚地含住她的双唇,浅浅地啄着,一下又一下。
    “啊——”温锦言感到一阵刺痛,连忙站直了。他捂着下唇,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你还想再强|奸我一次吗?”阮清歌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黑色的眼眸盯着虚空处。
    明明是最炎热的夏季,温锦言却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好像张开着,寒意一点点侵入身体。他的眼中是难以言喻的痛楚,犹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我们还有一个儿子。看在承光的份上——”
    阮清歌直接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地说:“承光给你。看到他我会想起你,恶心。”
    温锦言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可是她竟然毫不在意的舍弃掉,就像舍弃掉一件没价值的东西。
    过了许久,他才说话,声音低沉喑哑,透着无法抑制的酸楚:“你真的恨我到这个地步?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没有!”阮清歌回答的干净利落。
    温锦言努力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深吸一口气,吐出,再深吸,再吐出。
    绝望的痛苦在他眼中闪过,可是他咬牙忍下。“你撒谎!你明明还是爱我的!”温锦言抹了下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脸泪水。
    “我不爱你了。”
    温锦言完全无法相信她竟然可以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些话,望着她近乎残忍的微笑,像在沼泽里挣扎,拼尽全力后,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也只是噙着绝望的模糊音节:“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不要了。”阮清歌还是神色漠漠,似乎泰山崩塌,她都不为所动。
    温锦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他拖着身体往前一步一步地拽去,前方望不见光明,只有黑暗。
    阮清歌听见了护士的尖叫声,听见了担架轮子在地板上咕咕滚动的声音,听见了严芸的哭喊声。
    指尖再次深深地刺入了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手心流到白色的床单上,像是在雪地绽放出的红梅。
    第二天一早,护士进来时,才发现阮清歌不见了,床头留下了一张已经签名的离婚协议书。
    ……
    8月8号。
    温锦言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呆滞的眼神空洞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一周。他宁愿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在人生最幸福的一天,他的新娘子却不见了。
    可是,他的小宝贝却在一旁不停地呼唤着他:“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温锦言爬起来,把温承光抱在怀中,声泪俱下:“爸爸要你。”
    承光端来一碗人参红枣汤,让温锦言就着他的手慢慢地喝下去。“爸爸,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爷爷说妈妈肚子里有宝宝了,所以我们要快点找到她。”
    温锦言顿时傻掉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一旁的温弘叹了口气,缓缓地说:“体检结果出来了。清歌怀孕了,六周。”
    ☆、第71章 她的二宝
    静安小区靠近郊区,因为路段不好,所以平常往来的人并不多。
    这天,阮清歌很早就起床了,准备好早餐,敲响了江乔的房间。
    江乔蓬头垢面地走了出来,拿了餐桌上刚热过的小笼包,直接往嘴里塞去。她打开平板电脑,处理着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阮清歌听着邮件滴滴的提示音,忍不住说:“江乔,你回美国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江乔放下平板电脑,看着郁郁寡欢的阮清歌,“你现在这样子,我怎么放心回美国?学长一病不起,温家都乱套了。”江乔拉起阮清歌的手,柔声劝道,“清歌,听姐一句劝,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永远无法改变,重要的是现在还有未来。你的丈夫在那里,你的儿子在那里,回去吧,那里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沉默良久后,阮清歌才缓缓开口了:“江乔,我不想回去。我无法面对他,更加无法面对爱着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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