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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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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氏彻底回神儿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江清月,冷笑,“你真以为邹嬷嬷一份口供就能吓着我?不过是一面之词罢了,就是送到官府那里去,也未必能治我的罪。你若现在跟我赔礼,我或许心软饶你一命。不然,呵呵,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想想你爹是怎么死的。”
    江清月暗自咬住下唇,红了眼眶。“二太太,你还真敢提我爹。也好,刺激我下狠手。”江清月说罢,向前一步。
    钱氏作势往床里躲,高喊:“来人啊!”
    “好心提醒你,这口供有两份。如果你盼着另一份送到老太太眼跟前,劳烦您拼命的喊,往死里喊。”江清月压低声音道。
    钱氏打了个寒颤。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几个嬷嬷和丫鬟冲了进来,慌张的打量钱氏和江清月俩人,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江清月端着手中的茶杯,笑着对她们道:“没事的,才刚我喝茶险些烫了手,太太心善紧张我,帮我叫人,这会子没事了。”
    众人松口气,又看向钱氏,江清月也看着她。
    钱氏抿了抿嘴角,冲嬷嬷们点点头。
    江清月笑着摆手示意她们下去。众人都以为二太太和往常一样要拉着江姑娘说私房话,毫无异议地退下了。
    钱氏见状气得憋火,却又碍于被江清月挟制住,无法出言阻止。
    “你想怎么样?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你也无法逃出去。”钱氏快速思考后,决定反击江清月。她虽不够聪明,但也不是个傻子,好歹以前在理国公府后宅掌权十年。
    “二太太放心,我不要你的命。”江清月移了移凳子,对着床榻坐下。“二太太有没有想过这份口供递到老太太跟前会是什么后果?或许这证据不足以害死你,却足以折磨死你。姜还是老的辣,凭着邱老太君智慧会参不透这件事是真是假?她就算在明面上无法将你直接置于死地,暗地里也得让你死了的。我不信如此精明的老太君会容得下你这个有瑕疵的儿媳妇儿,特别是给他儿子戴绿帽子的媳妇儿。”
    “你!”钱氏气得咬破了唇,恨不能当场把江清月这张嘴撕烂。江清月所说的确是事实,就是因为这是事实,才叫人怕的要命。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不该贪恋江郎的温存。可是她怎么舍得对江郎放手,她肯和江郎维持了近十六年的关系,皆因为他才是自己这一生的挚爱啊!
    “这还不是紧要的,最最可怕的是那些被二太太连累的人。”江清月接着道。
    钱氏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惊恐地瞪着江清月:“你什么意思?”
    “怎么,太太想不起来了。您以前不就爱用这招逼迫别人么,你逼迫过我娘巫嬷嬷,同样也逼迫过崔嬷嬷,而今你身边的邹嬷嬷也是被你这般要挟的。二太太还真爱拿人家的子女逼破别人就范。”
    “你要干什么!”钱氏怕极了,如果江清月真把口供交给了邱老太君,必定会引起老太君的怀疑。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连带着蓉儿和开远的身份也会受到怀疑。老太君一旦质疑她所生的嫡出血脉,蓉儿和开远又怎会过得好。怕只怕她俩以后的日子,都比不过那些懦弱卑贱的庶子庶女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钱氏吓得慌神儿,无奈地哭起来,她一边流泪一边撕扯自己的头发。发髻上的钗花有被拨掉的,也有和头发缠绞在一起的,滑稽的挂在钱氏两鬓披散的头发上。
    钱氏披头散发的俯首痛苦,她本就因病脸色不大好,这幅模样像极了失魂落魄的女鬼。
    江清月却不怕,要说鬼她早就成鬼了,而且比钱氏冤枉得多。
    “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钱氏而今满心挂念的全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做母亲的哪有不爱孩子的,她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儿子和女儿的大好前程。
    “你好像有点体会到我娘死前的痛苦了。”江清月淡然陈述,冷冷的盯着钱氏而今落魄的模样。
    “你以为你报复了我,你就会有好下场?就算我不说,你以为你可以做得到不露任何蛛丝马迹?不要忘了,有句话说得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看你自己,小小年纪,花容月貌,又有一手了得的绣技,只要你有心过好日子,你日后的路必然荣华富贵。你知不知道这般报复我,便是得罪了整个卿侯府,你自己的将来也毁了。”
    “劳烦二太太好心提醒我,不过不必了。我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心里清楚。”江清月冷冷地回答她,面色未有半点动容。
    复仇本就不是一件开心的事,一个人从决定复仇开始,便说明她活得有多沉重多悲痛。江清月看见钱氏如此落魄悲惨的场景,除了仇恨得报时感受到的瞬间爽快,她知道之后自己并不会获得什么,还可能招惹麻烦。
    可她就是看不开,也放不下。
    她心有不甘,不甘心爹娘枉死,不甘心坏人过好日子,不甘心官官相护,不甘心穷苦百姓没权享受公道……如果对恶人施以恶报,会变成恶魔。江清月也愿意成为这个恶魔。仇不报心不快,哪怕日后有危险,她也要这么做。
    钱氏见江清月一副铁打的样子,怎么都说不过,她彻底绝望了。她整个人无骨般的瘫在了榻上,俩眼空洞地望着前面。
    “你说吧,我做什么你才能放过我,放过我的蓉儿和开远。”
    “这要看你表现了”江清月估摸了下时辰,决定再等一等,顺便问钱氏其它的事情。“你和江大老爷从何时开始的?”江清月想弄清楚宁开远的身份。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恐怕只有钱氏一人清楚。
    钱氏本来像没了魂儿一样,忽听江清月提起他,眼睛顿然瞪起来。“你问这些做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怨念冲我来,是我叫人强上了你母亲,是我让崔嬷嬷逼死她的!”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那名奸夫,看来你很爱他。”江清月判断道。
    钱氏像发了疯的狗一样,朝江清月扑去,却因头重脚轻从踏上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钱氏努力让自己的脸不贴着地面,使劲儿抬眼看江清月,“关你什么事!”
    “我听说靖侯府和卿侯府两家是世交,经常互相走动。你二人青梅竹马,倒也算堪堪相配。不过传言说,那会子江大老爷钟情于先刑部尚书之女,也求亲得成了,二太太自然被晾在一边儿了。后来你二人各自成亲,就此罢了多好。已为人妇人母,你怎能还去惦记人家?江大老爷更是个厉害的,熬到原配死了,娶了继室,却还是一直跟你保持这种苟且关系。”
    “你懂个屁!我和他的事又岂是你一个恶毒女娃能看懂的。江郎当初是被那个姓柳的狐狸精的美貌所迷惑,时间一久,他自然会明白她最爱的人是我。这么多年来,对他最好的也只有我!”钱氏指责自己,疯狂的辩驳道。
    “所以宁五爷该是你和他的儿子了。”江清月突然发问。
    钱氏的眼底闪过慌乱,她转即爬起来坐在地上,一双眸子里透着浓浓的失望之意。
    江清月垂眸观察她,忖度了一会儿,嗤笑:“你骗了他,对不对?宁开远是宁家的儿子,你为了和江大老爷在一起,你骗了他!”
    钱氏惊恐的看着江清月:“你怎么会知道?”
    “一般人不会傻到一直冒风险干这种事。你们的关系能维持到现在,肯定有别的牵绊维系。才刚我突然问你宁五爷的身世,你神色略显失望,显然是遗憾你没有和江大老爷留下血脉。想来也真好笑,宁家名门正娶的二太太竟期盼着跟别姓男人留种。”
    钱氏闭上眼,一下子挤出眼睛里所有的泪水。她从没想到会有一天,自己的秘密被一个卑贱的小绣娘全挖出来。
    可她不悔,从不后悔,哪怕为了江宾璋搭进去再多的人命,她也不会后悔。如果人生有机会重来,她还会选择跟江宾璋在一起,只不过会更谨慎一些,绝不会让外人发现她们的秘密。如果再有机会,她希望她可以成为江宾璋名正言顺的妻子……
    “二太太,我并不大关心你和江大老爷的关系。三姑娘和五爷俩人是无辜的,如果你可以照我说的做,我保证此事不会波及她们。”江清月说罢,查看外边的天色,夜已经深了,府中大多数人皆已安歇休息。江清月从柜子里翻出钱氏的斗篷,递给她。“穿上!”
    “你想干什么?”
    “如果你不想你的儿女被连累,就听我的吩咐。”江清月强拉着钱氏出了门。
    看门的丫鬟要跟着。
    钱氏本以为江清月会刚要阻止,却听她说“太太睡不着,觉得闷,想出去走走,你们都提着灯笼跟着,好生护着太太。”
    众丫鬟得令照办。
    钱氏奇怪的看江清月一眼,不明她此举为何。一行人在外遛一圈,便回来了。
    钱氏进屋脱了斗篷,便听江清月吩咐丫鬟被热水为她沐浴。钱氏更为不解,却因受制于人,不得不照办。待她更衣进了浴桶,江清月便让钱氏自己泡一会儿,便带着人守在门外。
    待人一走,钱氏便不服江清月的安排,立马从浴桶里出来。她刚要更衣,忽有低低的笑声传来。
    ☆、第40章
    钱氏吓得用衣服挡住自己的身体,惊恐地往门口望,没看到人。紧接着又有低低地笑声传过来,钱氏循声望去,才发现她的床榻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扇屏风。
    钱氏饶过屏风,看见帐幔半遮的床榻上有人。钱氏吓得掩嘴,想要大叫,因思及自己现在未穿衣的样子,故才硬生生的忍下了。她想要赶紧穿好衣服,忽有人影晃到她跟前,直接拉扯推搡她朝榻上去。钱氏挣扎推开那人,手里的衣服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钱氏看清对方是章嬷嬷,惊讶的转头挑起帐幔,看见榻上躺着个男人,四五十左右。这人身上裹着被,只露着光溜溜的肩膀,眯着呆滞浑浊的眼睛对她傻笑。
    钱氏心慌着急,她已经料想到这一切是江清月和章嬷嬷的陷害。她赶紧弯身要抓地上的衣服,章嬷嬷却抢前一步把脚踩在了衣服上面。
    “你要干什么?”钱氏尽力捂住自己的身体部位,却是盖得住下面掩不住上面。钱氏慌里慌张的四处看,想找人求救,却因为自己光着身子,屋里头的榻上又有个男人,不得不忍耐。她急得不知不觉留下两行泪,往日二太太的那些盛气凌人的做派全然湮灭,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当着下面,倍感羞耻。
    “二太太想必不记得他了。”章嬷嬷指了指榻上的傻子,冷笑道,“当初就是您命人扒光了巫嬷嬷的衣服,安排她与这个傻子同床共枕,然后被捉奸。记起来了么?”
    钱氏惊恐的瞪着床上的男人,吓道:“难道他就是那个傻子?”
    “正是,找到他可颇费些功夫。得幸傻子这傻子依旧是个*呢,啧啧,傻了也不忘好色,见个女人就扑。”章嬷嬷话音刚落,榻上的傻子就跳下了床,张牙舞爪的就往钱氏身上扑。
    钱氏吓得要张嘴大叫,被章嬷嬷一声提醒喝止了。
    钱氏捂着嘴,抖着唇不停的落泪,四处躲闪傻子的‘攻击’。傻子似乎很久没有沐浴过,身上长了一层薄厚不均的油泥,黑乎乎的恶心人。人一靠近,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腥臭味。钱氏哪见过这种腌臜的下等人,吓得俩腿发软。傻子上去就摸钱氏,钱氏恶心的吐了两口,捂着脸无助的哭起来。
    “快让他滚!”
    “二太太,你当初就让这傻子跟巫嬷嬷睡在一起,而今怎么自己却做不到了呢?二太太难道想那份口供递到老太君跟前,连累你的一对儿女陪你送葬么?”章嬷嬷嗤笑。
    “你们,好恶毒!”钱氏一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抱住自己,哭成了泪人。
    单看着眼前这一幕,章嬷嬷还真有点同情她。不过一想到钱氏之前的作恶无数,真是罪有应得、报应不爽。
    “我家姑娘仁慈,还没二太太那般阴损,捉奸的事她干不来。二太太只需跟这个傻子躺在被窝里一炷香的时间,这件事姑娘便就此放过。”
    钱氏哭着摇摇头,牙齿打颤的看着章嬷嬷,愤怒赤红了她的双眸。
    章嬷嬷笑了笑,转身就要走,“那也好,我这就走,太太自己解释这傻子怎么来的。您现在这样子可万万不能喊人,我们几个小贱民死不足惜,您自己清白不保可不大好了,回头那份口供送到老太君那边,三姑娘好五爷那里也是个事儿。”
    钱氏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全被刀剑戳个透,她屈辱难受到几乎感知不自己了,整个身体麻木不堪,任由那个傻子欺凌。
    “二太太,别连累你的一双儿女。三姑娘才德兼备,容貌俱佳,宁五爷更是,您可不能因为你自己的事儿耽误了俩无辜孩子的前途。”
    儿女,前途,蓉儿,开远……钱氏呆滞的伏在地上,脑子里不停的重复这些东西。对,她不能因为自己的错误连累孩子。
    傻子只光着上半身,下身还穿着亵裤。章嬷嬷年纪大了,也不避讳这些,直接扯着傻子哄他回到榻上。章嬷嬷给他盖上被,掀起被的另一角,请钱氏进去。
    钱氏疯狂的摇头,整个人失魂落魄,全然没了往日的风光。
    “我劝二太太还是做个聪明的选择。”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唬我?”钱氏反驳道。
    “邹嬷嬷口供是真凭实据,我们是不是唬你,太太也没得选。”江清月进门,冷眼看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钱氏。
    钱氏斜眼看江清月,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你怎么进来了?”
    “丫鬟们在外面听见响动,我便代她们来瞧瞧。二太太,你最好安分点照做,不然,你知道的。”江清月掏出口供,在钱氏眼前晃了晃。
    钱氏瞪眼看着口供,突然伸手抓。还好江清月反应灵巧,迅速收了起来。
    江清月见钱氏动了动眼珠,似乎在思虑什么,警告她道:“我劝太太别动歪脑筋,不瞒你,这件事我准备了很久,有备而来。二太太不必心存侥幸,我今日既然有胆量在太太跟前亮明身份,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钱氏咬着唇,直掉泪。
    章嬷嬷二话不说拉起钱氏,把她朝傻子那边送。
    傻子一看乐了,拍手哈哈笑。章嬷嬷一把将钱氏推搡到榻上,用原来的布条绑住了傻子的嘴巴,示意他别闹。“早叫你不许张嘴出声。你再闹出动静,别指望有红烧肉吃,有女人抱。”傻子立马被章嬷嬷护住了,乖乖的用破布捂住自己的嘴,点点头。
    钱氏吓得闭着眼睛,被章嬷嬷强塞进了被窝里。她当即感觉到傻子的脏手对她的身体不停的猥亵,钱氏恶心的要吐,死死地咬唇,整张脸涨得青紫,真恨不得此刻就去死!死?对,她为什么不去死,清白不保,还有什么活头可言。钱氏当即睁开眼,起身要去撞墙。傻子一把拉住了钱氏的胳膊,整个身体扑到了钱氏身上。
    “啊唔——”钱氏本想抱头大叫,又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她俩眼一翻,竟瞬间晕死过去。
    外面的丫鬟们开始敲门问询。江清月快步走到门口,随便寻个借口:“才刚服侍二太太出来,二太太想躺着歇息。你们都进来,却别扰了她的情景。”
    终丫鬟点头,屏息静气的进屋,默默地倒水,收浴桶,而后退下。“太太说饿了,”江清月转而又吩咐守门的丫鬟嬷嬷去厨房备些热茶热粥。
    支开一干人等后,章嬷嬷用黑斗篷罩住了傻子,匆匆离院。理国公府的后门上了锁,但难不倒章嬷嬷,对她来说开锁,再送走傻子轻而易举。
    江清月给钱氏盖了被,边有丫鬟们赶回来。她特意让人撤了屏风,让众人看见钱氏合眼熟睡的模样。
    “茶和粥都不必准备了,没想到二太太这么快睡着了。”江清月小声道,然后吩咐大家都退下。
    章嬷嬷办妥一切,回来跟江清月汇报。“姑娘,咱们不过是戏弄她一通,能刺激得了钱氏?”
    “你别忘了钱氏是侯门嫡女,清高的很,她骨子里从来瞧不起贱民的。而今她被一个脏兮兮的傻子上下其手触摸身体,你说她会受得住?今晚的遭遇,一切一切的场景,会让她永生难忘,在这里记一辈子。”江清月用修长的食指点了下自己的脑袋,解释道。
    这件事她最了解不过,耻辱从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反而越来越浓烈,不断地浮现脑海,逼疯人的理智。
    对江清月自己如此,对钱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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