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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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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阳激动的想站起来,却因肥硕的身躯被卡在了椅子上,她颤抖着声音喊道:“本宫的儿子不能白死!”
    脖子一转,看到已经被传唤到堂下的钱金银,胖乎乎的手一指就道:“是他,是他杀了本宫的儿子。”
    又一一指向跪在大堂里的这些受害人,“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其中一个,或者是他们联合起来杀了本宫的儿子,全都要死,全都必须给本宫的儿子陪葬!”
    惊堂木一拍,周一正冷冷道:“大长公主未免太不把大齐律放在眼里了,如若皇亲都如大长公主这般,想给谁定罪就给谁定罪,想杀谁就杀谁,指鹿为马,为所欲为,那大齐岂不是乱了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长公主不必再狡辩了。杀害李斌的真凶依旧会继续追查,但李斌所犯的罪行既然已经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那么就必须依法定罪。”
    周一正一身正气,又是一拍惊堂木,用浑厚的嗓音高声道:“传最后一个嫌疑人钱金银上堂。”
    今日钱金银梳了发,戴了鎏金冠,穿一身墨竹绣纹的大袖长袍,整个人眉目舒阔,很是清爽。
    因他有武举人的身份,故此见官可以不跪,只是拱手作揖。
    周一正便问道:“李斌遇害那夜,你在何处?”
    钱金银笑的坦坦荡荡,一身“浩然正气”,“深夜了,自然是睡觉。”
    陪审的吏部尚书洛文儒便道:“这是我的女婿,他现居我府上,他何时出门何时回来都是能查到的,诸位大人请看,这是从我府上下人嘴里得到的口证。”
    山阳大叫道:“你们翁婿自然能相互包庇,何能为证。”
    坐在上首的周一正为了避嫌和虞相商量了几句,接下来便是虞相问话。
    “可有人证?”
    站在堂下的洛瑾瑶一咬牙,小脸上浮先红霞,往前一步高声道:“那夜我、我和他在一起,彻夜在一起,我能证明他从没离开过。”
    虞相促狭的望了一眼左边一排椅子首位上坐着的洛文儒,道:“你是谁啊?上前来答话。”
    洛瑾瑶有些踌躇,但还是毅然走了上去。
    钱金银笑的开怀,牵住洛瑾瑶的手。
    “我是他的妻子。”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哄笑。
    人家夫妻彻夜在一起还能干什么。
    虞相笑道:“原是世侄女。罢了,你们小夫妻退下去吧。”
    山阳很是不满,挣扎着道:“他们是夫妻,更不能作证,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相互包庇。”
    因为李斌还欠禄亲王一百万两银子的缘故,李斌没给,禄亲王因也有那么点子嫌疑就也被传唤了来,实则是这禄亲王来看热闹的,因他的身份是这里除却皇叔平王和山阳大长公主最高的,便给安排在右边一排椅子的第二位,正是山阳大长公主的左手位置。
    便戏谑的挤兑她道:“依着大长公主的意思,本王也洗脱不了嫌疑,因为给本王作证的也全是王府里的人,本王是不是也成了杀人凶手,大长公主,大皇姑,要不要本王也给李斌这畜生陪葬啊。”
    “你!给本宫闭嘴!”山阳大怒。
    “公主,还不嫌丢人吗,你可以闭嘴了。”李相忍无可忍,压抑着一腔怒火低喝道。
    皇叔平王,已是华发满头,老态龙钟的老人了。
    自从钱金银登上大堂之后,他就一直在眯着眼睛打量钱金银的长相,越看心里越没底。
    正待此时,诸人便都听到了鸣鞭净道的“啪啪”声,遂即张全大太监那使得在座高官都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驾到——”
    随后禁卫军便先到了,将百姓驱散至外围,身躯笔挺的往道路两旁一站,清理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诸位大人连忙下堂来迎。
    周一正则想道:如此已是打击了山阳大长公主和卫国公府的气焰,陛下何必又多此一举?
    李相则满脸苦笑,想道:盛康帝已对外戚忍无可忍了,他这是杀猴儆猴。
    虞相面上天然带着笑,心里却想道:是退一步还是进一步,需要早做打算了。
    平王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颤抖个不停,眼睛一直瞪着钱金银,心里想道:千万不要是我猜测的那般。
    御撵在诸人纷乱的各种猜测里缓缓而至,盛康帝没有穿龙袍,他只穿了一身起居服,整个人看起来威严极盛却又平易近人。
    “诸卿平身,百姓们也都起来吧,因这一个案子闹的你们惶惶不安,是朕纵然皇亲的结果,朕在此承诺,必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百姓们顿时激动了起来,纷纷跪地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心所向,使得盛康帝心情更好了,便挥手道:“皇叔,三位相国,朕只是来看看,你们继续审案吧,不必管朕。晟烨,你和朕随便逛逛,逛逛这为民请愿的顺天府。”
    “是。”皇太孙武晟烨含笑应着。
    彼时钱金银牵着洛瑾瑶正准备偷溜,私生子在得不到亲爹认同的时候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是,钱金银觉得自己真是孝顺,是史上第一善解人意的私生子。
    却不想盛康帝偏要故意经过钱金银和洛瑾瑶的身边,他不仅仅是经过,他还开口把钱金银叫住了。
    “你过来,看见朕跑什么。”
    钱金银的脑子顿时转了十八道弯,肖似盛康帝的鹰眸顷刻湛亮,蓦地转过了身,炯炯有神,又极为期盼可怜的望着盛康帝。
    这小奶狗一般的眼神把盛康帝心疼了一把,情不自禁伸手帮钱金银正了正冠,那眼神,离着最近的皇太孙看的清清楚楚,满是慈父之爱,令皇太孙不禁一讶,侧目望向钱金银。
    皇上驾到,即便他说自己只是来打酱油的,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围着他转啊,他的一举一动全在诸位大巨头的眼睛里。
    登时,洛文儒惊掉了下巴;
    周一正拿起惊堂木准备结案的手顿在半空;
    李相本就冷漠的脸更冷了。
    山阳大长公主还沉浸在儿子死了,而凶手却逍遥法外,报不了仇,本宫要杀人,要杀人的疯狂情绪中;
    虞相天然笑的脸僵住;
    平王浑身抖颤;
    而保护盛康帝安全的第十二卫禁军统领高恒则终于给了钱金银一个正眼,存了杀心。
    只有洛瑾瑶的脑子转的最慢,她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个做皇帝的表舅父真慈祥,心里便没有那么敬畏,蹲身一礼甜甜的道:“皇表舅父吉祥。”
    她还记得小时候去宫里,这个皇帝表舅父给她糖吃的事情呢。
    盛康帝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的举动,才要尴尬的收回手,就听洛瑾瑶甜甜的喊了他一声“皇表舅父”,顿时盛康帝就觉得洛瑾瑶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没有之一!
    便笑着道:“是阿瑶吧,这些年怎么也不来宫里看望表舅父了,啊,你身边这个是你的夫婿吧,真是好相貌。”说罢,又拍了拍钱金银的肩膀。
    钱金银侧目,心道:你这是间接的夸自己?
    除却上头几尊大佛以外,六部尚书,除却洛文儒都放松了身躯,一副原来如此,我们想多了的恍然大悟的模样。
    ☆、第103章 捡到大漏了
    雨歇微凉,瑞华堂廊檐上还滴着水,芭蕉叶上晶莹剔透的水珠滚滚。
    两尊大佛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洛文儒神情严肃的盯着钱金银,周氏微张的红唇就没闭上过。
    洛瑾瑶怀里抱着久御,迷惑的看着周氏道:“阿娘,你怎么总盯着夫君看?阿爹,你又是怎么了,可是夫君哪里做的不好吗?”
    洛文儒轻咳一声,低头喝茶,周氏合上嘴,拿了团扇挡住半张脸呵呵的笑,竟不知不觉中挺直了腰杆,气势上更上一层楼了。
    “女婿,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婿。”
    钱金银笑的云淡风轻,一点也没有骗人的自觉,“不可说,不可说。”
    洛文儒嘴角微翘,瞅了钱金银一眼道:“回去吧,不该问的我们不问,不该说的我们不说。”
    钱金银知道这对夫妻都是聪明人,心里何止放心,以后依仗他们的时候还多得是,故此并不曾拿乔作态,以前是怎样的态度,如今仍旧不变,他也不是那装模作样的人。
    洛瑾瑶笑道:“可是有什么我没想到的,你们快告诉我啊,你们说话像是打哑谜似的,连谜面都没有,让我怎么猜呢?”
    周氏笑道:“我家的阿瑶就是福泽深厚,栽了个跟头,照样捡到宝。倒不是什么大事,水到渠成,你自然知道,不算坏事。”
    洛瑾瑶仿佛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也并不深究,反正钱金银是她的夫君,这便是最对不过的事情。
    别的,轻如云烟罢了。
    回到西园时,碧云正指挥着小丫头们摘葡萄,这些葡萄都熟透了,再不摘就都要被鸟儿吃没了。
    “摘了咱们也吃不完,留一些给那些鸟儿做食,我爱听它们的鸣叫声,早上晚上的,多好呢。”洛瑾瑶站在葡萄架下道。
    碧云答应一声。
    钱金银还等着洛瑾瑶问他呢,结果左等不到,右等不到,她自顾自去绣炕屏去了。
    “阿瑶……”钱金银悄悄的往洛瑾瑶身边靠。
    “站在那儿别动,你再往前一步试试。”洛瑾瑶笑盈盈的望着钱金银。她虽是笑着的,仿佛在和钱金银撒娇,意志却极为坚定。
    钱金银无法,一甩袖子躺床上生闷气去了,过了一会儿就听他嘀咕了一句:“偏你慈悲还是怎的,不过是杀个把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银针把细嫩的指头扎出了血珠子,洛瑾瑶登时便落了泪,“我若为他慈悲,我此刻就去揭发你了;我不慈悲,我慈悲什么,我若慈悲,我就不会帮你隐瞒。你却反而埋怨上我了,你这个人,再没有人比你还不讲理的了。”
    遂即扔了绣棚,趴在炕桌上哭起来。
    钱金银坐起来,凶狠的瞪人。
    她哭的他心疼又暴躁。
    深夜,周氏这对老夫妻却嘀咕开了,周氏是高兴的,在那些夫人跟前,她终会也有扬眉吐气的一日,而洛文儒却是喜忧参半,道:“山东周氏,鲁国公府,是站在陛下身后的纯臣,怎么能忽然就变了味道,朝堂上的波云诡谲已足够复杂了,咱们家未来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周氏稍微一想也沉默了,道:“他是我们的女婿,这个关系是甩都甩不掉的,别想那么多,水到渠自成。”
    洛文儒叹息一声,搂着周氏轻拍,道:“睡吧,正如你所说,风来拒风,雨来遮雨,杞人忧天,反显小气。不过,惠娘,你可真是慧眼识珠。”
    笑声低沉,洛文儒此刻就仿佛捡到漏了似的。
    周氏也笑开了花,“洛琬宁若知道她挤兑我时说的那句咱们阿瑶是‘皇子王妃’的命格成了真,还不得气死。”
    平静的过了两日,终于在七月末迎来了武举,武举共三场,分三日考完,第一场兵法策论,第二场弓马骑射,第三场便是拳搏和击刺。
    钱金银自去参加,因这两个人正闹别扭,实际上是洛瑾瑶单方面固执,她就没去送他,更没去围看。
    先考的是策论,以钱金银那一笔狗爬字,不管他的策论思想有多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必然会遭减分,洛瑾瑶就嘲笑了他一回。
    他笑的惨兮兮的,说自己因为心情不好考砸了,惹得洛瑾瑶心软,不过鉴于他太恶劣了,贯会骗人的,洛瑾瑶决定继续晾着他。钱金银苦着脸继续睡脚踏,翌日又去考第二场。
    这日洛瑾瑶收到了寿康的花笺,花笺上寿康说,她的婚事定下了,但从字面上来看,寿康并不欢喜,洛瑾瑶便应邀乘车来至太子府。
    太子府的门庭依着规制自是巍峨不凡的,然而门前却很是冷落,两座石麒麟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许是失于保养的缘故,上头有斑驳的痕迹,很是陈旧。
    洛瑾瑶到的时候,门口只停留了一辆马车,看样子还是女眷的马车。
    彼时太子府的侧门开了,从里头走出了一个贵妇,洛瑾瑶一看,竟发现是打扮的很是妖冶的洛琬宁,洛琬宁也看到了洛瑾瑶,她本是要登车的动作一顿,反来至洛瑾瑶的跟前,出于洛琬宁是长辈,洛瑾瑶不得不行礼,淡淡的道:“见过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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