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贺卓然紧张地问道。
    钟凡没回答，而是一把撕开了蒋泽明的军服，小麦色的胸口上盘踞着一片青紫，看起来伤得不轻。“这么严重？”贺卓然咋舌道。
    “病人需要马上进治疗舱进行治疗，”钟凡一边给蒋泽明注射了一剂促进身体机能的药剂，一边大声对老乔说道：“乔师傅，我需要借您的治疗舱用一下！”
    啥？这里还有治疗舱？贺卓然觉得这件废弃的仓库里简直处处是惊喜，老乔不是说自己只会简单的治疗术吗？怎么连医用治疗舱这么高级的设备都拿得出？
    “那个治疗舱已经很旧了，恐怕治不好蒋上校。”老乔停下手中的修补动作，嘶哑着嗓音说道。
    “乔师傅，病人不能再拖延了，周将军吩咐治疗过程要保密，如果从医务室调治疗舱过来就太引人注目了。”
    老乔本不想答应，但是看到钟凡一脸坚持，冷漠的心又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不想让这孩子的眼睛失去光芒。
    “你知道治疗舱在哪里，自己去拿。”
    “谢谢师……谢谢乔师傅！”钟凡满是感激，他将蒋泽明小心地放回救生舱，带着贺卓然来到仓库右侧的一间小门前，输入密码后，小门应声而开，钟凡疾步进去，不一会就拖出了一个略显老旧的治疗舱来。
    “麻烦帮我推到蒋上校前面。”钟凡将治疗舱交给了贺卓然，转身又钻进了小门。看到钟凡对这里这么熟悉，贺卓然心里升起了几分好奇，但是此刻救人要紧，并不是打探的好时机，再说有周长顺在，他就不信这些秘密能保持多久。
    将蒋泽明搬进治疗舱，钟凡就开始了紧张的治疗工作，贺卓然见帮不上忙，干脆打开了通信仪，将之前发生的事与荣毅做了连线。
    “你在基地外面遭到了袭击？”荣毅蹙眉道。
    “嗯，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明明那些追兵在贺丙的后面，但是他们却在贺丙之前暗算了我，这是巧合？还是他们早就等在路上堵我了？”贺卓然想不透其中的关键，只好将疑惑抛给了荣毅。
    “让周长顺将全基地戒严，我这就动身。”意识到贺卓然遭遇了危险，荣准将坐不住了。
    “不行！”出乎荣毅预料的是，贺卓然坚决表示了拒绝，“先是蒋泽明遇袭，然后是我，现在敌人动向不明，你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他们在路上设置了埋伏怎么办？”
    “我会多带些人手。”荣毅不为所动。
    “不行，至少要等蒋泽明醒过来再说！”贺卓然斩钉截铁道。
    “卓然，我很担心你。”荣毅放软了口气，轻声道：“我只是去看看你。”
    “很抱歉，荣准将，我不同意。”见荣毅执意要来，贺卓然的神色有些恼怒，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因为不满荣准将的不配合，贺卓然说话的声音大了些，结果他刚刚吼完，就听哐啷一声，老乔手中的工具掉了。
    第97章 众叛亲离的蒋上校
    “卓然，怎么了？”听到贺卓然突然噤声，荣毅好奇道。
    “有事，不说了，反正不许你来。”贺卓然恶狠狠地警告了荣毅一句，果断地切断了通信，听着通信仪里嘟嘟的断线声，荣毅苦笑着摇了摇头，恋人太霸道什么的，准将也hold不住啊！
    “乔师傅，我吵到您了？”贺卓然放下手腕，带着一丝打量走到了老乔面前。
    “没有，是我走神了。”老乔捡起掉落的工具，语气平板没有起伏，贺卓然回想着刚才与荣毅的对话，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放下了心。他没有当回事，但是一旁的钟凡可不这么认为，趁着贺卓然转头的瞬间，钟凡暗暗给老乔使了个眼色，满是担忧。
    老乔微微摇了摇头，拿起工具专心地为长缨修补起来。
    玉衡基地的警戒调到了最高，周长顺亲自坐镇指挥室，生怕出什么意外。出乎意料的是，一切都很平稳，官兵们在安宁中迎来了第二天的黎明。
    “怎么样？长缨修好了吗？”天色微曦，周长顺亲自给他们送来了早饭。
    “修好了，乔师傅的手艺真不是盖的！”看着没有一丝修补痕迹的长缨，贺卓然伸出双手给老乔点了个大大的赞。
    “老乔可是战队里最好的维修师了。”老伙计在小太子面前露了脸，周长顺也觉得脸上有光。“可是乔师傅为什么不去战队维修组，反而要隐居在这里呢？”贺卓然奇怪道。
    “这……”周长顺噎了一下，坏了，不小心把老乔给卖了。
    “我不想出去吓人。”老乔淡定地扶了扶面具，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我的个性也不合群，能在这里有个地方住，已经很好了。”但凡本事大的人都有些怪癖，贺卓然对此倒是见怪不怪，见老乔不想就这个问题谈下去，他识趣道：“忙碌了一夜乔师傅想必饿了吧？周将军送了早点过来，咱们一起吃吧。”
    “不了，你们吃吧。”老乔将手中的工具放回置物架上，灵敏的小机器人立即将工具整理好，合上盖子，乖巧地侍立在一旁。
    “走吧。”老乔招了招手，转身就往前走，小机器人们排成一列，亦步亦趋地跟着老乔回了他的小屋。
    “真酷！”贺卓然叹为观止。
    “老乔脾气怪了点，但是人不坏。”周长顺将带来的早餐放到他面前，又扬声对钟凡道：“小钟，过来吃饭。”
    “周将军。”钟凡局促地站了起来。
    “病人的情况怎么样？还稳定吗？”
    “病人体质好，所以恢复的也快，”钟凡看了看治疗舱上的计时器，沉稳道：“再过半个小时，病人的修复工作就会完成，他应该能清醒过来。”
    “辛苦你了，过来吃饭吧。”周长顺招了招手。
    “可是……”钟凡看了看躺在治疗舱中的蒋泽明，在长官的召唤和医者的责任感中，他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后者，“我再等一会儿吧。”
    “那咱们就在这儿吃。”贺卓然很欣赏这个一板一眼的小医生，他提着早餐袋子来到钟凡面前，扬了扬下巴，“钟医生，你先挑。”
    袋子里是玉衡战队的制式早餐，内容没什么特别，只是分a餐和b餐两种，钟凡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贺卓然的身份，现在小太子提着早餐袋让他挑，总觉得有些逾越了。“快选呀！”见他神色紧张，贺卓然脸上带出了一抹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钟凡也不是扭捏的人，他很快就从袋子里取了一套餐点，撕开包装，一边观察着治疗舱上的各项数据，一边默默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吃完早餐，贺卓然又爬进长缨的驾驶舱，查验了一下长缨的各项数据，“你觉得怎么样？”从外表上看，长缨膝盖处的大洞修补的很成功，但是内部的线路是否畅通，还要再做进一步的检验。
    “我觉得很好，”长缨赞赏道：“这位乔师傅的手艺很不错。”
    “是呀，没想到玉衡战队还隐藏着这样的人物。”贺卓然与长缨的思维联通，他后退了两步，试着抬了抬膝盖，“很顺畅，没有一丝滞涩感，我看这手艺都快赶上孙大师了。”
    “窝在这间小仓库里，真是太埋没他了。”长缨难得感性了下。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旁边传来“叮”的一声，贺卓然转头看去，却见钟凡紧张地站了起来，原来治疗舱设定的时间到了，蒋泽明的治疗工作完成了。
    “怎么样？”贺卓然一个箭步就从长缨身上跳了下来。
    “小主人，你当心点。”长缨急忙弯起膝盖，给他做了个缓冲。
    “醒了吗？”贺卓然冲到钟凡面前，心急道。
    “还要等一会儿。”钟凡查验了各项数据确认没问题后，小心地打开了治疗舱的盖子，淡蓝色的修复液中，蒋泽明双眼紧闭地躺在里面，他的胸口插着几根治疗管，表层的淤青已经全部消褪了。
    钟凡按了一个按钮，将治疗舱的修复液转移到下层，随着修复液的下渗，蒋泽明的身上很快变得干爽起来，贺卓然伸出食指按了按他的肩膀，轻声道：“蒋泽明？”
    蒋泽明徐徐睁开了眼，看到眼前这张俊秀的脸，他扯起嘴角笑了笑，道：“谢谢。”
    “你还撑得住吗？”与钟凡合力将蒋泽明扶坐起来，贺卓然忧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蒋泽明摸了摸胸口，确认自己的内伤已经治愈，他冲着钟凡笑了笑，道：“这位就是为我疗伤的医生吧？辛苦了。”虽然心存感激，但是蒋泽明的笑容天生带了一抹邪气，钟凡的心跳快了一拍，窘迫地低头道：“不客气。”
    知道两个人有话要说，钟凡留下医嘱后，转身躲去了老乔的小屋。
    “这次可真麻烦你了。”蒋泽明接过贺卓然递过来的营养剂，小小地吸了一口。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人打伤了？现在朱雀军团的人四处找你，但是我没敢泄露你的行踪。”
    “幸亏你没将我交给他们，否则我这条命就保不住了。”蒋泽明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营养剂，脸上露出一抹讽笑。
    “为什么？”贺卓然狐疑道，“你好歹也是蒋家第三代，就算不……那个，不怎么受重视，也至于会丢命吧？更何况你身手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听着贺卓然连珠炮一样的问话，蒋泽明的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你觉得是谁伤了我？”
    “我怎么知道？总不会是你家里人吧？”听说蒋泽明是和父亲吵了一架才出事的，难道他老子忍不住大义灭亲了？
    “你可以改行当算命师了，”蒋泽明放下手中的营养剂，嗤笑道，“如果我说我身上的伤，是我那亲爱的父亲打的，你信吗？”
    “什么？”贺卓然吃了一惊，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怎么也料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怎么样，很不可思议吧？”蒋泽明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以前总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处处针对我，明明爷爷要提拔我，但是他总是暗地里使手段打压我，直到上次演习出了事故，我才意识到名义上的蒋中将可能已经不是我父亲了。”
    贺卓然瞠大双眼，使劲瞪着蒋泽明，仿佛他说的话就是天方夜谭一样。
    “不敢相信？觉得我在说谎？”蒋泽明苦笑道：“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在说谎，他的外表和性格一点变化都没有，怎么可能不是我父亲？可是从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谈话后，我就认定，他的芯子已经换了。”
    “他是因为你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要置你于死地吗？”最初的震惊已经过去，贺卓然冷静道。
    “嗯，当时演习场上出了人类士兵被机器人士兵替换的事故，我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在隐秘追查了一段时间后，一些线索指向了军团的中高层军官，就在我准备详查的时候，许多线索被突然掐断，而其中涉及到的一个人，我只向我父亲提过，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起了疑心，而后随之而来的刺杀，更是加重了我的怀疑。”
    看着蒋泽明脸上压抑不住的痛苦，贺卓然心里一阵唏嘘，原本以为自己就够倒霉了，没想到小蒋同志的日子更不好过，亲爹被换芯然后一路追杀什么的，简直苦逼到了极致。
    “那你是怎么被他打伤的？”
    “追查到士兵被替换事件和他有关，我躲过无数次暗杀终于完好无损地走进了军部，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我就想找他问个清楚，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爹，结果……”蒋泽明抚了抚胸口，被蒋中将铁拳轰击过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我没想到原来他早就被换了芯，一记铁拳下来，差点送我上西天。”
    “他换芯的事你有证据吗？”贺卓然蹙眉道：“我怕他会倒打一耙。”
    “他的拳头已经不是人类的拳头，而是机械做的。”蒋泽明抚着胸口回忆道，“我虽然不算什么顶尖高手，但是任何一个人在我胸口打一拳，也不能将我打到昏迷，而且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我不可能分辨不出人骨和机械臂的区别。”
    “那你现在怎么办？站出来揭发他？”听起来好像不怎么靠谱啊！
    “没有用的，”蒋泽明苦笑道，“我能从军部逃出来已经是侥天之幸，我的护卫队长已经牺牲了，其他分散引开敌人注意力的护卫们还不知道散落在何方，更糟糕的是我爷爷在年前就已经陷入了昏迷，现在的朱雀军团已经变成了蒋耀的天下。”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孤家寡人了？”贺卓然看着苦逼的蒋上校，简直没法安慰。
    “朱雀军团七战队，我能影响到的不过一二支，而且我已经失踪了超过二十四小时，要是再抓不到我，恐怕蒋耀就要把反叛的屎盆子扣到我头上了。”
    蒋泽明一语成谶，两个人还没说完，贺卓然的通信仪上就收到了一条由荣毅转发过来的朱雀军团的公告：
    朱雀军团天秤战队首席参谋蒋泽明上校，目无法纪勾结外敌，一手制造了机器人士兵替换人类士兵并对玉衡战队军官进行刺杀的丑行，经军团领导会商，做出了剥夺蒋泽明上校军衔并开除其军籍的决定。
    因蒋泽明顶撞上级畏罪潜逃，特发布一级追杀令，如蒋泽明认罪自首尚可轻判，如负隅顽抗，可就地格杀。
    看完这条杀气腾腾的公告，贺卓然同情地拍了拍蒋泽明的肩膀：“哥们儿，你摊上大事儿了。”
    第98章 朱雀军团来势汹汹
    蒋泽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并没有意识到贺卓然这一声“哥们儿”在炎黄星有多么多么老古董。
    “蒋耀已经开始行动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蒋泽明将脸上的沉郁搓掉，笑着对贺卓然道：“我需要向你借几个人手。”
    “你要干什么？”贺卓然警惕道，“你现在已经变成了朱雀军团的逃犯，别说复仇了，只怕你一出基地的大门就会被人轰成渣。”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我不仅要联系原来的部下，还要设法回老宅一趟，我怀疑爷爷陷入昏迷不是偶然事件，很可能是蒋耀在背后动了手脚。”
    “你爷爷都倒下了，你就更不能回去了。”贺卓然劝道，“既然蒋耀变成了半机器人那他一定会露出马脚，你不妨就在这里住下，咱们把情况向上反映一下，由上面给你正名不是更好吗？”
    “哪里有这么简单，”看到贺卓然眼里的关心，蒋泽明冰封的心里被注入了一股暖流，逃到星际废墟时他已经失去了希望，在意识到藏身之地离玉衡驻地最近时，他冒险给贺卓然发送了求救的信息，两个人只是点头之交，他并不能保证贺卓然肯冒着风险来救他，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贺卓然不仅来了，还安安全全地把他带回了驻地。“你不是说在回驻地的时候遭遇了光弹偷袭吗？没准蒋耀已经知道我在你这里了，如果他上门要人，你怎么处置？”
    “知道你在这驻地的，除了我，只有老乔钟凡和周将军三个人，他们不会泄密的。”
    “我不能连累你，”蒋泽明正色道，“我坚持回老宅除了担心爷爷的安危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早在前年的时候，爷爷就私下跟我说过，他打造了一枚类似虎符的令牌，拿到这枚令牌就可以号令朱雀军团排名前三的战队，这几支战队是爷爷亲手带起来的，指挥官的忠诚度很高。”
    “这么说你爷爷早就意识到你父亲，不，蒋耀不对劲了？”贺卓然瞠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