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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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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浓别怕,我就在外面守着你,你疼了就叫我,不用忍着。”他自以为体贴地道。
    傅容摇头:“我才没力气骂你,我得攒着劲儿生孩子呢。”
    她爱说俏皮话,徐晋宠溺地捏她鼻尖儿。
    小两口正闹着,外面乔氏娘仨已经到了门口。
    徐晋连忙收回手站了起来,退到床外几步远:“岳母来了,那你们陪浓浓吧,我去外面等。”
    乔氏点点头,目光早就落在宝贝女儿身上了。
    徐晋出了屋子,看见葛川站在走廊里,低头跟官哥儿说话呢。
    傅宛生女时在正月,傅品言傅宸等人闲在家里,所以能赶到梁家等候。今日他们再着急也不可能丢了差事过来的,徐晋有些意外岳母竟然把官哥儿带来了,笑着走了过去,“官哥儿怎么来了?”
    六岁的官哥儿个子长了很多,跟先生学了小半年,男娃身上少了三四岁时的顽皮懵懂,多了一分沉稳,见到徐晋乖巧道:“三姐姐要生小外甥了,我也过来等着。”
    王府下人去侯府传话时他们正在吃饭,官哥儿听到了,坚持过来。
    徐晋摸了摸他脑袋,看向葛川,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先生确定王妃怀的是儿子吗?”
    官哥儿喊外甥是随口说的,葛川能诊出男女之事徐晋谁都没告诉,连傅容都没说,怕她空欢喜。
    葛川抚须笑:“王爷此言差矣,老夫早就说过只有七成把握,不敢有十分肯定。”
    对徐晋而言,七成把握也比五成好。
    渐渐的,产婆们开始忙碌起来,梅香兰香琴香三个大丫鬟亲自端水送东西,做起了平时小丫鬟做的事情,葛川也早到产房里候着了。里面摆了屏风,他老神在在坐在屏风后,随时待命。
    真正要生的时候,傅宣被乔氏赶了出来。
    傅宣想找弟弟的,瞧见官哥儿跟徐晋一大一小并排坐在走廊里,她便走到另一旁等着。
    傅容天还没亮进的产房,此时红日已经偏西。
    院子里一片静谧,只有傅容压抑不住的叫声不停地传出来。
    官哥儿早在傅容发出第一声惨叫时就被傅宣领着去了前面,徐晋独自坐在走廊里,一动不动,从早上坐到现在,晌午饭也没吃。他看着走廊外的红梅树,脑海里各种念头翻来覆去。
    傅容出事怎么办?都说女人生孩子好比闯鬼门关,徐晋安抚了傅容那么多遍,他心里其实也怕。傅容不知道,当初母亲生妹妹的时候,他就在昭宁宫侧殿等着,跟官哥儿一样远离产房,只能听到母亲被距离模糊的声音。
    那时候他八岁,六弟三岁,他领着弟弟一起等。
    那时候父皇没有女儿,父皇说他想要个公主,问他们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徐晋当时已经得了怪病,但他还是想要个妹妹,因为母亲也说喜欢女儿,因为他已经有了个亲弟弟。
    最后母亲果然给他生了妹妹,只是……
    里面又传来傅容的惨叫,像绳索勒紧了他的心。
    徐晋攥拳。
    儿子女儿都没关系,现在他只盼着她好好的,盼她快点生出来,别疼了……
    产房里面。
    傅容从来没有如此疼过,好像新婚夜那晚都没有现在疼,疼得她想要放弃,像那晚一样晕死过去,晕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每次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那疼痛又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她怎么能撒手不管?
    她盼了两辈子的孩子还没出来,出来了,她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娘亲。她会像姐姐抚养外甥女那样亲自喂他吃.奶,她会像母亲疼爱弟弟一样亲手为他擦屁股把尿毫不嫌弃,她也会像照顾弟弟那样哄他睡觉……
    她要像其他娘亲一样,把他生出来!
    执念也好母爱也好,傅容攥紧母亲的手,在产婆连续不停的催促里深深吸气……
    不知努力了多少次,傅容突然感受到有什么从体内溜了出去,身子骤然一轻。
    “恭喜王妃,是个小少爷!”
    昏昏沉沉的,她听到产婆中气十足的贺喜声,好像还有嘹亮的哭声。傅容情不自禁地笑,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儿子,只是眼皮太重,她撑不起来。
    再次醒过来,周围一片安静。
    傅容睁开眼睛,昏睡前在床脚忙碌的产婆们不见了,她好像还在产房里,又好像换了一个地方。
    “醒了?”手被人轻轻握住,耳边的声音熟悉又黯哑陌生。
    傅容慢慢转过头,对上徐晋温柔的脸庞,他坐在床前,也不知坐了多久,眼里是浓浓的疼惜和满足。没等她说话,男人示意她低头。
    傅容低头,看见身边摆了她亲手绣的大红襁褓,里面睡着一个白里透着粉的小娃娃,头上胎发乌黑浓密,额头有点皱巴巴的,小脸蛋却是光溜溜细嫩嫩,薄薄两片小粉唇轻轻抿着,睡得正香。
    傅容笑了,伸手去摸他。
    徐晋视线随着她的手而动,轻声告诉她:“咱们儿子七斤二两重,力气可大了,产婆给他擦拭时他两条小腿蹬得特别有劲儿,产婆说她接生几十年都没有碰到过这么力大的孩子。”
    “你是王爷,她当然捡好听的话说。”傅容可没疼糊涂,笑着睨了他一眼,又低头瞧儿子,“我怎么看不出来他像谁啊?我娘呢,她肯定知道他像不像我的。”
    “岳母在隔壁,我叫她过来?岳父正堂他们下朝后都来看过你,你睡得沉,他们用完晚饭就走了,明天再来,岳母不放心你,说是今晚陪你过。”
    “这么晚了啊?”傅容惊讶地道。
    “是啊,辛苦你了。”她几乎疼了整整一个白天,要不然也不会昏睡过去。徐晋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疼,捧起她小手亲,“浓浓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傅容哪有心情讨赏,注意力全跑到他手上去了:“王爷,你的手……”
    徐晋恍然大悟,看看左手上缠着的纱布,无所谓地道:“在外面等着时手里攥着玉佩,后来才发现攥得太紧了。”说完颇为得意地笑了笑,看着傅容眼睛道:“浓浓你没看见,我在走廊里稳稳地坐着,比少渠冷静多了。”
    “可姐夫没把自己弄伤啊。”傅容心疼地训他,“我宁可王爷走来走去也不想王爷这样。”
    徐晋俯身亲她:“一点都不疼,跟你受的苦差远了。”
    傅容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温柔,察觉徐晋想吃她舌尖儿来场深.吻,她没力气伺候,扭头哼道:“我饿了,浑身没劲儿,王爷别闹我。”
    徐晋有些尴尬,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我去请岳母过来。”
    傅容目送他走。
    乔氏很快端着案板走了进来,见到女儿就笑:“饿了吧?”
    看到母亲,傅容满足又心安。
    乔氏亲自喂女儿。
    傅容吃了小半碗桂圆粥,又喝了半碗鲫鱼汤,饭后刚想跟母亲说说贴己话,襁褓里的小男娃醒了,哼哼唧唧地哭。
    “他这是饿了。”乔氏笑着道,看看傅容胸口,问她:“你是自己喂还是喊乳母过来?”
    傅容准备了乳母,但她早就决定自己喂了,或许以后再生她会交给乳母喂养,第一个她舍不得。
    乔氏便帮她解衣裳,自家女儿,乔氏没什么好避讳的,抱着外孙凑过去。小男娃本能地找到了位置,开始用力吸。乔氏一直盯着呢,看了一会儿叹道:“奶水还没通,试试这边,再不行就得喊王爷帮你吸了。”
    傅容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乔氏笑她:“跟娘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哎,这边也不行,那我先抱外孙出去,你们快点啊。”说完抱着哭啼不止的小男娃出去了,挑开门帘见到守在外面的徐晋,乔氏坦然地示意女婿去里面。她跟女儿说话时声音低,王爷肯定没听见。
    徐晋困惑地走了进去,对着门帘问傅容:“不是说你要亲自喂吗?岳母怎么把孩子抱走了?”
    傅容羞极了,可是听着外面儿子的哭声,她舍不得让儿子饿肚子,闭上眼睛跟他解释。
    徐晋愣了一下,随即跃跃欲试地凑到床前,低声说厚脸皮的话。
    傅容假装听不到。
    徐晋笑着掀开被子,见里面妻子衣襟敞着,直接看傻了眼,想也不想就凑了过去。
    类似的动作他做过很多遍,此时习惯地想来点花样。
    傅容忍羞催他:“你快点!”
    外面儿子还哭呢,徐晋回神,收起花花心思,温柔又专注,某一瞬忽然尝到淡淡的甜。
    徐晋大喜,还想再吃两口,被傅容捂住。
    徐晋笑,又去另一边忙活。
    两边都通了,傅容立即将人赶了出去,抓起旁边的帕子重新擦干净,等着喂宝贝儿子。
    ☆、第 169章
    肃王妃平安生了儿子。
    消息传到昭宁宫,因为知道傅容今日生子忙完政务特地来陪淑妃一起等信儿的嘉和帝龙颜大悦,当即赐下重赏送往肃王府,回头朝淑妃感慨道:“老四媳妇一举得男,总算没辜负老四的心意。”
    淑妃正在整理自己新缝的小儿衣裳,背对他打趣道:“岂止没辜负景行的宠爱,也没辜负皇上的厚望啊,瞧皇上笑的,您又不是第一次抱孙子,至于高兴成这样吗?”反正不管孙子还是孙女,她都喜欢,孙子更好,免得儿子担心自己碰不得。
    嘉和帝笑而不语。
    他能不高兴吗?
    第一个皇孙早早没了,叫他好一阵伤怀,去年太子妃太子侧妃都生了儿子,可惜嫡子病弱,康健的又是庶子。嘉和帝盼着一个健康的嫡出皇孙,老五媳妇怀孕时他着实盼了一阵,偏那是个福薄的,没能保住孩子,如今终于有个儿媳妇顺了他的意。
    孙子的名字嘉和帝私底下早想好了几个,一一念叨给淑妃听。
    淑妃笑着听他说。
    皇祖父赐名是荣耀,她高兴,儿子也会高兴。
    最后两人敲定了“瑧”字,大名徐瑧,小名瑧哥儿。
    傅容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哄儿子时就“瑧哥儿瑧哥儿”的唤他。
    这天徐晋下朝回来,在前院换完衣裳便急切地赶往芙蕖院,恰好瑧哥儿睡醒一觉正精神呢,躺在床上跟娘亲玩捉迷藏。傅容举起枕头挡在面前,过一会儿突然探出头,后日就要过满月的小家伙瞧见娘亲,咧着小嘴儿笑,酷似徐晋的一双凤眼眯得跟一条线似的。
    瞧见徐晋进来,傅容兴奋跟他报喜:“刚刚儿子笑出声音了,特别好听。”
    徐晋只听过儿子哭,还没听过儿子咯咯笑,闻言十分惊喜:“真的?你不是说媛媛两个月时才笑出声的吗?”傅容喜欢小孩子,对亲外甥女尤其喜欢,每次媛媛有什么新进展,譬如会笑了会坐了,她都会跟徐晋念叨,徐晋爱听她说这些事,不知不觉就记住了。
    傅容抱起儿子亲了一口,得意道:“说明咱们儿子比他姐姐聪明啊。”
    “给我抱抱。”徐晋坐到床上,熟练地将襁褓接到自己怀里,“瑧哥儿给爹笑一个。”
    瑧哥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爹爹,看了会儿扭头寻找娘亲,结果没看到娘亲,看见一个大红枕头。瑧哥儿困惑地眨眨眼睛,乌黑的眼珠左转转又转转,他倒也聪明,知道娘亲肯定会从枕头旁边露出来,没往别处看。
    “瑧哥儿看这是谁啊?”傅容放下枕头,突然凑到儿子面前,“是不是娘亲?”
    瑧哥儿高兴地咧嘴,兴奋地直蹬小腿,就是没有笑出声,傅容接连逗了好几次都没用。徐晋在旁边看着眼馋,馋儿子跟他娘之间的亲密劲儿,但他不可能当着傅容的面做这个,只好干瞧着。
    “干净了吗?”瞧着瞧着,徐晋目光挪到了傅容身下,再次重复问了快半个月的问题。
    他问的是傅容的恶露。
    女人生完孩子都有一段日子不干净,其实没什么味道,是傅容自己觉得不舒服,加上坐月子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勤快洗澡,傅容不愿让徐晋天天面对这样的自己,便劝徐晋去前院睡,等她出了月子再搬回来。徐晋不愿意,却又不敢惹怒坐月子的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前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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