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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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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指向自己,能防得下来吗?
    赵相山不再深想这无意义的问题。界域崩溃,内外压差又构成了一个致命的陷阱,四面道兵合围,这简直就是十面埋伏的绝境啊!
    他低下头,按捺住自己的心绪。如今这模样,看起来再也没有再保留的余地了,不过,出于习惯,他还是忍不住要考虑:看到他身陷绝境,某些人着急了没有?
    如果他死得干脆,万事皆休;可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余慈擒下,很多人恐怕就要夜不安寝了吧!
    赵相山陡地闷哼一声,七窍流血,气机萎靡,同时,他举目四顾,做出张口欲言的姿态。
    可以肯定,在此刻,洗玉湖的多个角落,都会响起恶毒的诅咒声。
    第068章 折分天地 化梦游仙
    眼看着湖底一边倒的态势,会商法阵中,除了吸气吐气声,还清晰传出了与湖底事态全然不搭的拍案声:“早知渊虚天君性情冲动……如今湖上分明又生事了!”
    你跳出来,难道就不是“生事”?
    寒竹神君心中冷讥,嘴上却是闭紧,只将意念暂时脱离了法阵,扭头往荀愿所在处看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那人所言,出之有据。当湖底形势激变之时,湖上确实也出了乱子。
    至于严重与否,见仁见智。
    对寒竹神君的关注,一直驻守在此的荀愿全无所觉,他直勾勾看湖上传递过来的影像,喃喃自语:“这可真不得了!”
    寒竹神君顺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边留影法阵上,正显出余慈身影。依旧是端坐在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上,可周围淅淅沥沥的雨丝是怎么回事儿?那一层层云蒸霞蔚的精纯元气又从哪儿来?
    寒竹神君上前两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这一下,他就发现了关键所在:甘露碗!
    余慈头顶三尺处,正虚悬一件通体玉白,莹洁生光的广口碗,周边精纯元气便如游龙,投往其中。
    高不过三分的碗口上,烟气成泡,咕噜作响,喷溅出已然液化的灵气,与周边空气结合,就化为绵绵雨丝,这片“雨区”已经扩展到了七八十里方圆。
    里面也有修士在,一旦沾了雨丝,都是喜不自胜,什么雨丝雨点儿,分明就是大大滋补的灵泉玉液啊!
    有些修为稍差的,吸得过量,直接就醉了过去,在湖面上载浮载沉,便是撑爆都有可能。
    不过总还是聪明人的,离得近的如华夫人,便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油纸伞,撑开挡下了这绵绵灵雨,迎风送雨,雅致悠然。
    刚刚还说五器四神,现在这“甘露普降”神通,让寒竹神君说不出话来。
    不过,无论是他,还是荀愿,都看出来,余慈目前,当真是在大量消耗元气。
    “雨区”之外,天地元气受到异力的作用,形成了偌大的阴云漩涡,遮天蔽日,如今在“雨区”之外修炼的,定然是效率急降,盖因大部分天地元气,都被余慈截流之故。
    周围还算小打小闹,在洗玉湖正上方,百里高空,才真叫一个大场面。
    元气汇聚,摩擦撞击,生就电光雷霆,碧落天域、甚至于九天外域的灵气、玄真,都给吸纳过来,层层淬炼、转化,化为甘露碗的玉液,再由余慈吸收。
    这才是余慈真正抽取的主力,周围那些所谓“甘露雨水”,只算是他滋润周边虚空,给“符纸”加工之用。
    一息之间,吞吐的天地元气,就是同阶长生真人十日所需。
    抽取间的强横霸道,已经刺激了三元秘阵之外的天地法则意志,使得万里方圆,阴云下压,紫光隐透,不知要做何反应。
    寒竹神君不太并注外界如何,反正只要三元秘阵在,天地大劫就轰不下来。
    他更愿意琢磨余慈现在的状态。
    在真界之中,三元秘阵封锁之下,依旧能够吸纳“玄真”的本事,倒也有几门心法可以做到,只不过是纯度有所差异罢了。
    但不管是什么神通,隔着碧落天域,强行汲取玄真,滋补自身,都是很没有效率的一件事。
    余慈如今展现出来的效果,不说是“逆天之举”,也是罕见至极。
    里面的原因更是复杂:
    一来是这门“甘露碗”的符法神通着实精妙;二来是余慈身具“自辟天地”的无上神通,根基厚实,非是一人一身之力;三来就是三元秘阵本身,也确是有类似的功效,只不过眼下反倒被余慈利用,更增威势。
    寒竹神君也不得不承认,某人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
    把上清一脉放在洗玉湖,简直就是老鼠放在米缸里,由不得他不“用”啊。
    饶是如此,余慈脸色也较之前苍白许多,也始终面无表情,只有一对眸子,便是瞑成细线,依旧有金灿灿流光如电,透出虚空,令人难以直视。
    如此状态,也是寒竹神君最想不明白的问题:渊虚天君究竟在搞什么?
    这里的庞大消耗,和千里湖水深处、金城汤池一般的秘府顷刻破灭,究竟有着怎样的勾连?
    稍加计算所消耗的元气量,寒竹神君便觉得头皮发麻,就算不管运化的高明与否,这已经是地仙大能全力一击的级数。
    而余慈还在持续运转,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这其间举重若轻,于极限中辗转腾挪的精妙手段,分明已经涉及到天地结构变化的根本层面。
    某种意义上,天地元气、虚空神通变化之理,尽在其中了。
    会商法阵中某些人的叫嚣,在这样的神通之下,变得毫无意义。
    至少寒竹神君有一份自知之明,在这种情形下,他做不了任何事。或者说,他不能去做任何事,难道要他突然出手打断吗?
    如果是他最初接手的那段时间,还有几分可能,但如今……
    这种给人背黑锅的蠢事,傻子才干。
    但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这段时间里,寒竹神君这边只是通讯请求便收到了七八条,甚至有以周边宗派掌门的身份,强烈要求他维护三元秘阵的稳定,“立诛此獠”的。
    寒竹神君只当他们是在放屁,根本不予理会。
    如此要求,让个有份量的来说吧,他倒很想知道,在余慈展现出如此不可思议神通的此刻,有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彻底把屁股坐实的!
    其实,寒竹神君更想对余慈讲:
    你下手最好是利落些,不如此,不足以镇慑四方,更不能安某些人惶惑犹疑之心。
    ……啊呸,怎么就想着给那家伙出谋划策来了?
    寒竹神君隐约明白,这是他目睹了余慈展现的种种不可思议神通之后,自发而生的赞佩之情。
    虽说这家伙就是个麻烦沾身的,说不定会生成什么不测之变,他最初也觉得,将其寻个事由打杀了最好;但湖上湖下一连串的变故下来,他不得不承认,那份恢宏大气的堂堂之势,远比某些躲在后面,苟且算计的鼠辈强上太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想要“打杀”这位,不说他寒竹神君、百叠门如何如何,就是洗玉盟各宗,都能承受得起那份代价吗?
    心中如此想法,他看余慈的眼神又是不同。
    说也奇怪,湖上本身瞑目不语的余慈,似乎也是生出感应,眼角锋芒向这边扫了一下,使得他和荀愿二人的呼吸,莫名为之一窒。
    寒竹神君吸了口气,对这位渊虚天君,是越发地看不明白了。
    别人不明白,余慈心里却是纤毫毕现。
    “总算是到了火候,不枉我做出这些来。”
    余慈知道,洗玉湖上复杂世情人心的变化,远不是他这个北地三湖的新锐所能摆布了的。
    但他还必须努力去做。
    赵相山一身,关系洗玉湖许许多多见不得人的私隐之事,涉及的不是哪个人,而是大大小小的宗门势力。越是到紧要关头,越是勾动人心,如果赵相山舍了面皮,再做些暗示、明示,想要插手的,绝不是一个两个。
    他不能放松对各方人心的探测。
    虽说限于消耗,情绪大网已经退居次要位置,他也不再刻意支撑,任其随着修士的情绪平复而渐渐消隐。可是,在某个层次范围之内,他依然是敏锐的。
    那些念着他名号的人们,其中的赞佩、其中的困惑、其中的恼怒、其中的恐惧,都形成了某种特殊的讯号,反馈到他心底,作为他判断的依据。
    此类神主特有的神通,就余慈而言,因为没有“织网”,所以必须是在他感应所及的范围才可能实现。
    要么,就是神意感应的扩张;要么,就是情绪大网的临时作用。
    而如今,三元秘阵限制住了神意感应范围,情绪大网也已渐渐回收,维持住这份神通的,是余慈正进行尝试的新东西。
    想来若赵相山反思交手以来的成败,必然会将遭遇“锁魂”视为最要命的败笔。
    相应的,余慈也将其视为最关键的胜机。
    正因为赵相山“枉顾”他的神主之能,招来了“锁魂”,使余慈得以相隔千里,从容布置。
    千里湖水,对他来说,不再是天堑,而是一个巨大的缓冲区。
    真的面对面冲杀,余慈万万没有机会做出“尝试”的,更不能有时间在湖面上,使出甘露碗的神通,以填补因飞速增长的消耗而带来的巨大元气空缺。
    余慈可以将自己的手段,通过“锁魂”的渠道,源源不断地布置在赵相山周围,而龟缩在秘府中的赵相山,首先被断绝了内外联系,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这就形成了一个攻者恒攻,守者恒守的不对称局面,也就一举奠定了余慈全面压制对手的胜势。
    正是在这种绝对优势之下,余慈得以细致考虑,优中选优,确定了针对赵相山的最佳方案。
    那就是“绕过壁垒,境界碾压”。
    正面冲击如金城汤池般的水府秘府,大概是赵相山最想看到的事,他又岂能让那厮如愿?
    而要绕过壁垒,势必不能用寻常之法,不能用常规的目光看问题。
    余慈就想到了与罗刹鬼王那一战。
    有过罗刹鬼王对战的经验,余慈明白,站在“真实之域”上,就不能再用习惯性的眼光意识去看待空间、距离等等问题。
    当日相距亿万里,隔空对冲,也不见有任何延迟和滞碍。
    在那毫无凭依的“层面”上,能不能架起通向目标的“桥梁”,能不能有效地输送杀机和力量,明白点儿说,就是能不能具备创立、破灭法则的能力和手段。才是最需要关注的东西。
    破灭法则还好说,毁灭总比创造来得容易。
    至于法则的创立,可不只是天马行空,随意描画——归根结底,还是要作用到实实在在的目标身上,要与天地法则体系形成“接口”,要由天地法则意志“解读”,使这些临时法则可以自如高效地转化。
    所以,当时余慈和罗刹鬼王,不约而同地将“自辟天地”的虚空世界,作为了衍生新法则的根基。
    但其中还有不同。
    罗刹鬼王是以成熟完备的“离幻天”为本,看似情绪万端,实则法度谨严,处处都有一定之规,乃是胸有成竹。
    至于余慈,则是借着“紫微帝御”的心法感应,挥染点化,临时成就了一个“中天世界”,相比之下,要写意很多,是激情挥洒之作,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缺乏坚实的根基,至少,没有和他的“心内虚空”有效结合。
    某种意义上,那是“心法驭人”,而非“人驭心法”。
    如今,余慈虽然再启“紫微帝御”的神通法门,也拿出了真实之域层面的攻势,却不打算按部就班,再造一个根基不稳的“中天世界”。
    因为,他有更好的选择。
    在真实之域建构世界,其实就是建立起一个完全由自我主宰的法则结构,和“自辟天地”相比,对天地法则体系的依赖程度进一步降低。
    可想要彻底摆脱的话,则要落入“虚妄”之中了。
    不管是怎样的架构,根本法则都是大梁、是根基,更准确地讲,是建构一切的法理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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